第1章 一朝為臣，拼死拼活
在一個幽暗的房間里，隨着日上三竿才透進點點陽光。
溫暖的光束投向灰黑色的被子上，一隻手從暖和的被窩裏伸了出來，熟悉地向床頭柜上探去。
頭好疼啊！早知道昨晚就不逞強喝那麼多酒了，現在整個頭像是在裏頭爆炸過了。
眼睛乾澀的男人拿到了手機，將臉湊近打算看看時間！
床上躺着的人艱難地睜開眼，並沒有見到亮起的屏幕，希望沒人給自己發什麼重要的信息。
開不了機，他頓時慌了神，不管三七二十一，雙腳騰空往上一踢，蹬開了被子，然後利索地翻下床來。
快步跑去客廳拿起放在桌上的手錶，被鏡面上顯示的圖案驚大了眼。
上午十點十二分，自己還能起得再晚些嗎？
要不是這泡尿把自己憋醒，指不定又睡到昏天地暗的下午。
他揉了揉眼睛，睜大了再看，今天是星期一！
「我的媽耶！」
他不禁地叫出了聲，因着醉酒嗓子是嘶啞的，聲音根本就不清不楚。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嘴巴沒停住地碎碎念。
人像猴似的躥進了廁所，雙手捧著水便往臉上潑，隨意抹兩下便完事了。再看鏡中頂着雞窩頭的自己，只得用濕手扒拉平整。
「慘了慘了！」
他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今天老闆沒來公司，同事可以幫自己遮掩遮掩。
片刻也不想停留，從地上隨手撿起外套籠上便走。
他一下計程車，便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趕。
看着一層一層往上升的數字，男人焦急地坐上電梯，快步邁進辦公室，直到踏實地坐上自己的位置，然後安慰自己。
只要不被老闆看到自己不在就好了。
正慶幸沒有發生什麼，剛呼了一口長氣，鄰桌的漂亮女同事敲了敲桌面提醒他。
「老闆說等你來了就去找他。」
老闆找我，他已經知道我沒來？不可能，老闆從來不會這麼淡定的。之前被他抓到，都是氣急敗壞地說要罰錢。
這次一定是別的事要找自己商量商量。
他雖這麼想，但仍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緩緩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辦公室的空氣凝重，腳像綁了鐵塊一樣怎麼也邁不進去。
「老闆，我……」本就是自己的錯，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
話音未落，老闆將他手中的資料甩了出來。
無以計數的各種報表如雪花般飄下散落一地。
「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你自己看看。業績，業績沒有，全勤，全勤沒有！我們這個小地方實在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表格上記錄了所有員工的業績和出勤率，沒有達到標準的人是會拖延整個團隊。
「老闆，這次是我的錯，我絕不再犯。」男人懇求道。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這人留不得了。老闆扶額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還是另謀去處吧！」
「老闆，不行啊！我在咱們公司呆這麼久了，不能隨便這麼把我開了吧！」
老闆沒有忘記他這些年付出的努力，「這是這個月的工資。再額外支付你一個月工資。你自己數數，我不會讓你白乾的！」
老闆無奈地揮了揮手打發人走，「出去吧，收拾好給新來的人騰空位。」
「老闆……」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嗎？
「你還不走，要我叫保安趕你嗎？」
這一句話像炸彈被點燃了火引，「不讓我留？以為我多稀罕你，我自己還不幹了……」他憤怒地收拾著桌面。
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屋，躺在舒適的沙發上思考人生。
人生在世要及時行樂，不要被俗世磨平了稜角。現在面臨的挫折都是人一輩子必須要經歷的。既然老闆不要自己了，那自己不用拼死拼活為他賣命豈不更好！
先玩一把遊戲舒緩一下心情，煩人的東西不去想它。
「沖啊！同志們！勝利是屬於我們的！」現在敵方死得差不多，可以帶領隊友去拆高地塔。
他操控著騎着嬰兒車的蔡文姬為隊伍補血。
「別啊，我的娘啊，人頭有那麼重要嗎？」
又是個不聽話的小屁孩，非要去跟對方的殘血。
隊友好像看不見一直出現的信號「開始撤退。」一個一個不怕死的向前沖。
一段時間內，像陷入了死循環，去一個死一個。搞得對面都是殘血，但仍堅強地活着！
「叫你們追殘血，現在又剩我一個了！」
彈～彈～彈～
此時狠自己為什麼選個蔡文姬，半天打個超級兵都打不死。好在隊友恰當的復活，才能輕鬆一會兒。
空曠的房間只聽着到嘈雜的遊戲聲和聲嘶力竭的叫喊聲。
人正衝鋒陷陣，打遊戲愜意之時，現實的敲門聲打破了幻想的美好世界。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無奈噪音太大，太有節奏感，他只得起來開門。
是房租太太，她臃腫且矮小的身形隔老遠都認得出來。
是什麼風把她吹來了？
房租太太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來意，「你上個月的房租還沒有交，我聽說你被炒魷魚了，你不會跑路吧？」
是誰嘴這麼大，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難道認為自己是會拖欠房租的人嗎？
他拿出錢包，裏面塞著滿滿的紅色鈔票，說話底氣十足：「多少錢，我給你!」
房租太太轉着眼咕嚕答道：「一共六千。」
他這才想起自己的銀行卡里沒錢，除了發工資那天，就從來沒上過四位數。
後悔自己要做個月光族，現在真拿不出多餘的錢。
全身上下都搜刮的乾淨，只湊了五千八百八十八塊。
「這數字倒是吉利，今天我有喜事，就不要你那一百一十二塊錢了。下次可沒有這個便宜佔了！」房租太太數着手裏厚厚的一沓錢。
「瞧瞧，這房子這麼亂，也不收拾一下！」
「我不租房子了！」身上的錢哪裏夠下個月的房租，再住這麼貴的房子，自己就要喝西北風了。
「滾滾滾，老娘還不稀罕呢！自己趕緊把東西收好，明天就交房！」房租太太反反覆復地數着錢，再次確認數目的準確才打道回府。
送走房租太太，他收拾著自己所剩無幾的家當，此時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了聲。
記得廚房還有一桶快過期的泡麵，幸好還有你！此時此刻，抱着泡麵快要感動流涕了。
燒了開水，在鍋里煮了最愛的藤椒牛肉麵，今天的面很簡單，沒有爽滑柔嫩的雞蛋和有滋有味的火腿腸。
打開電視，裏面放着當下最紅的綜藝節目，明明是滿屏的喜劇內容，但卻沒有半點笑意。面不好吃，但筷子仍然往嘴裏送，大口地，呼呼地吃着。
沒有工作是真的無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來想去，自己本來就不對，不如回去和老闆道歉，可能他會因為我這麼多年的辛苦勞動而原諒我。
我不信自己的軟磨硬泡打動不了他。說干就干，利索地將衣服穿好，整理好儀容，準備去見老闆。
「嘟～嘟～嘟……」
打電話給老闆沒人接，還是直接去公司吧。
一道白光閃過，在身體跌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男人才想起那一句耳熟能詳的話。
斑馬線即是生命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