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殺死自己之蒿里傳奇

（六十一）虛偽

面對丙五的催促，一方面由於他懼怕飛刀產生了妥協退讓的想法，這讓我喜出望外，另一方面我真不懂飛刀發射的方法，這又讓我勉為其難，但是又不能被他們看破了，只能繼續嚇唬道：「我這飛刀有一個說法，聽好了叫做『小乙飛刀，勢如洪濤，一發一把，萬獸難逃』，所以我建議你不要試！」

丙五冷冷地說：「『一發一把，萬獸難逃』，你是在開玩笑？還是在罵人？」

我立即辯解道：「沒有開玩笑也沒有罵人，我練習時主要在曠野對準野獸，一發就是一把，然後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游的統統都被殺死。」

「吹牛逼吧，」丙五遲疑了一下又道，「你發一支讓我們見識一下，否則我們倆齊上把你廢掉!」

我說：「我一發就是一把，不會發一支的。」

丙五問道：「能發一把就不會發一支？」

我的腦袋快速轉著應付著他的問題：「我練得是『孔雀開屏』，單從字面上就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丙五說：「發一支是基礎，如果連一支都打不準那『孔雀開屏』就是碰運氣了！」

我急忙找借口掩飾道：「你不懂飛刀，飛刀很深奧，無法和你解釋。」

這時丁八說：「那你發一支試試！」

我說：「小乙飛刀一出，寸草不生，你們會有生命危險。」

丁八說：「可以向著沒人的方向。」

我說：「我不發則已，一發就是三百六十度的，沒有死角，你還不明白？」

丙五突然怒道：「小八，我覺得乙四這小子在耍咱們，是不是？」

丁八附和道：「確實是在耍咱們，我活了幾世以來從沒有聽說過那種功夫。」

丙五說：「竟然被他耍了！這是件很丟人的事！咱倆下去結果了他，免得傳出去壞了名聲。」

丁八說：「甚是有理。」

然後丙五邁步下了一個台階。

看到自己的詭計被識破，我急忙喝止道：「站住！」

丙五停下來問道：「怎麼了？怕了？」

我吞吞吐吐不情願地說：「既然如此，我決定表演一下。」

丙五說：「好，那開始表演吧。」

為了拖延時間和嚇唬住他們，我又說：「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出了任何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丙五說：「好的，開始吧。」然後他退了回去。

丁八卻問：「你發幾支？」

為了防止露餡，我回答：「不會都發了，就發三四支。」但是又想到發三四支是純粹的浪費，主要擔心真要用的時候不夠了，於是馬上改口道：「算了，還是發一支吧。」

丁八說：「好的，那就好。」

我又說：「如果打不准你們別見笑，因為我沒有單練過一支飛刀。」

丙五說：「別啰嗦了，快發吧。」

然後我把飛刀捏在手裡，目光冷峻地看著他倆，但是心裡忐忑不安，擔心會出醜，因為我連拿飛刀的方式都不會，此前只在電視里見過兩種，一種是把飛刀倒過來貼在手心，並用拇指壓住，還有一種是把飛刀倒過來，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最鋒利的刀尖，我現在用的就是后一種，但是又覺得這個方式不酷，於是換成了第一種拿法。

丙五突然問道：「你想打什麼？不會是我們吧？」

我借著他的話題掩飾自己的心虛說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你說打什麼好？」

丙五指了指旁邊的欄杆說：「瞄準這個欄杆頭。」說完他向外走了兩步，遠離了欄杆。

我本想加上一句「再走幾步」，不過突然想到如果打到他身上對我更有利便沒有說。然後我瞄準欄杆頭，但是兩種拿飛刀的方式互換了好幾遍也沒有下定決心發出去。

丙五問道：「你在思考什麼？」

我說：「馬上開始！」其實我在思考怎麼把飛刀發出去，我努力搜索著腦海里關於飛刀的記憶和片段，終於想起電視里李尋歡的發刀方式，他把飛刀倒過來貼在右手手心，然後揚起胳膊與左肩平齊，再揮動胳膊從左到右划個弧形，順勢把飛刀發出，第二種就是捏住飛刀鋒利的刀尖，抬起手與頭平齊，然後自上而下用力發出，在孩童時我用這種方式玩過刀子——隨便找把刀子對準木門、樹木、木板等射去，雖然多數情況下扎不上目標，但是幾個男孩子玩得不亦樂乎，而第一種也就是李尋歡式的方式由於難度比較大很少有人會玩，因此我覺得第二種方式很普通，不及李尋歡式的酷，所以我決定採用第一種方式。

然後我表情嚴肅，對準目標，右手移動到左肩位置，接著右臂水平揮出，同時嘴裡發出「pi』ou」一聲，之後大家四處張望尋找刀子，找了半天也沒看到。

丁八自言自語道：「沒聽到撞擊聲，難道飛到天上去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落下，牛逼！」

聽了他的評論，我興奮地想：沒想到第一次就這麼出彩，長臉了。然後自信心膨脹，洋洋得意，真想申請個吉尼斯世界紀錄。

而丙五卻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問怎麼了，他冷冷地說：「看你的手裡。」

丁八看了一眼大笑道：「我說怎麼找不到刀子，原來還在你手裡，那『pi』ou』一聲也是你發出的？原來牛逼都是吹的！」說完又大笑了起來。

我低頭看到了手中的刀子，刀子末端系著的紅纓還露在外面，竟然沒有發出去，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丑！我的臉火辣辣的，為了掩飾尷尬急忙撒謊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下一次來真的。」這一次我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不要緊張、拇指也不能壓得太緊，然後隨著我超酷的姿勢，飛刀飛了出去。

馬上傳來了丙五的倒喝彩：「好刀法，好功夫！」丁八又大笑了起來。

這一次雖然刀子發了出去，但是偏了四十五度直接鑽進土中，我急忙辯解道：「我不是說了嘛，單發一支是我不擅長的，我最擅長的是『孔雀開屏』，那個絕對是天上地下寸草不生。」

丙五怒道：「我們都被你耍了！丁八，你上！」

丁八罵了句：「不成才的東西幹什麼都不成才！」然後開始下台階。他罵我——乙四不成才，是因為乙四學拳不行，偷練飛刀也沒有成功，雖然他這樣罵，但是我並沒有生氣。

看到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我急忙喊道：「慢著，等一等……」但是丁八冷笑著，像是沒有聽到繼續下台階。

危險馬上來臨，我的心跳加快，大腦飛速運轉著，突然想到乙四拿飛刀的姿勢必定是第二種——拇指和食指捏著鋒利刀尖，因為我剛才所採用的李尋歡式沒有任何殺傷力，排除掉后只剩下第二種，然後我立馬從馬甲上取出一把飛刀並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鋒利刀尖警告道：「停下，再往前走，我就扔飛刀了！」

此時丁八右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冷笑著說：「扔吧，但是要小心一些，別傷了自己！」然後他又下了幾級台階，而我只能持續後退。

看到他還有四五級台階就下來了，我又警告道：「停下，我真扔飛刀了！」

這一次他一語不發、眼神冷峻，手中的刀子發出了刺眼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我必須要阻止他，因為一旦他下來了台階，就是拳法最差的乙四——我的喪命之時，而他還有三個台階就下來了，我已經來不及再去思考和警告，心一橫，眼睛一合，右臂向上一抬又一落，手中的飛刀「嗖」的一下飛了出去，這個聲音是飛刀劃破凝滯空氣發出的真實聲音，不是我發出的，第一把飛出后，我又摸出了第二把、第三把，等第三把「嗖嗖」飛出，我聽到了「哎呀」、「啊」的喊叫聲，等我睜開眼，第三把正中丁八的喉嚨，第一把、第二把分別插在他的左右胸上，而他臉上驚恐的表情一閃而過就向我倒來，一頭栽倒在我的腳下，嚇得我急忙後退了幾步。

對於這個結果，更驚訝的還是我，沒想到自己——乙四這麼厲害，看來乙四的飛刀沒有白練，只是我剛開始用錯了方式，這也讓我明白了功夫不是耍酷，耍酷那是表演，越簡單的才越實用。我又想丁八的死算是偷襲成功，因為他此前見識了我兩次失敗的發射，對我的水平有了一定的認識和判斷，然後放鬆了警惕，毫無戒備之心。

而丙五看到丁八栽倒后同樣震驚不已，忙喊了三聲「丁八，怎麼樣了？醒醒！」但是丁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丙五這才明白過來丁八已經喪命了，然後他急忙對我說：「乙四，我遵守自己的承諾，你上台吧，我現在讓開路，我去保護陛皇！」說完他轉身從檯子北側出入口逃跑了。

現在我一方面沉浸在興奮中，另一方面又對丁八的死表示同情和不忍心，因為不久前他把我當成「知音」向我傾訴了「四生四世」的故事，於是我盯著他出了一會神才想起救小菲菲的事，這時丙五已經下了檯子向金日己走去，然後我立馬上了檯子，看到小菲菲可憐兮兮和害怕的樣子，我急中生智編了個謊言說道：「別怕，我是來救你的，是你爸爸托我來救你的。」說完我對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起來。

但是她反問道：「我不信，我爸爸怎麼會認識你這種丑鬼！」

雖然她說我是「丑鬼」但是我笑了，我一邊用飛刀割斷她身上的繩子一邊解釋道：「這個事情很複雜，你爸爸確實不認識我，但是他認識牛鬼蛇神，於是他託了牛鬼蛇神，牛鬼蛇神又找到我，所以你要相信我，我先把你送到寧馨兒身邊。」

對於我的說法，她雖然滿臉懷疑，但是沒有說什麼。

然後我抱起她下了檯子，正好寧馨兒向我走來，我迎上去把她交給寧馨兒，寧馨兒說了聲「謝謝」，看到她憔悴疲憊的臉色及眼神，我心裡一陣酸痛，想安慰她幾句但是考慮到一激動會說錯話漏了陷於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情地望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向金日己走去，她和小菲菲異口同聲問道：「你去幹什麼？」

聽到她倆關切的詢問，我的眼中立即湧出了淚水，擔心她倆看到後會害怕，我只好頭也不回地說：「去找金日己，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然後向金日己的方向跑去。

看到我向他們跑去，青妹催促道：「你倆快點推！」丙五和花胖賣力地推著輪椅跑了起來。

看到他們想逃跑，我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離他們越來越近，只差幾十米遠了，青妹回頭看了一眼命令道：「丙五，你去攔住他，花胖快推！」

丙五停下來轉過身面向我，我也停了下來，他看了我手中的飛刀一眼說：「非要趕盡殺絕嗎？難道你忘了大帝的養育與活命之恩？忘了曾經發的誓言？」

「發了什麼誓？」我好奇地問道。

「誓死忠心於主人，誓死保衛主人，讓我死我便死，讓我活我就活，如果不聽話就世代做妓！」

「都什麼年代了還發這種忠心誓！不如跳忠字舞得了！真是愚昧！」我諷刺完又罵道，「忠心於他們從本質上來說就是忠心於他們的權力，而他們的權力都是強取豪奪來的，所以你的行為就是與人民作對，就是與正義作對，你就是人民的敵人，終究會被釘到歷史的恥辱柱上！怪不得死後重新投胎前要徹底洗腦，原來你們的腦子都壞了！」

他生氣道：「不能這樣侮辱金家，他們是咱們的主人，說這樣的話就是大逆不道！」

我不想和他啰嗦了，直接問道：「讓開是不讓？」

他說：「不讓，除非你扎我兩刀！」

我說：「這個容易，看刀！」說完就向他連續發了三支飛刀，不過他躲掉了兩支，第三支釘到他的左胳膊上了，畢竟我不是乙四，命中率有些低，然後我又拿出來了一把準備發射，他卻惶恐道：「慢著！」我停下來看著他，他繼續說：「我受傷了，先去包紮一下，然後再和你決鬥。」

說完丙五的右手抱著受傷的左臂向皇宮走去，經過金日己和青妹時僅丟下一句「受傷了，我去包紮一下再回來保護你們」，青妹、花胖、金日己都睜大眼睛看著他揚長而去，驚訝得半晌反應不過來。

看到這一幕，我差點笑噴了，此前丙五還信誓旦旦地說誓死保衛金日己，看著他由於害怕而逃離的背影，我情不自禁大聲諷刺道：「你不是誓死保衛金日己嗎？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回來和我繼續決鬥！」他聽到這種諷刺竟然一聲不吭，無動於衷，想到他的虛偽，我又罵了句：「真是偽君子！」

他突然回頭大聲罵道：「我的外號就是『偽君子』，世人皆知，還用你說！但是別忘了，你的外號叫『真小人』，你言辭刻薄，恩將仇報，確確實實是真小人！」

原來他的外號是「偽君子」，我——乙四的外號是「真小人」，剛才我說他「偽君子」傷了他的自尊，看來他極不喜歡這個稱號，所以才反唇相譏。

他一反擊，我剛才還囂張的氣焰就滅了，一是由於嘴笨言拙，一時想不出辯詞，二是擔心真激怒了他，他會回來和我拚命，真拼起命來我可不是他的對手，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我沖他笑了一下，他卻說：「別笑了，你現在笑的樣子比哭還難看，比鬼還難看！」

我想起乙四被勒死時的慘狀，明白過來自己現在的面貌很嚇人，怪不得每次去救小菲菲她總是害怕，還喊著「鬼要吃我了，救命」，想到此我立馬閉上了嘴，然後丙五轉身繼續向宮殿走去。

為了分化金日己的勢力，我向花胖、青妹喊道：「今日的事與你們無關，我只找金日己，你們快滾，滾慢了小心我的飛刀！」在我內心深處並沒有殺死他倆的想法，只要他倆別阻擋我救人就行。

花胖驚慌道：「陛皇，看你口渴難忍的樣子，我去給你拿水！」然後他轉身向皇宮跑去，沒想到他會以這種借口臨陣脫逃。

現在只剩下青妹，我斜著眼看著她，她想了一下說了句：「自古以來『國不知有民，民也不知有國』，今日『陛皇不知有臣妾，臣妾也不知有陛皇』。」沒想到青妹會這樣說，這讓我非常吃驚，在我的印象里她對金日己忠心不二、情有獨鍾。她說完剛準備離開，頭上的幾縷頭髮突然鬆開，被風一吹，宛若「風塵仙子」，然後飄然而去。

看到青妹瀟洒如仙女的樣子，我的內心怦然一動，但是想到她設計殺死乙三、甲一、甲二、乙四的詭計多端與心狠手辣，我的內心立馬涼了半截，收回心猿意馬向金日己看去，他驚魂未定，正用雙手轉動著輪椅的兩個輪子想逃跑。

然後我快走幾步抓住他的輪椅笑著說：「陛皇，讓屬下來幫你，你看你多費勁！」

聽到我的話，他驚慌不已，嗓子「咯咯」直響卻說不出話來，只好對我打手勢，右掌先左右擺動了幾下接著又指了指小菲菲、寧馨兒，意思是說「不需要幫忙，你忙你的，趕快去救人」。

我笑著回復道：「天下之大，都是陛皇你的，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們是無法走出這片地方的，你要幫忙幫到底！」

他聽完想說話卻又說不出，嗓子又「咕咕」響了起來。

我又說：「讓你受點罪，希望你配合一下！」然後一下就把他的輪椅掀翻了，他在地上滾了起來，看到他的慘狀我哈哈大笑，現在我的想法就是按照既定計劃掐死他然後在他身上復活，因為劫持他的風險和難度太大、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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