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小別離

大學的生活不像高中那般緊張、快節奏，卻也並不是索然無味的。度過花季雨季，還有兩個多月，他們就要畢業了。

結束了半天的課程，清歌給計凡打了個電話，就走出教室，往校門的方向走去。

出乎意料地，一個距離校門有一段距離的公告欄被各個部門的同學圍得水泄不通。清歌看了看錶，時間還早，便也走了過去想知道什麼事情能吸引這麼多同學的視線。

她踮起腳尖，視線試圖穿過人群，卻還是只看到了「赴美進修」幾個字眼。

「全校就三個名額呢，我們藝術系應該是無望了。」

「我覺得工商管理繫到有可能出幾個，因為據說這一屆的工商管理系學生中有挺多出類拔萃的。」

清歌着實佩服能夠拿到這個名額的人，但想到這事跟自己肯定也沒什麼關係，便邁步離開了。到了校門口，才看到計凡早已在那兒等著了。

「我剛剛在公告欄那邊看到一個關於『赴美進修』的文件誒，據說只有三個名額呢，那能去的人一定特別優秀。」清歌饒有興緻地說道。

令她意外的是，這次計凡並沒有附和，他只是保持着沉默，表情似乎也並不是那麼自然。

「你……怎麼了？」清歌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難道……你入選了？」

計凡停下了腳步，低聲應了句：「嗯。」

「這是好事啊，你怎麼反而一副失落的樣子。」

「接受這個機會下周就要飛去美國，兩個多月後回來。等我回來的時候，你應該已經畢業了。」計凡沉聲道。

清歌愣了愣，原本心中滿滿的高興似乎也褪去了一些：「這樣啊……」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清歌計凡你們怎麼還在這啊？」蘭聽雪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她和湛華也剛出校門。

「公告欄張貼的那個關於赴美留學資格的名單上，有你。」湛華對計凡說道。

「嗯。但是去不去的決定權在我。」他的目光定格在清歌身上。

「這麼好的機會你還要猶豫啊？你是不是傻。」不明狀況的蘭聽雪下意識地就這麼說道。

「這一去可就直到畢業了。」湛華解釋道。

蘭聽雪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清歌了，只能拽着衣角發愣。

「呃……我們還是別在這兒干站着了，快回去吧，我都餓了。」說着清歌就先邁開了步子走在前面。

很明顯，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其他人自然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也只好跟了上去。

四人一起在外生活了三年有餘，期間清歌和聽雪的廚藝也漸漸得到了肯定。於是她們也就毫無疑問地主動拾起了準備晚餐的重任。

蘭聽雪一邊切著茄子一邊開口道：「清歌，關於這件事……你心裏到底有譜沒譜啊……」

沉默了一陣，清歌才回答：「我會尊重他的選擇的。畢竟……這個機會是這樣的來之不易。而且……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難道你就那麼相信計凡那小子?就不怕他到了國外那個花花世界被蒙蔽了雙眼?」什麼叫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就是了。

清歌手上的動作一頓，眸光微暗：「他，不會的。」

因為這件事，飯局的沉默沒有人敢也沒有人願意打破，期間蘭聽雪一直在觀察清歌和計凡的表情，但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剛認識那會兒一樣，淡漠疏離。

沉悶的晚餐結束，蘭聽雪一反常態地主動攬下了洗碗的重任，當然，還拉了湛華墊背，意圖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計凡站在陽台的欄桿邊上，朝着屋外，似是愜意，實則沉思。其實當初報考北外工商管理系有一層原因就是知道這個系每屆都會有這樣的一個安排，赴美留學對每個參與者都是一個鍛煉自我的良好契機，說內心毫無掙扎是不可能的。

陷入沉思導致他連清歌什麼時候站在身側都沒有察覺，當他意識到的時候，清歌已經默默凝視他很久了。

「所以……你想好了嗎？」終於還是清歌先開口了。

計凡側過身直視着她，剛要開口卻不曾想清歌搶先將他的話噎在喉間：「我支持你去美國。」

雖然大致知道清歌的想法，計凡還是不免得愣了愣。此刻的清歌和以往沒有太大的不同，只是她的眸中除了一貫的清冷，多了幾分堅定。

「其實，我也想說，我決定擁有這個機會。」計凡道。

清歌似乎也並不意外，但聽到這個結果心的一角還是不忍地抽了一下。

「嗯……好……那……我先……進去了。」不知為何清歌感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舌頭，說出來的語句竟然有些顫抖。

「等等。」計凡沒讓她離開，「你……難道對我，真的一點擔心都沒有么……」

這也算是一個直擊心靈的拷問了。

清歌正視着他，努力牽起一個笑容，道：「你是計凡啊。」這話看似無厘頭，卻真切地給予了一股力量。只要是計凡，他就一定會永遠愛着顧清歌。

廚房裏水聲嘩嘩，平日聒噪的蘭聽雪也難得歇停下來了，第一句話居然出自湛華之口。

「聽雪。」湛華忽然叫到她的名字，蘭聽雪怔了怔道，「怎……怎麼了？」

「如果，這次赴美名單里也有我，你會怎麼做？」

本來如果湛華只是用尋常語氣，蘭聽雪只會當這是一個打發時間的話題，但偏偏他此刻的語氣是這麼認真。

蘭聽雪脫下洗碗手套，走過去緩緩從背後抱住了他：「我會牢牢把你鎖在家裏，不讓你去學校了!」

面對這預料之外的撒嬌，湛華倒忽然有些不習慣。但他也還是默默脫了手套轉過身來回抱住了蘭聽雪，輕鬆道：「好，如果你親自守着我，我一定乖乖的，不逃跑。」

蘭聽雪只是想故作輕鬆緩和一下氣氛，她也沒料到湛華居然真的會配合她，連忙解釋：「我我……我開個玩笑啦~我當然會讓你去呀，反正你是和計凡一起去，有他看着你我也不怕你在國外……哼哼~」

其實湛華這一番話也並非隨口一提。一開始他確實是在名單上的，但是他知道一個與他同系的男生比他更需要這筆獎學金，況且……留蘭聽雪這個小調皮鬼自己留在這兒他也委實不放心，所以，他主動放棄了這個機會。

湛華微微低頭，寵溺地揉了揉蘭聽雪的發頂：「你傻嗎，騙你的。」

蘭聽雪猛地抬頭嗔怪著瞪了他一眼：「好啊你，居然敢騙我，我……」說着她便伸手掐住了湛華的臉。

湛華也效仿她捏住了她的臉，力道輕微，卻足以把她的臉帶到自己面前：「我怎麼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呢？」不等蘭聽雪回應，他便覆上了她的唇。

蘭聽雪反應再遲鈍也能清晰感覺到這個吻傳遞給她的甜蜜。她眼角彎彎，雙手摟住了湛華的脖頸，心道：看在你這麼主動的份上，就原諒你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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