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物是人非
再一次把之之安頓在房子裏，陳朗直接坐公交車來到了蕪城。
打開門鎖，進入了出租屋，飄飄不在屋內。
天色已晚，飄飄應該快回來了，梳妝打扮一番，開始夜場的工作。
不是說在夜場的工作不好，但畢竟那是魚龍混雜之所，充滿著各種墮落的誘惑。這個世界，真的出污泥而不染的人又有多少？
陳朗沒有給飄飄電話，他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果然，六點多的時候，飄飄回到了家中。
飄飄一看到陳朗，開心地一把抱住了他：「你怎麼回來啦？我以為你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傻瓜，我不是說讓你等我回來嗎？」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這幾天都沒去KTV上班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不想讓你不高興。你讓我不要答應任何人……」
剛才還有驚喜中的飄飄，說着說着，就傷感了起來。一滴淚落入了陳朗的脖子裏，冰涼。但陳朗的心裏卻異常溫暖。
愛人的痛苦，被愛是幸福。
陳朗輕輕地推開飄飄，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怎麼還哭了呢？我回來你不高興？」
「死相！」飄飄破涕為笑：「還沒吃飯吧，我去買點菜。」
「不要，我們出去吃。」
「要不省點吧，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沒事，我請你。」
「請我？你有錢了？」
「嗯，你給的錢還剩了不少呢！說，想吃什麼？」
飄飄看着陳朗，怕拂了陳朗的興緻，想了想，嬉皮笑臉地說：「吃小龍蝦，喝啤酒，聊聊人生吧？」
「呃……好吧。」
又是小龍蝦。那天在大排檔吃小龍蝦的事，簡直給陳朗留下了心理陰影。但現在飄飄說要吃小龍蝦，他還是答應了。
戀人間的事大都如此，都是為了對方着想，不想拂了對方的興緻，所以常常會將就對方。吃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着心愛的人吃得開心才好。
說起小龍蝦，陳朗倒是突然想起了孟寬，回來這麼多天，一直沒有聯繫過他。是該和介紹他和飄飄認識一下了。
「你等等，我再約個朋友。最好的朋友，我要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飄飄一臉的幸福，能得到陳朗的這句話，那足以證明他對自己的完全認可了。但嘴上還是說：「不稀罕認識你朋友，肯定比你還窮。」
電話通了。陳朗長話短說，讓孟寬來吃小龍蝦，老地方——瑞龍大排檔。
瑞龍大排檔依然生意火暴，人聲嘈雜。
老闆忙得四處疊聲應付，聲音里有匆忙也有快樂。這是一種煙火人生的大俗之樂，卻又真實可愛。
陳朗看着眼前的一切，並沒有物是人非的感慨。
人的一生中，該走的讓它走，該來的仍會來，就像青禾，就像飄飄。
只是仍然有點想不通，青禾為什麼會留那個紙條，可今天見面又什麼都不說。
肯定是以為從此以後不會再見了，所以寫下了紙條，但不曾想，仇義會主動向陳朗拋出橄欖枝，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可能仇義這樣的人物，從來都覺得別人不會拒絕他。但仇義還是不夠了解陳朗。這個世上確實有這麼一類人，雖然會向現實妥協，但他的骨子裏永遠有一種傲氣，藏在了卑微的背後。
陳朗雖然不知道仇義為什麼要請自己去，難道僅僅因為同情？或是想繼續嘲笑自己？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陳朗都不會去寵圖集團，去當仇義的手下，這是毋庸置疑的。
孟寬來得時候，非常匆忙。在電話里，陳朗也說了要給他介紹個朋友認識。
所以飄飄在場，孟寬並沒有感覺有多奇怪。
孟寬看了看飄飄，笑着問陳朗：「換得挺快嘛，說，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陳朗白了孟寬一眼：「會不會說話呢？」
孟寬這才意識到話中的「換」字確實有些不妥。
飄飄臉色暗了暗，但突然驚奇地說道：「啊，我認識你，你是個警察！」
孟寬看了看自己的便衣，向陳朗問道：「你和她說過了？」
「沒有啊，你怎麼知道他是個警察？」陳朗問飄飄。
「上一回，他們一般人去KTV臨檢，凶得狠，很以記住了。」
孟寬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奇怪地看着飄飄：「你那天也在？」
「是啊，我在裏面上班啊。不過，現在不在了。」
飄飄不以為意地說道。
孟寬看着陳朗，眼神里一股責問，那意思好像是說：「你不能分了手，就自暴自棄，找個歡場的女孩吧？」
陳朗被飄飄的無所顧忌弄得哭笑不得，端著杯子說：「喝酒喝酒。」
也難怪孟寬會帶着有色眼鏡看人，他從事的行業里，見過太多的負面例子，難免會覺得陳朗有點墮落。其實，真正的墮落是人的墮落，而不是行業。
只不過，陳朗也犯不着急着和他解釋這些，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孟寬在吃飯時，電話突然響起，接完電話，孟寬一臉凝重：「有臨時任務，回頭再聊啊。」
說罷，孟寬匆忙地離開了。
陳朗和飄飄也結了賬，回到出租屋。
這時，陳朗拿出了銀行卡，遞到了飄飄的手裏。
「這是什麼？」
「這裏面的錢，你先拿着回家給你爸治病。」
「你哪兒來的錢？」
「放心吧，不是贓款。我也弄不到贓款。」
「我不要。我不能要你的錢。」
「傻瓜，錢重要還是人重要？這裏面的錢，如果有腎源，一百萬換個腎應該行了吧？」
「可是……」
陳朗不想現聽飄飄說什麼，他只是緊緊地抱住了她。
如果不是飄飄，他是不會向仇義妥協的，但現在，他覺得也許這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雖然自己從來沒擁有過一百萬，但飄飄的出現，比這一百萬更有意義。
飄飄的愛，是一劑療傷的良藥。
此刻，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
那一刻，彷彿是永恆的，如果能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那也就是永恆的一刻。
夜漸深，兩人卻依然毫無睡意。
「對了，我還有個兄弟，你知道吧？」
「誰？」
「你見過的。」
「我見過？」
「是啊，它叫之之！」
「哈，你是說你的那隻猴吧？」
「對，它是我兄弟。」
「不會吧，難道說你也是猴變得？」
「你為什麼會怕有毛的動物？」
「小時候被嚇過唄。不過，如果它真的是你兄弟，我可以不怕它。」
「嗯，那就好。」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陳朗掏出手機笑了：「你看，說曹操，曹操到。」
「不會吧，你的猴還會打電話？」
陳朗接通了電話。
視頻里，出現的並不是之之，而是從高處拍下，一個人在房子裏翻找着什麼？
怎麼又有賊？而且這個賊怎麼有點眼熟。
可能是視頻電話發出了聲音。那個賊反身抬起頭來，看向了屋樑。
那一刻，陳朗忽然想起，這個人，不正是在正源寺遇見的那個武者挑夫——老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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