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談慰心
突然有風從南方來，吹起了柳塵額前的亂髮，隱隱有些微涼的感覺。他已在河邊坐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些什麼，這陣風讓他挪了挪身子：「是春天快到了嗎？」他從風中感到了與以往不同的濕潤，也感覺到了曾經的嚴寒似乎正漸漸遠去。
說着，柳塵看向了南方的天空，此時晴空萬里，山與天的交接處是帶着點白的的淡藍。就這樣，他的視線好像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阻隔，看到了江南的春暖花開，草長鶯飛，可能還有放風箏的孩子，不由得一時痴了。直到暮色染滿天光，西方彩霞漸暗，月兒從群山之中探出頭來，柳塵才回過神來，原來已經這麼晚了。想着，他走向那個簡陋的小木屋，想要收拾一下，畢竟這是幾天回憶唯一留下的實物。心不在焉的他，在進門時，突然看見屋的中央靜靜躺着一本書。
想來是月兒的貽贈，柳塵低頭收了起來，他現在很失落，也沒有興趣看書的封面和內容。環顧了下四周，空無一物，好像從未有人在這居住過。嘆了口氣，柳塵離開了。
這次柳塵回山洞走得很慢，不像以前的着急，一步一踱，神情也有些恍惚。他開始想這幾天同月兒的事，如夢如幻，但確是真的，不說其他，那本書還在懷裏。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喜歡那個精靈般的女孩，那麼可愛，又有誰不喜歡呢。可柳塵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愛上她了，雖然他看過的書中有很多關於兒女情長的故事，可從未有人告訴過他真正的愛情。他一生中最親密的幾個人中，師父柳鳴風終其一生都未娶妻，柳塵也從未見過他和女子有過不一般的關係。而黑山當時的婚姻也是柳鳴風一手安排的，柳塵也不知道他愛不愛嫂子，每每看到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同那書中相差甚遠。
還是說自己把月兒當親人了，柳塵突然這麼想。他從小到大，身邊就很少有女性的身影，有時候他其實很渴望能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可並沒有這個機會。這幾日月兒突然闖入柳塵的生活，帶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而柳塵有可能把她當妹妹也未可知。
就在柳塵沉浸在胡思亂想中時，已經不知不覺間回到了山洞。秦老明顯感覺到了柳塵有些魂不守舍，甚至可以說是心灰意冷：「怎麼了？」
秦老的問話驚醒了思考中的柳塵，停頓了一下理解秦老的意思，他也不打算隱瞞，直接說道：「她走了，被師門的人帶走了。」
「哦。」秦老對此並不覺得意外，據柳塵所說，那女娃看起來來頭就不小，師門找上來確屬正常。
直覺告訴柳塵，秦老是一個可以信賴和傾述的人，想想自己在這世上除了還在青龍門裏的黑山，應該就屬面前的師傅是最親近的人了：「她的師姐還警告我說，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說完，柳塵向泄了氣的皮球坐在了地上。
「那你有沒有非分之想呢？」秦老問道，語氣很平和，同往常不太一樣。
這倒問到了柳塵，他思前想後，覺得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並沒有太大的問題：「要說不動心，那都是假話，月兒確實生得好看，讓人心動。但說非分之想，卻沒有。我感覺自己更像是把她當妹妹看吧，何況看起來她比我小那麼多。而且實際上我對她了解得很少，她是哪裏人，從哪裏來，高堂是否健在，家中是否有兄弟姊妹，這些我都一無所知。」
「所以你傷心什麼呢？」秦老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感覺少了些東西？」柳塵不確定地說，「這幾天我都陪着她，突然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伴隨着話語，柳塵又漸漸低落，是啊，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月兒是萬佛宗的寶貝，估計很難再出來見面了。萬佛宗又是至尊開闢的小世界，自己又怎麼進得去呢。再說了她這麼小，就這麼強大了，等到自己和現在的她那般厲害時，她又得到達何等的高度呢，那時她還記得自己嗎？想到這裏，柳塵愈發低落。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秦老緩緩開口，「你會遇見許許多多的人，其中你可能會對某一個人心動，但最終，或者說，更多的只是擦肩而過。」
「是啊，就是有些不甘而已。」柳塵苦笑着說，「她那麼小的年紀就那麼強了，我何德何能呢？不過是痴心妄想而已罷了。」話雖這樣說，他的情緒依舊低落。
「你只是起步晚而已。」秦老破天荒地安慰起了柳塵。
「那也太晚了。」柳塵依舊苦笑，「感覺已經追不回來了，更何況她還是修真界大門派的重要弟子。我雖然現在也對修真界一知半解，但根據我在世俗武林的經驗，越高的起點，越好的環境資源，越強的老師，對一個人的成長影響不言自明的。」
「你意思是我這個老師不行？」秦老平淡的說。
柳塵肯定沒有這個意思，他對秦老很是敬重，不想秦老誤會，立馬解釋：「沒有，沒有。這......」
「我知道。」秦老打斷了柳塵話，也沒有責怪他，「可能你開始修行是有些晚了，但絕對說不上太晚。這裏的環境和資源也確實沒有那些修真大派充足，不過有我這些都不是問題。至於老師，除非那個女娃子是廣善親自教導，那就說不上強。」語氣中的自傲，撲面而來。
這話聽得柳塵心裏翻起了滔天巨浪，除非是廣善，要知道，月兒所言不虛的話，廣善大師可是此間唯一的至尊，世間最強大的人，這樣的都不該稱為人，幾乎就是仙了。那這麼說來，面前的秦老就是至尊以下最強，重陽絕巔？這讓柳塵不敢相信，原本他心中對秦老的實力有個大概的估計，應該是百劫之上，重陽之下的估計。至於如何得出來的，柳塵自己也不清楚，就是莫名的腦補。現在突然說是重陽絕巔，至尊之下第一人，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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