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命運的安排
張加晨就這樣永遠消失在了陳童的世界。
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東西,它看著人們的悲歡離合,卻能裝作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就那麼理智的靜靜地向前走。
陳童很羨慕時間,她也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向前走,但她還做不到。
工作的日子裡,陳童還好一些,但放假在家,陳童就再也沒辦法偽裝下去。
「童童,你來啊,吃點水果。」媽媽叫到。
童童迅速擦乾眼淚,慢慢向大廳走去,配合的吃起來,她不太想讓大家擔心。
「你紅姨又給你介紹了個對象,這回是警察局長的兒子,條件特別好,你看看唄。」
媽媽試探的再次提起,最近一周,家人不知道怎麼了,頻繁的催婚,這讓童童很心煩。
「我不去。」
童童果斷回絕,一如既往。
「童童啊,你都多大了,快27了,男的跟女的不一樣,人家張加晨這個年紀還很小,女的過了30,多不好找對象啊?」
面對童童的屢次拒絕,家人有些生氣和著急。
「你少提張加晨,很人家有什麼關係?」
童童習慣性的維護著張加晨。
「能不提嗎?要不是你倆在一起這麼多年,你能拖到這麼大?還讓家人操心你找對象的事兒啊?人家已經走了,你能清醒點不。」
聽到媽媽刺耳的話,童童不想再繼續話題,想了一會兒,她突然對媽媽說:「那行,你約吧,我去。」
童童態度的180°大轉彎,讓家人喜出望外。
她再也不想聽他們天天墨跡了,她想到了一個好辦法,足以讓他們從此閉嘴。
家人開心的約好了見面的飯店,給童童精心的裝扮,就像過年時要出門走親戚那樣的用心。
「可以嗎?這樣滿意嗎?」童童穿著美麗的長裙,在媽媽面前轉了一圈。
媽媽滿意的點點頭。
來到見面的地點,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男人跟陳童揮手,滿臉笑意。
「你好,我叫邊天齊。在警察廳工作,很高興認識你。」
對面的男人體面的裝扮,帶著金絲邊眼鏡,過於世故的樣子讓童童不太舒服。
「你好,我叫陳童,今年26歲了,剛剛跟認識了九年的男朋友分手。」
說完這神一般的開場白,陳童不禁偷偷的笑了一下,她總是這樣,做事不太考慮後果。
對方的臉色明顯有點難堪,但強大的涵養讓他強作鎮定。
不出意外的,陳童回家沒一會兒就遭到了媽媽的臭罵。
「你跟人家說什麼鬼話了,你這樣做,讓你紅姨以後怎麼做人啊?」
童童沒有接話,稍微有點自責,但更多的是勝利的快感。
經過童童的抗爭,媽媽終於消氣兒了,家裡又出現了難得的平靜。
可剛平靜了一周,二姑的催婚電話又再次響起。
「童童啊,二姑有個朋友,他家孩子是個大學老師,人特別好。你見見唄,我告訴你啊,別在瞎鬧了,二姑已經把你的事兒都跟人家說了。」
繼媽媽之後,二姑再次發力,中國最討厭的一種人果然叫「親戚」。
二姑的電話復燃了全家人剛被熄滅的熱情,他們又開始了二十四小時鋪天蓋地的催促,沒辦法,陳童決定故技重施。
這次約見面的地方竟然是在肯德基,這讓童童有點始料未及。
按照約定時間,童童故意遲到了十分鐘,希望給對方留下個十分不好的印象。
十分鐘到,她不慌不忙的來到了約定地點,卻發現並沒有人。
正疑惑的東張西望時,「Hello,是陳童嗎?王磊。」
簡單的開場白打斷了童童的張望,她抬頭一看,一個一身運動裝的大男孩,穿著彩色的籃球鞋,背著個籃球包,明顯剛剛運動過後的模樣,帶著一副時尚的黑框眼鏡,正向她傻傻的招手,陽光的笑著。
那一刻,她愣了一下,彷彿想起了一個人。
「喝什麼?果汁,ok?」
王磊放下籃球包,詢問童童,語言乾淨而簡短。
童童點點頭。
一會兒,王磊拿著兩杯水,向童童微笑走來。
童童喝了口果汁,剛要開口。
「也是被父母逼來的?」王磊笑笑問道,像一個多年老友。
聽到這冒失的開場白,陳童看著眼前這個怪人,突然放鬆了一點,她覺得這個人跟她的調調還挺像。
「彼此彼此唄!」童童心領神會的說道,然後兩個人相視而笑。
放下戒備的兩個人一起抱怨著被父母逼婚的,猶如「舊社會」的苦日子,不時發出哈哈大笑。
臨別前,達成盟友關係,互相幫忙以延緩被逼婚的頻率。
童童回家后,二姑正跟媽媽聊著相親的順利,童童聽到兩個女人的開懷大笑,終於放心了。
「怎麼樣,順利嗎?我剛才讓我媽跟媒人回話了,說我們很滿意,哈哈。」
王磊打來電話,詢問童童這邊的情況。
「簡直不要太順利!以後,世界終於清凈了!哈哈哈」
童童放生大笑。
從那以後,王磊不時會給童童發些簡訊或打個電話,聊聊生活里好玩的事兒,經常把童童逗得哈哈大笑。
「我回陽城了。」
假期,在家百無聊賴的陳童,突然接到了豬頭的簡訊。
「我靠。」
童童不禁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跟老大分手后,這哥們失聯了快兩年,突然出現,童童震驚不已。
按照簡訊的號碼,她立馬撥了過去。
「喂!」又聽到了豬頭熟悉的聲音。
「靠,真是你,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童童難以置信的說道。
「這些年跑哪去了?」童童問道。
「別說廢話,我回陽城了,請我吃飯不?」
豬頭果然還是那個豬頭。
匆匆忙忙趕到飯店,看到豬頭,童童興奮的打了他好幾下,彷彿兄弟重逢。
「我操,疼死了,吃豬飼料長大的啊!」豬頭揶揄到。
「滾,這些年跑哪去了?」童童鍥而不捨的問道。
「別說沒用的,」豬頭還是拒絕回答,「去濱城不?我有三天假,你是不放假了,一起。」
聽到濱城,陳童瞬間沉默,再見豬頭的欣喜瞬間蕩然無存,她沒有回答,夾了幾口菜。
看到童童的前後反差,豬頭終於沒忍住開口:「分了?聽說。」
「聽誰說的?」聽到豬頭的話,陳童很好奇。
「那不重要。去不?」豬頭迅速轉移了話題。
童童再次沉默。
濱城,有太多回憶,對現在的她來說,有些沉重。
「走吧,我對那兒不熟。」豬頭不停地勸說童童,就像在完成某種任務一樣的努力。
陳童掙扎了很久。
「哎呀,別墨跡了,好吧,好吧。什麼時候出發?」
童童最受不了墨跡,她終於答應,兩年,她再沒回過濱城,也有一絲想念。
「現在。」豬頭說。
童童看了眼豬頭,突然想起了高三他們倆的逃學,豬頭總是喜歡做一些衝動的事情。
她想了一下,決定再一次捨命陪君子。
跟家人找了個借口,童童與豬頭匆匆踏上了去往濱城的路。
由於突然起意,只能坐夜車的卧鋪了,這還是童童第一次坐這樣的車。
臨睡前,躺在鋪位上,兩人都百無聊賴。
豬頭看著隔著過道的陳童,拿手拍了拍她,問陳童:「你們到底為什麼分手?」
「記不清了。」
童童不太想提起這個話題。
「後悔嗎?」豬頭問道。
「你呢?」童童反問,兩個人對看了一下,笑了笑,默默無語。
一會兒,童童的手機響起。
「喂。」
童童接起電話,是王磊。
「哎,陳童,你見過水簾洞嗎?哈哈,我家水管漏了,老爽了,哈哈,我發給你看看。」
安靜的夜,豬頭聽的一清二楚。
「哈哈,你有病吧,水管壞了,還不修,給我發照片,你,可以。」
童童笑死了。
「在哪呢?」王磊問,「怎麼感覺有火車聲?」
「啊,跟朋友去濱城玩。」童童答。
「啊,那我不打擾了,我跟水簾洞作鬥爭去了。哈哈哈」
放下電話,陳童笑死了。
豬頭看著眼前的一幕,八卦的問道「男朋友?這麼快?」
有點不可置信的表情。
「啊,不是,普通朋友。」童童隨口一答。
「男朋友也無所謂,畢竟誰也沒有義務一直等著誰。」
他轉身平躺,把一隻胳膊壓在頭下,看著天花板,繼續說道:
人的一生,其實就像一列奔向遠方的火車,有的人上來了,陪你看了一段風景,卻又下車,你只能跟他揮手道別。但下一站,可能又會有不同的人上車,可能會陪你看一段更長的風景,走一段更久的路,來來走走,不必太在意。」
豬頭語氣意味深長,彷彿是在說給童童聽,但童童覺得他更像說給自己。
童童聽著這段話陷入深思,沒有說話,她也想放下,但她知道至少現在,她還做不到。
說著,她默默點開空間,習慣的發了一個晚安,轉身,不再說話。
她想,也許,當有一天,她不再說晚安了,可能就是在心裡真的承認,張加晨確實下車了,那她可能會笑笑揮手,與他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