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禮(上)

第5章 婚禮(上)

「鄧醫生也是為了聯繫方便,你就把私人電話給他唄。」

秦蹇不著痕迹地扯了下他的衣袖,顧容與看了她一眼,然後報出一串數字。

鄧暉記下后,朝兩人道了句謝,再說了些客套話,便離去了。

回去的路上還是顧容與開車。

「為什麼報我電話?」秦蹇問。

顧容與在停車場報的電話號碼是她的對外號碼。

「你不是對劉清的病情很有興趣么?」

秦蹇聞言挑眉,敢情自己這麼明顯么?他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心思了。

「我不會管你那些......生意,那些事經過我的話,你也不方便,所以當然你自己處理比較好。」

他不會認為秦蹇在停車場的舉動是在大發善心。

顧容與這番話雖然在劃清界限,乍聽有些無情,卻正是秦蹇所欣賞的。

她需要的就是一個雙方都有獨立空間的婚姻。

「都記着我的電話號碼了,是不是該理解為顧先生對我很上心?」

前些天兩人見面,秦蹇把自己幾個電話號碼都給了他,沒想到他卻直接記在腦子裏了。

某人盯着前方的路面,冷冰冰說了句:「應該的。」

明明是好話,卻用這麼冰冷的語氣說出來,秦蹇心裏又氣又覺得甜滋滋的。

到江邊別墅的時候,夕陽已經將江水染得通紅。

「要進去坐坐么?」

「不了,記得把資料傳給我。」

他還記着呢。

「······一定要明天之前么?」

「秦蹇,你要知道,我已經落後你一大截了,得要努力趕上才行,總不能對你喜好一無所知?」

秦蹇坐在狹小的車廂里,他喚她名字時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縈繞不絕,怎麼由他說出來這兩個字就這麼好聽這麼有魔力?

顧容與做事一向都追求效率,可以快點做完的事,絕不慢慢來,要了解這個陌生妻子的最有效方法就是讓她「公事公辦」地提供信息了。

「嗯......」

她已經被他洗腦了。

顧容與聽她小聲「嗯」了一聲,覺得有趣。第一次見她這麼軟糯的樣子,看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

他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面前這個女孩的頭,道:「嗯,晚上再聯繫。」

秦蹇有些震驚他的動作,抬頭盯着他,顧容與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臉紅了。

意料之中,秦蹇綳不住,噗嗤一聲笑開了。

雖然她經常笑,可是笑里總藏着其他情緒。這一點和顧容與很不一樣。

顧容與內心是真的很難波動,沒什麼情緒,而秦蹇,是將所有情緒都藏在笑里。

他一直不知道她的笑是不是來自真心,這是他最看不透她的一點。

可現在這一笑,如春風送暖,送到了他心裏。

原來她真正笑的時候,眼睛會像月牙一樣彎起,像個半大的孩子。

江水粼粼,天邊的晚霞暈染着她的笑,美得像19世紀印象派的畫作。

到家以後的秦蹇陪父母吃了晚飯,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秦母坐在客廳柔軟的沙發上,看着自己最愛的電視劇,秦父則在一旁看著書,也不覺得吵鬧。

秦逝水瞥了一眼電視,又是同一部。

這幾年,秦母的電視劇清單上一共就十部電視劇,來來回回地看,說是電視劇質量直線下滑,還不如看看以前的老劇。在國外生活這麼多年,她依舊喜歡看國產。秦逝水最佩服最感激的就是她這點,認定了的東西就很難改變,固執得傻氣。

很多年前,在她決定要嫁給自己的那一刻,他就看見了一個未來,一個一直有她的未來。

她會一直和他在一起,儘管自己沒有辦法給她想要的浪漫,儘管自己無聊又無趣。

本來在看劇的秦母突然開口:「你有沒有發現安安有點不一樣了?」

安安是秦蹇的乳名,平安的安。

秦逝水沒有答話,秦母已經習慣,她本就沒有打算從他口中聽出什麼。

於是她又自顧自地說道:「她雖然和以前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可吃飯的時候嘴角一直控制不住地上彎,很久沒有看見她發自內心的笑了,這傻孩子,在自家父母面前,有什麼可控制情緒的。」

說完這句話,兩人都怔了怔。

這就是秦家的孩子,一旦泄露了真實情緒,就有可能被對家拿捏住把柄找到軟肋,而這最壞的結果不是他們自己的性命丟了,而是讓整個秦家損兵折將。

所以他們早早就理解了,不外露情緒是對自己和對秦家的最基本的保護。

秦蹇已經習慣了將真實情緒隱藏。

秦母話音一轉,有些欣慰,「不過這孩子,二十多年了,終於有情竇初開的樣子了。」

逝水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笑意,道:「她像你。」

聞言,旁邊的人瞪了他一眼,然後道:「才不像呢,嫁給你之前我可活潑了,她像你,性格無聊得很。」

秦逝水挑眉,不再多說。

秦母靠近他,把果盤擺在秦逝水另一側,自己則把頭枕在他肩上,繼續看着電視。

秦父會意,伸出手拿了一片蘋果送進自己夫人嘴裏,囑咐了一聲:「坐起來吃,小心噎著。」

然後繼續看著書,保持着每三分鐘送一片水果的頻率。

剛陪爺爺聽完京劇的顧容與收到郵件,打開一看,果然是秦蹇發來的資料。

他又看了看時間,給對方發過去一條「早點休息」。

秦蹇看見這條信息,心裏又是喜滋滋的,雖然明白他可能只是客套,只是在習慣丈夫這個角色,但心中仍然是擋不住的開心。

顧容與花了60分鐘讀完了三頁的資料。

實在不是他

一頁簡要介紹了秦家各個分支和親戚關係,值得一提的是,原來秦蹇的蹇,取自她母親的名字,她母親叫蹇悅。

蹇悅,他有這個印象,一個音樂世家裏的作曲天才,三十年前銷聲匿跡,原來是嫁進了秦家。

第二頁則介紹了她自己的簡歷,十四歲之前,和一個普通孩子沒什麼區別,十四歲之後,進了雇傭兵團訓練,十八歲之後開始一步一步接管秦家的雇傭兵,二十歲到二十三歲回到國內,跟自己哥哥秦修內鬥失敗,二十三歲至今,在秦修漂白之後,逐步接手他在大陸的生意。除了在秦修手裏有敗績,她這經歷基本可以用勢如破竹來形容了。

令顧容與好奇的是,十四歲是她的節點,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不過僅僅是好奇,沒有秦蹇的允許,他不會碰她的私隱,她既然不想說,一定有她的顧慮和道理。

最後一頁是她的個人興趣和愛好,看完之後,顧容與只有一個評價,無聊。

比自己還要無聊的人,很少見了。

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口味偏好,都能接受,對吃的這塊沒有什麼興趣;也沒有什麼業餘愛好。

她的原話是:「對任何事物都不偏好,除了秦家。」

顧容與食指在實木書桌上敲了幾下,這樣的人,既無聊又有趣,而且她對秦家的感情,比自己想像得深很多。

他不受控制地想,她對自己呢?她喜歡自己的原因是什麼?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人,為什麼喜歡自己?

他清楚記得她那天篤定地說喜歡自己的樣子,他清楚得記得那句「顧先生,喜歡上你,和你有這一番談話,以及在不久的將來嫁給你,都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深思熟慮后的感情用事。」

不過有件事可以確定,自己以後的生活不會再無聊了。

············

婚禮很順利,也很盛大。

兩人交換了戒指,掌聲雷動,但卻沒有人敢起鬨。

秦蹇的心情,五味雜陳。

高興是肯定的,但同時眼睛有點酸。

她剛剛看見自己一向威嚴的父親悄悄轉過頭去抹了抹眼睛。

轉回來時,眼裏已恢復一片清明。

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父親紅着眼眶的樣子,但是剛剛她就是能確定,不知道原因,就是能確定他是轉過頭去抹眼淚的。

她想到了樂樂,當年樂樂出事,父親面上和現在一樣,沒有什麼表情,母親崩潰,抱着他哭,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拍著母親的肩膀,也不說安慰的話,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

當時她覺得自己父親真是冷血,她氣極。有一次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卻被一向好脾氣的母親衝上來扇了一巴掌,扇完之後就抱着她哭。那時她從餘光里看見父親背對着他們,身姿如山般挺拔,巋然不動。

現在突然有點明白了,巋然不動只是他的表像。

她第一次感受到父親這份沉重的感情,在自己的婚禮上,在自己要正式離開父母創建自己家庭的時候。

她就是突然之間很難受,眼睛很酸,她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份陌生的感情。

在她正手足無措的時候,被拉進了一個陌生卻溫暖的懷抱,這個懷抱有淡淡的清香。

一個冷靜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深呼吸。」

她照做了,沒過幾秒,重新調整好情緒,從他懷抱里出來,嫣然一笑,然後踮起腳尖,朝面前男人英俊的臉龐上親了一口。

顧容與眼神閃了閃,頭越來越低,蜻蜓點水一般,在她唇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氣氛瞬間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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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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