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寧驊番外（十二）
「你不是喜歡唐染么？」莫九千直接說了出來。
寧驊愣了愣，然後咬牙切齒地道：「莫九千！」
「怎麼？」
他又泄了氣，「好好的提她幹嘛，我以前犯賤還不行嗎？」
莫九千覺得很無語，關於這點的看法，兩人還真是不謀而合。
「那現在不犯賤了？不喜歡了？退而求其次了？」莫九千有些諷刺地說。
他以前喜歡唐染的模樣，讓她覺得他都非她不娶了。突然要追她？她還真是覺得奇怪。
哦，她忘了，唐染好像結婚了。她看見她手上帶了婚戒，很漂亮。
寧驊被噎住了。
好吧，他承認。
莫九千沒有唐染好看。唐染那樣長相甜美，性格又好的女子本來就萬里挑一。
莫九千也沒有唐染脾氣好。她經常扇他巴掌。要是以後在一起，他怕是要被家暴的。不行，得要找家庭律師跟她普及一下法律知識。而且他以前犯的罪讓她心裏有了陰影，以後所謂的情趣肯定也是不能玩了。他可能娶了她還要一輩子柏拉圖，她可能永遠都接受不了他的碰觸。
莫九千……
可是她也很好啊，堅強，勇敢，有能力，又……知法懂法。
他喜歡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吧？
莫九千見他久久沒有答話，嘆了口氣，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想做什麼呢？」
「想讓你當果果媽媽。」他這次倒是接得很快。
莫九千循循善誘：「所以你糾纏我就是因為果果喜歡我？」
她是不是該感慨一下父愛的偉大。
「是啊。」寧驊很誠實。
誠實得讓莫九千想翻一個白眼。
她本意是想勸寧驊放手的，卻沒有想到聽到這麼一個誠實且讓她懷疑自己魅力的答案。
「也不全是。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好像......有點……喜歡……
他可真敢說。
莫九千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先放開我。」
寧驊這才發現她一直被他摟着，不知道為何突然間有些害羞，便鬆開了手，可剛鬆開，就又摟住了她。
「不放，你又跑了怎麼辦？」他有些無賴。
莫九千讓自己保持冷靜，「我不跑。」
寧驊將信將疑地鬆開了她，莫九千往後退了一些，一直到他的呼吸不能再打在她臉上，怪燥熱的。
「我會為了果果考慮的。」
她是認真的。
那次果果生病，她開始質疑寧驊帶孩子的能力，她不放心。果果是個值得讓人疼愛的好孩子，更何況他還讓她能跟人接觸了。就比如，剛剛寧驊跟她靠得那麼近，她也只是心裏排斥，身體已經下意識沒了反應。
但她所謂的考慮，並不是考慮做寧驊的妻子。
寧驊本來很欣喜她這個決定，卻突然聽她說：「以後我可以帶果果。如果你很介意，我們也可以假裝夫妻。只要果果認為我是他媽媽就好。」
寧驊的笑意僵在了臉上，但他也不敢再逼得她太緊，於是道：「行，你考慮考慮，三天。」
莫九千皺眉，「三個月。」
「不行，三天。」
「三個月。」
「三天。」寧驊不肯退步。
「……兩個月總行了吧？」莫九千有些無奈。
「三天。」
「我真的要仔細考慮，寧驊，你該明白你在我心中的好感度為負數，你不要得寸進尺。」她警告他。
「那一個星期？」寧驊終於鬆口。
「一個月。」莫九千拍板。
「好吧，不許食言。」
……
看着舞廳里的光怪陸離，莫九千輕輕皺眉。
她繞過人群，走到吧枱前，看見了在不停喝酒的段祺惲。
他喝酒的樣子都那麼好看。老天爺對他還是真的偏愛。
同樣被偏愛的還有寧驊，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到了她。
莫九千皺眉，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一個高腳椅上，「出什麼事了？」
她接到他的電話，感覺到情緒有些不對，於是便問了他的地點，趕了過來。
段祺惲轉頭看着她，眼中透露出莫九千看不懂的情緒。
他現在心裏也很矛盾，他不知道他還配不配得上她。他是突然知道那個消息的，不知道她會不會介意。
段祺惲仰頭把杯子裏剩下的酒喝完，對酒保說：「再來一杯。」
莫九千見他這模樣着實擔心，於是又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他這才緩緩開口，「我遇見我初戀了。」
莫九千一愣，她從來沒有聽過他說他初戀，怎麼這麼突然？遇上初戀就能讓他這麼反常？看來是深愛過還余情未了的。她心中很平靜，有些羨慕那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做了她想做不敢做的事，成為段祺惲的女朋友。
「你很喜歡她？想再續前緣？」她問出了自己的猜測。
段祺惲自嘲地笑，「還行吧，沒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事實上，我都快忘了她。」
莫九千謝絕了酒保對酒水的推薦，只坐在一旁，安靜地聽他講。
「我在塞班的時候遇見她了。」
莫九千挑眉，該不會是……
「那天在花園裏跟你起爭執的女人？」
段祺惲拿着杯子的手一頓，「你知道？」
莫九千有些不好意思，「那天走錯路，見到了。」
段祺惲看着她，他一直以為，他們最終會在一起。
無論是共同語言，興趣，還是三觀，都是那麼的合，他能感覺得到，她也是喜歡他的，所以他一直以為，總有一天她能打開心房，和自己在一起。
命運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她有個女兒，是我的。」他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莫九千被這消息驚到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良久，她才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像是給了他勇氣和希望。
她很關心他不是么？她這麼晚能為了他出來是不是代表了什麼？
他盯着她，認真地把之前問過她的話再問了一遍，「我還有和你一起看雪的機會么？」
莫九千怔怔地看着他。他總能讓她感受到真切的溫暖。
段祺惲像是受到了鼓舞，緩緩靠近。
莫九千沒有推開他，卻從椅子上跳了下去，還後退了幾步。
他看她那有些驚恐的樣子，笑得很無奈，「還是不行么？」
莫九千低着頭，沒有讓他看見她現在有些濕潤的眼，她說：「對不起，祺惲，算了吧。」
她一股腦跑了出去，留他一個人在這裏默默飲酒，在這嘈雜的環境裏，背影更顯落寞。
直到坐上的士，她才哭了出來。
她以為她能接受他了。在他再次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真的很想答應他，很想很想。
可是自己還是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吻，她做不到。
她不能要求他和她柏拉圖，這樣太自私了，她做不到。
他那麼好，值得一個愛他的妻子，一段幸福和諧的婚姻，以及兒孫滿堂。
「姑娘啊，這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哭過了就過了，什麼事都別太往心裏去。」
她付車費的時候司機師傅終於忍不住勸她。
莫九千笑容有些苦澀，「謝謝。」
她還真的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過了心裏那道坎。
……
第二天，她一到辦公室就把小廖叫進了辦公室。
「過來，跟我握手。」莫九千見她走了進來，直接說。
「啊？」小廖不明所以。
她不是最討厭肢體接觸的么？小廖看着眼前這隻秀氣的手覺得有些驚奇。
莫九千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試試，我想試試。」
小廖咽了咽口水，道：「那你不能罵我。」
莫九千正色道：「我什麼時候罵過你？」
「我做錯事的時候。」她覺得莫九千跟寧驊配的一點是，兩人私下都平易近人，一工作起來六親不認。她和寧驊的秘書能走到一起也是因為某一天，機緣巧合之下，一起在吐槽自己老闆。
「……哦。」
小廖又打量了一下她，「你確定？」
「嗯。放心，不罵你。」
小廖走了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莫九千當即臉色就變了，變得慘白，聲音緊繃地道：「放手。」
小廖趕緊鬆手，好像手裏握的是燙手的山芋一般。
她偷偷瞄了莫九千一眼，見她閉上了眼，表情有些緩和，便稍稍放下了心。
莫九千轉過身背對她，忍住胃裏的噁心感，輕聲說：「沒事了，你出去吧，謝謝。」
小廖說了聲「好」，輕手輕腳地走出了辦公室，心裏還是覺得奇怪。她很想問莫九千是什麼情況，但她知道，她得不到答案。她隱約知道，莫九千心裏有一件誰也不想告訴的事。她覺得，連段祺惲可能都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莫九千這才緩緩睜開眼，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絕望。
原來不可以。
段祺惲不可以，小廖也不可以。男的不可以，女的也不可以，連這麼熟悉的人都不可以。
那為什麼寧驊可以？
她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拿着包沖了出去。
辦公室里的人都一臉莫名，有些人看向了小廖，小廖也聳著肩，表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莫九千來到了創一。
她想，可能那幾天是巧合，那幾天能夠忍受寧驊的接近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她把心思放在了果果身上，所以沒有注意。
她要驗證這個想法。
寧驊在辦公室里，聽見助理說：「寧總，莫律師來了？」
他抬起了頭，「莫九千？」
還真是意外，也很驚喜，還有一些擔憂。
一個月才剛過兩周，她現在來，是想好了要拒絕他么？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等在他面前的結果是什麼。
他朝助理點點頭，示意帶莫九千進來。
寧驊在助理出去后就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後又坐了下去。莫九千也正好在他做完一切準備後走了進來。
她的臉色很不好。
「怎麼了？」他出聲問。
莫九千看着他，久久沒有說話。
寧驊眉頭越皺越緊，心裏也越七上八下。就在這時候，他看見莫九千走了過來，說出了一句他以為永遠也聽不到的話，「我想讓你親我。」
他抬眼望着她，卻絲毫不欣喜。
她這樣慘白的臉色與平靜中帶着點絕望的語氣，實在讓他來了氣。
他往後靠着，姿勢有些痞氣，「可以，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莫九千呼吸一滯，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看着遠方一條一條縱橫交錯的公路，說：「我想試一下，我是不是只能跟你和果果接觸。」
寧驊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答案，怎麼說呢，喜悅比較多。
如果她只能跟他和果果接觸，那他只能可恥地覺得，他的勝算大了很多。
他站了起來，彎起了嘴角，「願意效勞。」
莫九千看着他慢慢地靠近，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寧驊見她視死如歸的表情興趣失了大半，但還是繼續靠近她，頭也越壓越低，然後覆上了她此刻失了血色的唇。
她抖了抖，他以為她會推開他，可是她沒有。
他受不了她那毫無感情的眼神，用手蓋住了她的雙眼，自己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現在不該進展這麼快，但是輾轉反側都在想的事，此刻一旦沾上了，哪捨得輕易離開。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好像觸電一般，電流從唇一直過到了腳尖，她想躲，他另一隻空着的手卻按住了她的腰。
有些着迷了，食髓知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寧驊感覺那隻覆著她眼睛的手有些濕潤，心下一驚，趕緊退開了些，將手移開，便看見了她睫毛上掛着的水珠。
一下子就擊中了他的心。
他鬆開了她，道：「難受？」
莫九千沒有說話，只是哭。
他有些手忙腳亂，去書桌上的紙巾盒裏抽出來幾張紙在她臉上胡亂地摸抹了抹，她還是哭，哭得蹲了下來。他也跟着蹲在她面前，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寧總，合作方的人來了。」
助理推開門走了進來，寧驊沒有好氣地說：「讓他們滾。」
助理看着眼前的情景，也愣了愣，然後聽見寧驊不悅的口氣，感覺到大事不好，想拔腿就跑，奈何他需要做完自己的職責，「兩周之前就約了的。」
寧驊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莫九千說：「你去吧，我沒事的。」
寧驊不悅地皺眉，她就這麼想趕他走么，「你這樣怎麼叫沒事。」
莫九千抽走他手上的紙，自己擦乾淨眼淚，哽咽地說：「你先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她說她要等他？
「……好。」寧驊輕聲說，語氣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助理看了看自家總裁，又看了看窗外，秋天來了，要收穫了吧。
寧驊這時已經走了過來，跟他說：「走吧。」
等他親自帶上門后，他輕聲跟他說：「看着她，別讓她走了。」
助理點頭。
他走出幾步后，又返了回來，「算了，她要走就讓她走，找司機把她安全送到家。」
「……是。」
他又看了緊閉的辦公室門一眼，微微皺了下眉，轉身走了。
助理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確定他帶着秘書進了會議室，應該不會再回來改主意后，徹底鬆了口氣。
他家BOSS今天太沉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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