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黑水

「走！」倉長老聲音低沉地說了一句，拽起袍角邁開步子快步向前走去。

厓古手纏鎖鏈，緊隨倉長老之後。他走了兩步，回頭見沈淵還在原地猶豫，急吼吼地沖他喊道：「沈淵，別發愣了！快點過來！」

沈淵這才如夢初醒般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這就走了？那，鬼目怎麼辦，是拍還是不拍？

眼看着距離東天之行的目標越來越遠，忽然聽到頭頂一陣奇怪的聲音。這聲音越擴越大，漸漸從頭頂傳至兩側牆壁。

開始沈淵以為是拍賣會恢復了正常，這是鬼目重新出現前的預兆，可仔細聽了一下並不像是雨水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從深深的泥土地里傳來，低沉連貫，彷佛一條堅韌的大樹根須，正一點一點拱進堅硬的牆壁，將其分割開來。

倉長老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這種聲音一般，毫無旁騖地匆匆急行。沈淵從厓古的側面向前望去，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通向哪裏。

過了一會兒，聲音消失了。倉長老卻突然停住腳步，厓古剛想要上前查看，卻被倉長老伸手攔住了。

就在這時，「咕隆」一聲悶響，前面十來步遠的地方，從上方掉下來一團東西。沈淵眯起眼睛，黑糊糊的看不清楚。他又抬頭看看上方，通道頂部的石磚嚴絲縫合，沒有漏洞或是裂縫的樣子。

那東西是從哪兒掉下來的？

厓古手上的鎖鏈好像蛇一樣突然活了過來，從手腕上緩緩垂下，頂端的箭頭自動指向那團不明物體，發出了細微的金屬摩挲的聲響。

「小心繞過去，不要理會。」倉長老命令道。

三人沿着通道的一側，排成一排前行。沈淵經過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原來那是由黑色花朵組成的一大團花簇，散發着異香。這些花與剛才牆腳開出的小黑花貌似是同一品種。

走了沒多久，前面又出現了同樣的花簇，但是這群花比剛才遇到的那團更為龐大，幾乎堵住了整個通道，要想從側面繞過去恐怕是不行的了。

「倉長老，要不要清理掉它們？」厓古見狀，自告奮勇地說道。

「退後。厓古，你保護沈淵。」說着，倉長老兩掌合十，待掌中出現了亘陣以後，他分開兩掌，半空中出現了一個不同於以往的亘陣圖案。

沈淵不認得這個亘陣，但是他認出了其中的一個符號，那是他在翻看東圖借來的書籍時無意發現的。

為了解釋一些石界文的具體用法，那篇文章里專門畫了幾個用文字組成的符號，其中一個符號就存在於倉長老的亘陣中，這個符號代表了此亘陣為一個進攻性的陣。

倉長老握住在陣眼位置上生成的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石塊，直接將其甩了出去。石塊擊中了花簇的中心，形成了一個凹陷。周圍的花朵都隨之一動，瞬息就把石塊給生吞了。

緊接着一股氣流從凹陷處噴了出來，厓古一步擋在沈淵的前面，兩臂伸直，腕上的鎖鏈不斷刷刷啦啦地向空中飛去，交織成了一個網罩住了兩人。

這個鎖鏈網剛剛形成，就聽見花簇中傳來「嘭」地爆炸聲，整個花簇劇烈地一抖，黑壓壓的花朵突然向被什麼細密的東西擊中一般，花瓣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空洞。

圍繞着爆炸中心飛散出來的是無數細沙，這些沙子每一粒都像是一顆飛行的子彈，剎那間就將花簇衝擊的支離破碎。有些飛沙打在了鎖鏈上，發出了鏗鏘有力的撞擊聲，聽得沈淵心驚肉跳。倉長老卻全然一副金剛不壞之身的樣子，坦然地站在原地。

被擊爛的黑花散落成碎片，洋洋洒洒飄了一地。厓古解除了鎖鏈，三人正準備繼續向前走，這時地上的碎花瓣卻慢慢變成了一灘灘的黑水，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沈淵和厓古受不住，都緊緊地捏住了鼻翼，改用嘴巴喘氣，就連倉長老都不由得眉頭緊鎖。

這些黑水突然開始流動，它們朝着彼此靠攏，漸漸融合成一片更大的黑水。不一會兒，地上牆上已經流滿了這種黑水，像一副亂七八糟的地圖，向著沈淵他們站立的地方遊了過來。

「往回走！躲著這些黑水，千萬不要碰到！」倉長老向後退著，聲音聽起來有些急迫，這讓兩個年輕人也不禁全身緊繃起來。

好在這些黑水移動的速度並不快，三人往回小跑了一段，眼前的景象卻立馬讓他們站住了腳。

剛才的那團花簇此時已經膨脹成了三四倍大，滿滿地堵塞著通道，回頭路被完全封死了。

「倉長老，這是什麼東西？」沈淵終於憋不住問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是一種古老的禁術。一旦碰到這種黑水，亘師會覺得身體里的每一個地方，就像被埋入了無數顆花種，血液流過種子的瞬間，種子裏的花朵就會急不可耐地破殼而出，那個殼當然就是你的身體。」

聽完倉長老的描述以後，沈淵和厓古都是渾身一激靈。換成一句話概括說，只要碰到黑水立刻就會暴斃。

現在他們前面有花團堵路，後面有黑水追兵，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錯都在我，出手太急。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這種禁術，雖然剛才我也有懷疑過，但這種亘術畢竟早已絕跡。不知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潛入了東天。」倉長老自責地說道。

沈淵心想：拜託，現在不是做檢討的時候啊老大。我可不想變成養料，能不能活着出去只能指望你，你身為一族之長可不能先放棄啊。

「倉長老，我用鎖鏈打出通道，把您和沈淵送過去。這些花瓣變成黑水貌似還要經過一段時間。」厓古咬着牙說道。

倉長老突然笑了：「被屬下掩護逃出去的長老，你這是要讓我變成異犽族的恥辱嗎？」

厓古憋紅了臉，笨拙地解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倆個，待我說跑的時候，就快速貼近右側牆壁往前沖，不要回頭。」倉長老臉色一變，深綠色的瞳孔發出冷峻的光。「厓古，將你的亘鏈收回，右手拿來。」

厓古心生不解，但遵從地收起鎖鏈，把右手伸了過去。

倉長老在他的掌心處畫了一個圖案，說道：「向前跑的時候，務必將有掌心貼向牆面。記住了？」

厓古鄭重地點點頭。

「好，那你們準備吧。」

說完，他面向身後的黑水緩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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