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煙波門人

第3章 煙波門人

呂棟在人群涌動中,看到盧氏兄弟在找自己。他叫一聲「不妙」,徑悄然遛回店中,去後院牽自己的馬,同時付過了草料錢,跨上馬背,飛也似的衝出小鎮,南下杭州往尚武山莊了。曉行夜宿,於次日到了距尚武山莊不遠的一個小鎮上,住宿一晚,在第二天來到尚武山莊。

尚武山莊四個金色大字在陽光照耀下顯得異常醒目,莊嚴。庄門外兩旁侍立著十數名器宇軒昂,目不斜視的提刀武士,青一色錦衣裝束,頗為肅穆。呂棟見此情形,感慨萬千,心道:「尚武山莊不愧被譽為武林世家,名門望族府第。」下馬近前,抱拳道:「在下呂棟,慕名前來拜見陸莊主,煩請通報。」當中一個錦衣老者作揖道:「這位少俠,可有誰引薦的書信?」呂棟搖頭。那老者笑道:「那麼就有拜帖了?」呂棟又搖頭,心道:「都怪來得急了些,就連拜帖都忘帶了。」在他干著急沒辦法,進退兩難的時候,門內走出一人。他見了這個人,不禁雙眼一亮,心道:「這下可以進去了。」原來出來的人赫然竟是俞紫陽,他們後行先至比呂棟早到一天。俞紫陽見此情形,已然瞭然,說道:「這位是侯爺貴賓,中原神龍俠呂天鵬後人。」老者初聽「侯爺貴賓」已自臉上堆下笑來,後來又聽是「神龍俠」後人,不禁臉上浮現起了欽敬之色,慌忙讓行。俞紫陽攜呂棟進入山莊,說道:「呂兄弟那日走的倉促,侯爺忘了寫封引薦信。侯爺見你未至,今天讓我出來等你。」呂棟暗自感激,一笑道:「在下何德何能,有勞侯爺挂念。」

俞紫陽跟呂棟說話間進入院子,呂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在花叢間,綠樹下,約有百餘桌的武林中人在猜拳喝令的豪飲。呂棟暗想:「這是怎麼回事?陸家今天有什麼喜事麽?」問道:「俞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俞紫陽道:「我們到後院去,侯爺和陸莊主正等著你呢。」呂棟暗想:「這裡飲宴的人,一個個都是在江湖上名頭響亮,威震一方的豪客。他們也只做一般人在這前院,而我又算甚麽就去後院陪同主人,或許是由於父親的緣故吧?」想到父親一代大俠,聞名遐邇,自己連父親十分之一都及不上,不由得他臉上浮現起了一層愧意。從前院走到後院約有四十丈,進了二道大門到大廳又有約四十丈遠近。俞紫陽和呂棟並肩踏上一丈余寛平整的石路。呂棟見身旁那些大豪們只顧喝酒,旁若無人的大聲談笑,沒有看一眼自己和俞紫陽,心道:「他們都是見多識廣的豪客,自然不會在意甚人從身邊經過。這樣最好,我也不會感到彆扭。」

俞紫陽忽說道:「呂兄弟,知不知道尚武山莊發生了什麼事?」呂棟道:「不知道。」俞紫陽道:「有人向陸莊主下了挑戰書。」呂棟一怔道:「竟有這等事?尚武山莊聞名宇內,家傳武功,蓋世無雙,且與全真齊名,乃武林泰斗,居然有人公然挑戰?」俞紫陽笑道:「呂兄弟可否能猜出其中利害關係麽?」呂棟看著俞紫陽,想一想笑道:「我也許猜到了。」俞紫陽詫道:「甚麽?」他似有不信地看著他。呂棟不疾不徐地說道:「挑戰陸氏者,就是在向武林正義宣戰,此人挑戰的是整個武林,而不僅僅是這裡的主人。」俞紫陽讚歎道:「果被你說中,難怪侯爺很賞識你。」呂棟一笑道:「豈敢。」俞紫陽道:「不錯,武林中一向以全真、尚武馬首是瞻。他們不論哪一方有危機,武林俠義道中人都會挺身而出,為維護武林和平而不惜拋頭顱灑熱血,力保二處安存。因為每一個武林中人都知道保住了他們,就是保住了武林的和平,他們存則武林安,武林安則社稷興。」他這幾句話說的悲壯豪邁之極。呂棟道:「那挑戰陸莊主的是哪一方高人,是漢人還是夷?」俞紫陽道:「此人是藏派紅教主天罡法王禪師。呂棟道:「他是哪位高人的傳人?」

俞紫陽說道:「呂兄弟行走江湖時日不多,閱歷有限,必不知數十年前赫赫有名的藏派一代傳奇高手是誰吧?」呂棟道:「是誰?」俞紫陽道:「本來我也不知道,是昨晚陸莊主拿出挑戰書來的時候,召前輩說起他曾遇一位江湖異人向他說起過的一段傳奇故事。」呂棟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道:「快說來我聽。」俞紫陽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說道:「不急,我慢慢給你說來。這個人名叫戰天下。」呂棟道:「好古怪的名字。」俞紫陽道:「此人武功蓋世,自負非常,自認天下縱橫,無一對手,顧自名戰天下,意思是戰盡天下,沒有對手。」呂棟道:「後來呢。」俞紫陽道:「當時,漢武林中有兩個年紀較輕一點的高手,他們是一對宿敵。一個是被譽為『沒羽金雕』的趙衝天,而另一個就是當今日月神教教主令狐卓的父親,被稱為『神龍』的令狐天威。他們都是昔年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令狐天威率魔教想要一統江湖,稱雄武林,奈何趙衝天武功高強,為維護正義與他抗衡。令狐天威與趙衝天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正邪之戰。」

呂棟道:「漢人自相殘殺,藏族高手虎視眈眈,叫人堪憂啊!」俞紫陽道:「他們雙方惡戰十數年之久,正道與邪道中人都死傷無數,二人交手八回,都打成了平手。在最後一次交手,二人大傷元氣,都受了重傷。藏派高手戰天下趁機進入中原,橫行武林,為非作歹十數年之久,無論正邪都敵他不過。有一次正道中人糾集九十八名高手伏擊戰天下,他獨戰群雄卻把正道中人殺的血染山澤,僅有三人倖免。」俞紫陽說道這,長嘆一聲。呂棟也為昔年那一戰的慘烈而難過,說道:「十數年就讓這個戰天下橫行無忌,趙衝天跟令狐天威哪裡去了?」俞紫陽道:「他們因第八次交手,身受重傷,難以復原,眼睜睜看著武林遭劫難,卻無法阻止。相反,他們還要躲避戰天下的追殺。」頓一下說道:「不過他們在養傷期間,想了很多,心下決定且先聯手抗敵,以衛漢人尊嚴。」呂棟道:「他們早能如此,漢人就不會被一個外族人蹂躪多年了。」俞紫陽道:「後來他們傷愈,摒棄前嫌,聯手結盟。武林中一時不論正道還是邪道,爭相歡悅慶賀。三月後,戰天下向他們下了挑戰書,約斗華山之巔。」

呂棟道:「那一戰一定很激烈吧?」俞紫陽點頭道:「戰天下的武功的確出神入化,天下無雙。倘若論單打獨鬥,二人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的對手,然而二人聯手卻要勝過他一些。只是二人慾顯耀自己武藝高強,往往對方有危險而不解救。他們各懷鬼胎,各自為戰,以至於從早晨打到黃昏,打了八百回合還是個平手。」呂棟道:「後來怎樣了?」俞紫陽道:「當天他三人都疲憊不堪,約定三日後還在此處決一死戰。當晚他二人下了華山,碰巧遇到一所禪院,於是進去投宿。」呂棟道:「不會只是這麼簡單罷?」俞紫陽道:「你說的不錯,禪院中有一個禪師,字型大小無爭。無爭禪師知道他二人聯手依舊不能擊敗戰天下后,分別贈予二人一部《無爭禪經》。二人看了之後,心境平和,好像進入了一處無爭無欲的世外。在這三日,他們放下了心中的慾念,了悟禪經中的佛法。三日後,他們再上華山之巔,聯手同心對付戰天下,取長補短,互相救護,終於擊敗了戰天下。」

呂棟道:「戰天下一定沒有死吧,當年他若死了也就不會有今天天罡法王挑釁尚武山莊了,他一定與法王有莫大淵源罷!」與紫陽道:「全讓你給猜中了。昔年戰天下一敗塗地被打成了重傷,就在他要斃於二人手下的時候,來了一個少年番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出家人怎麼能見死不救呢。二位大俠一定要殺他,必先請殺小僧。』趙前輩乃一代俠士,見小僧涕淚交流,悲哀至極,不由動了惻隱之心,於是一掌擊下去,只是廢了戰天下的一身武功。令狐天威想殺掉戰天下,奈何趙前輩執意,遂憤然離去。」呂棟道:「這個小番僧野心不小,他想學戰天下的一身武功。」俞紫陽道:「呂兄弟猜出他是誰來了么?」呂棟道:「大概就是法王的師父吧。」俞紫陽道:「說的一點不錯。」呂棟想一想道:「他學成戰天下的武功后,來到過中原么?」俞紫陽道:「當然來過了,那時他的武功青出於藍,甚至超過了戰天下昔年,而且他已經成了繼任的紅教教主,西藏的第一高手。但他的報復計劃卻很不順利,一來到中原就被打傷,回去西藏,三十餘年再未踏足中原一步。」

呂棟道:「他同樣遇到令狐前輩跟趙前輩聯手了麽?」俞紫陽道:「這一次你料錯了,他們沒有聯手。他單獨挑戰令狐前輩幾乎喪命,休養了小半年他又單獨挑戰趙前輩,又被打成了重傷。之後回去就再沒有來過。」呂棟道:「怎麼啦?他不是學全了戰天下的全部武功么,論單打獨鬥,二位前輩是打不過他的。」俞紫陽笑道:「兩位前輩這時都相繼學成了一項神奇武功。」呂棟道:「甚麽武功?」俞紫陽笑道:「說來你也不會相信,他們學的就是當初無爭禪師給他們的那本《無爭禪經》中的禪經佛法。」呂棟道:「他們當初看了不是了悟禪經,無欲無求么?」俞紫陽道:「可那時他們受了挫折,想的是如何化解仇怨,聯手抗敵。但在擊敗戰天下之後,他們又成了對頭,再看這本禪經的時候,以他二人的武學修為,憑著天資聰穎,竟然從中看出了武功心法。無爭禪師在送二人禪經時說『希望二位居士能放下私慾,抗禦外辱,共保武林安寧』。可是他竟不知他二人日後會從中悟出至高武功心法。」呂棟凝思:「這二位武林前輩,也算武林一代怪才,從禪經中居然能悟出上乘武學來。」

俞紫陽道:「奇怪的是令狐前輩從中悟出的是極為陰狠毒辣的毀滅性武功,江湖人稱其為『滅禪』。他憑此武功在青城山挑戰趙前輩,僅僅用了其中兩招就將趙前輩打成了重傷。趙前輩在道上的義士相救才脫險走脫。從此魔教在江湖上橫行無忌,再無人能夠阻止。後來,趙前輩聽說了令狐前輩的武功是從禪經中悟出來的,於是他再悟禪經,經數月悟出了剋制『滅禪』的玄奧武學,取名『生禪七絕』,又名『天禪』。」呂棟道:「這時候紅教教主入中原尋仇,先後被令狐教主和趙前輩仗著滅禪與天禪武學擊敗。而後三十餘年再未出現,那麼這兩部武學秘籍呢?」俞紫陽道:「日月神教一役,令狐教主死於趙前輩之手,而趙前輩為因曾被令狐教主用滅禪打傷,又因參悟禪經,殫精竭智,費神過度,雖他殺了令狐教主,但他也耗盡了元氣。據傳他去了雪峰山蘇寶頂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他下過山,或許早已不在人世了。這兩部神功秘笈也隨著兩位前輩的仙逝而消失了。」

呂棟聽到這裡,緬懷先烈傳奇事迹,感概萬千,恍如隔世一般,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一頓之後,他問道:「這天罡法王戰書上怎麼說?」俞紫陽道:「上面只寫著他是戰天下徒孫,紅教教主天罡法王,學藝不精,浪得藏派第一高手稱譽,久仰漢人武學,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不知漢藏武學誰優誰劣,某慕名尚武陸氏武功天下第一,渴求一戰,以釋心疑。陸莊主年少英雄,想必不會拒絕,還請改日切磋。」呂棟道:「陸莊主一定答應了,快說是甚麽時間,甚麽地點?」俞紫陽道:「約戰時間就在近日,地點就在尚武山莊。」呂棟暗喜:「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沒有錯過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武林大會。」他說道:「想必這位法王已是十分清楚陸莊主的家傳武學了,否則他也不會下戰書輕易約戰了。」俞紫陽道:「應該是。據傳此人已盡的其師真傳。」呂棟小心地說道:「陸莊主沒有把握取勝,所以約了這麼多五湖四海的武林中人助威。」俞紫陽道:「兄弟你料錯啦。」呂棟道:「我錯啦?」雙腳停了下來思索一下道:「喔!陸莊主發帖約人助陣,會讓人覺得陸莊主沒有把握取勝,未戰而已折挫了漢人銳氣。但番僧來到中原的消息不脛而走,就有人探聽這邊消息。一旦有人知道了陸莊主應戰的消息,便在武林中一傳十,十傳百,武林中人先後來到尚武山莊給陸莊主助威壓陣,同心協力抗禦外侮,才有了今日千豪飲宴的盛會。」俞紫陽道:「你說得對極了,這就是得道多助的力量啊。」

這是他們已經來到大堂外的石階下,石路兩旁各有三桌人飲宴,他們都是武林中各門派的掌門人,以及綠林道上的領袖人物。呂棟這時眼角餘波才流觀見圍牆腳下有劍架,上面羅列著劍器。他心念電轉,猛地回頭,只見東西圍牆腳下排滿了劍架,看來足有一百多柄,使他頗為震驚。他從未見到過擺這麼多劍器,在他家的院子中就羅列著十柄劍,也是劍刃朝下,劍柄向上,插在固定的劍架上,這是他父親教他學習凌空馭劍時為他擺設的。他想不到會在尚武山莊見到跟他家相同的擺劍方法,暗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陸莊主也會凌空馭劍之技?看他左右擺了一百多柄劍,他倘若會此技,真不知要比我呂氏高出多少倍啦。但陸氏會此技,那又為什麼從未聽人說起過呢?」他跟俞紫陽邊走邊聊,從前院到後院,不覺已到大堂下,這時才發現院中居然羅列著這許多的劍,一時迷茫,變得思慮重重起來。

大堂上有幾人正在說話,有人看見俞紫陽跟呂棟。其中數人走出堂外來歡迎二人。當中一人就是安樂侯,依然是一臉的和氣,笑容可掬。在他身邊是一個三十齣頭,器宇軒昂的紫衣公子,眉宇間有一股英豪氣色,使人一見就知他就是尚武山莊莊主陸繼風。

陸繼風雙手抱拳,微笑道:「這位一定就是侯爺一直說起的呂棟呂公子罷!」呂棟抱拳道:「在下呂棟,久聞陸莊主年少英雄,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幸會。」陸繼風道:「呂公子,少年才俊,聲名遠揚。繼風今日一見,果然不愧是呂前輩後人。」安樂侯笑道:「呂公子,何以姍姍來遲呀?」呂棟道:「路上有些小事耽擱了半日,讓侯爺掛心了。」俞紫陽道:「呂兄弟,愚兄跟你引見幾位召前輩高徒。」呂棟看那三人,衣著、相貌都極為普通,想:「既然是召前輩高徒,想來武功不弱。」邊想恭謹地抱拳道:「在下呂棟,幸會三位兄弟。」俞紫陽一一介紹了召鏡明的三位高足,四弟子林展風,五弟子廖天風,六弟子狄傳風,都一一以禮相見了。

陸繼風笑道:「今日我師兄弟們在此相聚,貴客光臨,使得蓬蓽生輝。呂少俠來到,更是喜上添喜。呂兄弟,請上堂飲酒議事。」尚武堂上還有三人在聊天,呂棟只認識煙波島主召鏡明。另外二人一個相貌威武,虎背熊腰,異常魁梧雄壯。他跟召鏡明十分親密,旁邊一個緞服老者不時插上一兩句話。陸繼風教堂上擺上酒席,便請安樂侯做首席,安樂侯謙讓道:「強賓不壓主,還由陸莊主坐著首席吧。」陸繼風見安樂侯執意不肯,於是又提議教師父召鏡明坐這首席。召鏡明道:「哎呀,繼風你只管讓來讓去的作甚,你是這裡的主人,你不坐又叫誰坐?侯爺不坐,我更是不能坐啦。」陸繼風於是道:「那好吧,我坐這首位啦。」陸繼風坐下后,便由召鏡明與安樂侯左右相陪,下來就是那魁偉大漢與緞服老者,依次是俞紫陽、呂棟、廖天風、林展風、狄傳風。狄傳風挨著召鏡明坐著,殷勤給師父,陸莊主,侯爺等人斟酒。

召鏡明向魁偉大漢和那老者介紹呂棟,說道:「這位是神龍俠呂天鵬後人呂棟。」呂棟起身,恭謹地抱拳道:「晚輩呂棟,幸會二位前輩。」那緞服老者哈哈笑道:「原來是天鵬老兄的後人,好啊。老朽萬暘。」召鏡明道:「萬老拳師,人稱百變拳王。在武林中是俠名遠播,德高望重。」呂棟敬道:「萬老前輩。」萬暘笑道:「老啦,老啦。還是年輕人好啊,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後人。」說完呵呵笑個不停。呂棟心道:「萬前輩真是風趣。」呂棟看那魁偉大漢,他的眼睛斜視旁邊,似乎不屑理會自己。呂棟見此情景,頓時收斂了笑容,暗道:「他是什麼來歷,怎麼這樣啊?你不理我,我還懶得理你。」召鏡明見此,便不再說下去。安樂侯在大漢身邊,笑一笑說道:「呂公子,這位是寶刀侯曾正。他才從關外回來,性子剛烈,直腸子,勿見怪。」呂棟不好拂逆侯爺美意,便向曾侯敬了一禮。曾正端坐不動,只是瞅了他一眼,「嗯」了一聲而已。

呂棟哪裡管他是甚人,誰不把他放在眼裡,他也不把誰放在眼裡。他不知這曾正功勛赫赫,正直不阿。有人讚譽安樂侯迮謙剛與他是「剛正二忠侯。」這樣說是由於他們名字中一個帶剛,一個帶正,又同樣封侯,赤膽忠心。曾正的確視他年少,於武林中毫無名氣,身無寸功,仗著父親聲望坐在大堂之上,所以輕視於他。其實曾正頗有人望,有君子之風,丈夫之度,心裡想著什麼,臉上就持什麼態度,不會隱藏在心中。

陸繼風道:「呂少俠一定奇怪庄中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俠義道中人吧。」呂棟道:「俞大哥已經跟我說了,藏派天罡法王挑戰陸莊主,江湖同道不約而同聞風前來助陣,抗禦外侮。」陸繼風道:「是啊,可惜呂前輩仙逝,否則座上必然少不了他啊。幸好,有呂少俠在可以全權代表令父啦。」呂棟點頭,心想:「陸莊主還十分了解父親的為人。」召鏡明道:「天罡法王除了想憑武藝壓服我們漢人,雪其師祖戰天下,其師父敗於令狐天威,趙衝天兩位前輩手下的恥辱外,還有沒有別的甚麽意圖?」陸繼風道:「這個弟子猜不出。」安樂侯雙眉深鎖,想道:「還會有甚麽意圖呢?」呂棟想道:「雪恥是必然的,但他不去向魔教主令狐卓下戰書,而來向尚武山莊下戰書,很明顯就是要折挫漢人士氣。他這麼明目張胆的挑戰正道泰斗,顯然是有人在撐腰。當今藩王割據,江山不穩,寧王蓄謀反叛,最想做的就是讓維護朝廷的武林中人不要團結起來幫助朝廷。最好的方法就是折挫他們的士氣,讓他們成了一盤散沙,各謀自己的利益。」想到此,不禁為自己這番見解而得意。

召鏡明看到他在微笑,不由暗驚:「難道這小子獨具慧眼,競猜出來了。看來他的聰明才智不在繼風之下。日後機緣相逢,成就不在繼風之下。」

召鏡明雖看他似已知道,但還不確定,說道:「呂少俠,你說說看。」安樂侯等人聞言,都是奇異,看著他。安樂侯笑道:「說吧,或許被你言中。」陸繼風星目閃爍,道:「呂少俠睿智,繼風好想聽一聽你的見解。」呂棟看眾人都盯著自己,尷尬不已,心中發慌:「都怪自己自認聰明,讓召前輩瞧出來。這個位子,算是人家看在父親面上給坐的,若說的不對,那可怎麼處啊?」當此情形,他已不能退縮,不論對錯只能一拼了。於是說道:「天罡法王不僅是要雪恥,我想他恐怕已經和藩王勾結在了一起,折挫武林正道中人的士氣,使我們不能夠團結起來維護朝廷,變得人心渙散。藩王好行謀叛計劃。」座上群雄聽了他一席話,都是神色為之動容,想他真是語出驚人。這裡座上安樂侯、召鏡明與俞紫陽三人對他了解一些外,其他人均認為他名不見經傳,年紀又輕,未免有輕視之心,只是曾正心直,把這種想法現於顏色而已。這時大家見他從這件事中看出藩王的陰謀,從他自信的語氣中,均隱約感覺到就是這麽一回事。

陸繼風、曾正等人這幾日一直在廟算寧王將有何陰謀,此時聽了呂棟一番言語,心中如一片明鏡,都暗想:「這或許是寧王實施陰謀走的第一步棋吧。」大家都為眼前的局勢思緒翻轉。這一戰法王若勝,寧王是不是就要舉兵?若和,寧王的野心會不會有所收斂?法王若敗,寧王會不會就此罷手,不再進行反叛陰謀?

召鏡明道:「召某在想法王來此,就是寧王走的一步棋。」安樂侯笑道:「小侯可是見識了呂公子的才智啦。」陸繼風舉杯道:「就為呂兄弟這一番驚世之言,繼風敬呂兄弟一杯。」呂棟道:「陸大哥客氣啦。」舉杯起身幹了,向大家說道:「在下只是亂猜想到了這裡,讓各位前輩,兄弟見笑了。在下豈敢擔才智二字。」陸繼風道:「大家為同心抗禦外侮,并力剷除惡勢力,維護武林安寧,共同幹上一杯。」他的話音落下,大家都舉杯乾了。曾正又跟安樂侯、召鏡明、陸繼風飲了一巡。曾正心想:「這姓呂小子花言巧語,工於心計,又善討好人,的是一等一的狡獪之徒。」林廖狄三師兄弟見陸師兄敬重呂棟,於是也對呂棟頗有好感,不斷向他敬酒。俞紫陽對呂棟由此愈加敬服。萬暘想:「呂氏後人,有其父之風。」

眾人正在豪飲,忽然一名庄丁趨步走上尚武堂,稟道:「啟稟莊主,有拜帖呈上。」陸繼風道:「呈上來。」繼風從庄丁手中接過拜帖,打開看了一下,笑一笑道:「天罡法王先來求戰,這人還沒有見來。卻又來了一封戰書。」眾人驚詫不已,繼風把帖子傳給安樂侯。安樂侯看罷,道:「瓦剌國師,大隆慧王下的戰書。」眾人均想:「藏僧才下戰書,瓦剌國師又入中原。巧的是也在今天下戰書,這兩件事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召鏡明看了拜帖說道:「他既沒有約時間地點,索性今日一併把他會了。」陸繼風道:「傳我的話,就說國師今日就可來與我切磋,專候,勿失約。」庄丁領了言語,徑自去了。曾正道:「瓦剌國近幾年在其君主的治理下,國富兵強,野心膨脹,早有覬覦我大明疆土之心。」安樂侯道:「他是來試探我朝虛實的。」召鏡明道:「我擔心瓦拉跟寧王勾結,圖謀不軌,那樣可就糟啦。那是內憂外患,更加不好收拾。」安樂侯道:「寧王再猖狂也不至於勾結外邦吧?」呂棟道:「即使他們相互勾結,瓦剌國地處偏遠,不會輕易用兵。除非瓦剌已有十分的準備與信心,能夠從中撈到好處。瓦剌國師既然千里奔赴尚武山莊來向陸莊主挑戰,那麼他們就還沒有十分的把握和勝算。所以只要陸莊主折挫了瓦剌國師的銳氣,瓦剌國就會打消侵犯我邊土的野心。」

召鏡明道:「這點名扼要的話也就只有呂少俠能夠說得出來。繼風,只要你一舉擊敗大隆慧王,瓦拉國就不敢輕舉妄動。寧王勢孤,就難成大事,制勝權就掌握在了我們手裡。」陸繼風道:「弟子一定全力以赴。可是弟子不知這瓦剌國師練的是何等武功,其人根底,我們一概不知,弟子殊無十分把握取勝。」安樂侯道:「曾老兄,聽說過瓦剌國師的武功家數麽?」眾人都知道曾正久居邊關,對於夷族的事也數他最清楚,不禁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曾正看眾人關注的神色,乾咳兩聲,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據說,大隆慧王七歲投入空門,十三歲了悟佛法,日解千文,智慧過人。十八歲,在國王主辦的佛法大會上,他朗念經文,解答眾僧疑難,萬眾心服,被稱為瓦剌第一聖僧。二十歲就當上了瓦剌金光寺的主持,那時他的武功就已經深不可測了。三十歲,瓦剌國王就封他為國師,賜號大隆慧王。之後,他在這十餘年間專研佛法,精修武學,然而從未有人見到他施展過武功,只知他智慧無雙,佛法徹悟。」眾人聽后,均想:「看來這位國師是位精通佛法的聖僧了,智慧過人自不用說,一生平步青雲登上國師寶座,可算是一位傳奇人物了。」

半晌,陸繼風說道:「他從未與人動過手?」曾正道:「據說是這樣的。」召鏡明道:「他從不與人動手,是由於他覺得動手是件極沒有修養的事。他是僧人,又自重身份,所以不與人動手,然而他一旦出手,必定石破天驚。」眾人都陷於沉思當中,愁腸百結,擔心這一戰會輸。呂棟暗想:「大隆國師的武功當真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么?」安樂侯笑道:「繼風,你自認為自己的武學造詣在當今武林中能排名第幾?」眾人一聽,這倒是個實際的問題,以自己的武學造詣來衡量,看到底有幾分勝算。陸繼風聞言,搖頭道:「天下武學博大精深,繼風所學不過皮毛。各門各派武功各具千秋特色,出類拔萃的人物多的很,繼風豈敢妄自尊大。」萬暘呵呵道:「論當今天下武學修為,當數二絕『簫仙』召島主您與『劍魔』令狐卓為第一啦。這第二么,就是陸莊主啦。哈哈,老朽妄言,妄言。」召鏡明道:「事實上,繼風的武功已不在我之下。」安樂侯喜道:「那麼說,即使大隆國師武功深不可測,練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繼風跟他也差不了多少,仍是有取勝的機會的。」召鏡明微微點頭。陸繼風道:「師父過謙了,繼風永遠趕不上您。」付又說道:「大家盡興喝酒,且待法王到來。」說著舉杯邀請眾人。大家見他如此,便都舉杯,笑逐顏開。林展風三個師兄弟暗想:「難怪師父一直為有陸師兄這麼一個徒弟而得意,師兄在大敵當前還能談笑自若,只這一份氣度,我們師兄弟就都及不上。」呂棟亦十分欽佩陸繼風這種氣度。

眾人正在談笑間,一名庄丁健步走進來,道:「啟稟莊主,藏人來啦。」陸繼風說道:「人在那裡?」庄丁道:「在庄門外,等莊主的話。」陸繼風道:「快請進來。」庄丁領了話去了。陸繼風道:「師父、侯爺、諸位稍坐。我且去迎接法王。」說完,離席而去。林展風等師兄弟三人緊跟而去。呂棟想:「我少不得也去見一見這個法王。」隨即向眾人辭了出來。一行人才出了尚武堂十數步,已見一夥僧人大模大樣走入後院來。在前院喝酒的人有發現了的也隨了過來,觀看情況。陸繼風見為首的兩人頗為倨傲,一個三十餘歲年紀,衣著華麗,手提一口寶劍,頗像一個貴公子。另一個人身材高大,瘦削,手拄一根八尺長短,精鋼打造的禪杖,隨他每走一步,禪杖就在地上的石路上撞擊一下,發出「鐺鐺」的響聲。

陸繼風看二人神色,相貌,想:「二人看來不是法王本人。」上前一拱手,說道:「法王為何不見到來?」貴公子與藏僧聞言,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傲慢態度。陸繼風頓時從二人的笑聲中斷定自己所料不錯:「法王乃是一代宗師,氣度自然非同凡響,怎會是他們這等人物?」呂棟聽陸莊主這麼說,想:「難道法王失約啦?」前院的豪傑們聽說了藏僧來了,紛紛來看,為陸莊主助陣。當他們看到貴公子一副目中無人的神態時,均是一腔的怒火,紛紛斥責法王失約,藏人無禮。貴公子對於旁人的斥責表現得滿不在乎,笑罷說道:「在下蒙丹,這位是那巴罕,我們是法王的結義兄弟。我排行老三,他是我二哥。我大哥天罡法王是藏派密宗第一高手,慕名陸莊主武功蓋世,所以才下戰書。倘若他知道陸莊主是個三十來歲的公子,也就不會輕易下戰書,來丟這個臉啦。這樣就由在下,我來與陸莊主過上幾招算了。」眾豪傑一聽,想:「這算是甚麽話,下了戰書,人又不來,說甚麽不值得他出手,簡直豈有此理。」當中有見識過陸繼風武功的,想道:「難到法王害怕啦,不敢前來,讓他的兩個兄弟來圓場。」

呂棟聽蒙丹口氣,顯然不是天罡法王不敢赴約,而是蒙丹與那巴罕不想法王不知陸莊主武功深淺而來比試墮了銳氣,所以先趕來一步一探虛實。

群雄叫嚷道:「快去叫你大哥來,保教陸莊主打得你大哥屁滾尿流,再不敢來中原撒野。」蒙丹氣得臉色發白,忍耐不住道:「陸莊主,帖子上寫的可是單挑,你怎麼竟然約了這麼多人來,難道是想以多勝少麽?這就是你們中原武林的行事作風么?」他這幾句話用內力傳送,只震得群雄耳膜作響,就連最遠處的人也都聽得到。眾人都為他如此深厚的內力而吃驚,有的人聽了,臉上竟有了愧色。陸繼風聽此一言,不覺慚愧,不知該怎麼回答。呂棟見狀,踏上幾步,走到陸繼風身前,不卑不亢地說道:「閣下這幾句話就說的不對啦。」蒙丹眉頭一揚,說道:「哦,千人赴一場兩個人切磋武學的會,你道我說錯了。那你倒是說說看,你這是什麼意思?」呂棟道:「大家不約而同的來到這裡,只能說明了我們漢人團結。抗禦外侮,匡扶正義是每一個有熱血的男兒的職責。法王挑戰陸莊主,在法王看來是兩個人的事,但在我中原的人來說是全武林的事。不過請你放心,大家可不是來幫著打架的,只是來做見證的。法王若是果然有那麼厲害,就不會在意旁觀的人多寡了。更不會先派你二人來做試探啦?」

蒙丹聽了呂棟一番鏗鏘有力的話,竟然被說的面紅過耳,無地自容。那巴罕與那些藏僧焦躁起來,不停地竊竊私語。群雄哂笑不已,想:「這下可說倒蒙丹了。」陸繼風暗自為呂棟解圍而歡喜,一頓向蒙丹說道:「這麼說,你二位是來代法王來向我挑戰的?」蒙丹點頭道:「只要陸莊主打贏了我們兩個,我大哥立即前來赴約。倘若你連我兩都打不贏,嘿嘿,那就莫怪我大哥失約啦。」群雄一陣騷動。陸繼風雙手輕按,全場頓時寂靜下來。他說道:「法王怕我不值得與他動手,我要說的是你二人根本不值得我動手。請恕我失陪了。」蒙丹怒道:「你竟然??????」陸繼風扭頭就走,再不理會他二人。蒙丹見他要走,急了道:「站住。」趕上一步,伸手就抓向陸繼風的右肩。

豈料他一出手,就有一道銀光急起急落去打他的手。蒙丹應變疾快,手腕向側一翻,抓向那銀色物件。那件銀色物件再向旁邊掠開,向前急送,點向蒙丹胸前大穴。蒙丹慌忙左手中長劍揚起,將那銀色物件撥開,同時向後退躍數尺,額頭上已是沁出了冷汗,暗驚:「好快的出手。」群星這時才看清楚,這個出手的人是林展風,他手中的那件銀色物件是一根簫。蒙丹抬眼一看,剛才打自己的是一根一尺余長的銀簫,手握銀簫的是一個比陸繼風還要年輕上好幾歲的小子,不禁納罕,心道:「怎麼中原盡多高手?一個二十餘歲的小子,竟有這麼快的身手。」

林展風一笑道:「在下林展風,是陸莊主的師弟。你的武藝豈能與我陸師兄的武學造詣相同日而語,你一定要代法王討教,那我就陪你走幾招罷。」廖天風踏上兩步,說道:「在下廖天風也是陸莊主的師弟,有幸來會一會這位那巴罕大師的武藝吧。」蒙丹見眼下情形也不容的他退縮,於是哈哈笑道:「好!我們先打敗了你們,然後再與陸莊主較量。那時你陸師兄總不會再讓別人來打掩護了吧?」林展風道:「這是自然,只怕你沒有這個能耐。」蒙丹狠狠掃了他一眼,扭頭向那巴罕說了幾句藏語。那巴罕聽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廖天風。

呂棟想道:「這下可有好看的了。一方是法王兄弟,一方是召島主高徒,不知雙方誰的武功高一點。」群雄見他們就要動手,便空出一片場地來,議論紛紛猜度著這場比試誰會贏。有人見林、廖二人年紀輕,怕敵不過對方,暗暗為他二人擔心。也有的人自信的說:「召島主的武學是何等的超群絕倫,他門下的弟子差不了的。名師出高徒么。」陸繼風回到尚武堂將法王沒有來,只來了法王兩個兄弟試探虛實一事向眾人說了。安樂侯道:「這個法王著實可惡。」召鏡明笑道:「展風、天風一向居於島上,雖然勤學武藝,但從未與人動過手,今日正好磨練他們一下,看看所學到底怎樣。」安樂侯道:「召老不在乎他們的勝敗。」召鏡明道:「他們勝了固然好,倘若敗了也好叫他們知道一山還比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的道理。」萬暘道:「召老兄高見。」狄傳風奔進來說道:「打起來啦,好精彩啊,快去看看。」俞紫陽道:「狄兄弟,我們去看看。」他離席同狄傳風打不出去觀斗,鑽入人群中看他四人惡鬥。

林展風和蒙丹簫來劍往,打得異常迅疾激烈。那銀簫攻如疾雷閃電,收如狂風迅去,端的快捷。蒙丹的出手也是快的驚人,遠非一般武林中人可比。在場千餘豪傑中又能挑的出幾人能跟蒙丹打個旗鼓相當,饒是林展風銀簫凌厲,想要勝上蒙丹一招半式也是很難。蒙丹可算得是一個一流高手了,可想而知他的大哥法王的武學造詣已經到了何等境界了。

廖天風跟那巴罕的惡鬥尤其激烈,那巴罕的禪杖每一次擊打,揮掃都如狂風驟雨一般,風聲呼呼,威勢、力道相當驚人。廖天風空手相迎,卻不見輸半點與這個番僧。他的劈風掌法凌厲絕倫,出手迅捷,當真每一掌下去都風聲颯颯作響,真是名副其實的劈風掌。群雄見此禪杖通身精鋼打造,分量非輕,要比那大刀大戟還要重上幾倍。群雄驚罕,也只有那巴罕這具有天生神力的人才能夠使得動,一般人也只有能夠提得起來,即便能夠舞動幾下,用它打架,哪裡能夠用的趁手。那巴罕把這麼重的禪杖使得就如木棒似得,足見其魯膂力驚人了。那巴罕每一招,每一擊,都足以開碑裂石,而廖天風以空手相迎,或用虛招將禪杖引開,趁隙進攻、或用手抓住禪杖,左右那巴罕的進攻方向,身手之絕妙出乎任何人的想象。群雄見他在那巴罕那麼多險惡的招數下,總能夠化險為夷,不禁暗贊:「召島主門下弟子個個都身手不俗,武功各有千秋,神妙絕倫。」

呂棟深深的被這場打鬥所吸引,沉迷於其中,忘了身處何地,隨著打鬥愈來愈激烈,他的心也隨著極度緊張起來。每見林、廖危機,他似乎也遇到了危險似得,擔心極了。每見他們以高明手法破解了對方的兇惡招數,他的臉上就不禁呈現喜色。因為他全神觀斗,心情忽喜忽憂,神情也就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雙方從巳時打到將近午時,雙方拆打了將近百招,兀自分不出勝負。群豪都為四人驚人的內力所驚異。四人越打越快,蒙丹的精奧劍法已是毫無保留的抖將了出來,全力進行搶攻。林展風的武學也是以快取勝,他見蒙丹出手愈快,便以攻為守,與蒙丹比快,招數也愈變愈繁,一招未老,二招又至與蒙丹攪在一起。打到快處,逐漸分不出誰是林展風,誰是蒙丹了,看的群豪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另一邊那巴罕打得有些不耐煩,口中不停說著藏話,似是在喝罵,手中的禪杖仍不見一分頹慢,反見氣力彌長,精神倍增。眾番僧大叫大嚷著為那巴罕與蒙丹助威,眾群雄見狀也吶喊為林廖助威。

廖天風沉著應付著,雙手變化似無窮盡,幾度用空手入白刃功夫搶到那巴罕身前。然而那巴罕的掌上功夫也自不弱,再以杖尾輔助,總要將廖天風打退。雙方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那巴罕占不到上風,廖天風也不落下風,雖然打得激烈,但是只處在了僵持狀態。

雙方打到午時中分,已自出了百招,依然是平分秋色。呂棟暗驚:「打了這許多時候,那巴罕用那麼重的禪杖,也不見勁道衰竭,他的力氣大出常人許多不說,外門筋骨皮練得也可算超出常人。廖大哥在那巴罕這樣猛惡的攻擊下,還能攻守兼備,遊刃有餘,立於不敗之地,武功可算是一流的啦。我何時才能夠練到林大哥,廖大哥這等境界啊?」俞紫陽看了林、廖二人驚世駭俗的武功,暗暗敬服:「煙波門人,世上少有。」狄傳風想到:「四師兄,五師兄初次與人交手就顯示出了驚人技藝,真不負了師父嘔心瀝血一番,后必光大師門。」群雄每見林、廖二人化解了對方的險惡招數,不禁都會喝一聲彩,叫一聲:「好。」

俞紫陽在群雄的叫好聲中,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安樂侯在不遠處全神觀看著比試,歡喜地拍手叫好。俞紫陽怔了一怔,想:「侯爺什麼時候來的?」安樂侯身邊還有萬暘與曾正二人。萬暘和安樂侯一樣也在不時地拍手叫好,就像孩子在開心的時候的笑一樣。曾正對戰局也是十分關注,只是他從不苟言笑,不會用笑容與叫好來表示內心的歡快之情。

俞紫陽看到侯爺拍手狂舞,開心叫好,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不禁心中一酸。想道:「侯爺這些日子以來為國事操心,憂鬱,好久沒有這麼神采飛揚的開懷大笑了,此時侯爺才真正的把一切國事拋於腦後。」酸楚難受過後化而為激動的高興,他不知怎麼的,心中慶幸起今天有這麼一場精彩的較技打鬥了。安樂侯無意之間瞥見俞紫陽正在看著他,他與俞紫陽四目相交,從俞紫陽的眼中看到似有淚珠在閃動,而臉上卻是掛著笑容,不禁一怔。隨即想起自己近日以來強顏歡笑,餐飲不思,夜不能寐。頓時明白俞紫陽數日來對自己的身體是多麼的擔憂。

二人目光接觸的這一瞬間,立時明白了對方此時的所思所想。在這一瞬過後,安樂侯雙目又移向了雙方的戰局,隨著群雄的呼喊聲,他又發出出一聲響亮的「好。」俞紫陽興奮不已,也震天價地叫一聲「好。」

蒙丹出手愈漸急促,催動招數猛攻,欲求數招內佔得一招半式上風,心中暗想:「看這小子年不過二十來歲,武功竟是如此之高。即使今天打勝了他,又有的甚麽光彩,別說稱雄武林,就說揚威尚武山莊,也笑掉了人家的大牙。」林展風銀簫這時疾點蒙丹咽喉。蒙丹見他這招攻來,雖說勁風凌厲,但他已是跟他拆打了一百餘招,更是沒有了驚懼之心,全不以為意,長劍徑刺林展風腹部,他料定了對方非撤手回救不可。他知道簫短劍長,自己占著優勢,示以出劍不是怎麼的快。豈料對方的簫眨眼之間已近面門,而且更要命的是簫端突然之間透出三寸劍鋒。蒙丹吃一驚,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眨眼間,身子急向後翻,長劍向上揚起進行格架。幸好林展風無意傷人,沒有乘勝追擊,只站在當地不動。蒙丹萬萬沒有想到蕭中竟然還藏有劍鋒,在猝不及防之下險些吃了大虧,他跳起來說道:「好啊,打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蕭中竟藏有劍這麼一手。即使你簫劍另有高招,我也未必就會怕你。你手下留情,我不會感激你的。「說完,抖劍躍前又付與林展風打在一起。他原以為簫能夠做棍,進行掃打,又能做點穴之物,進行點戳,這時才知還能當劍用。他不知簫劍中又有甚麽奇招,一時不敢大意,懷著謹慎的心應付著,且先守的點風不透,看簫劍當中的破綻,再求取勝的時機。

群雄見林展風蕭中竟然亮出一截劍鋒來,均大為詫異道:「即有這麼一件絕招,為什麼不早使出來呀?早使出來,說不定已經打勝啦。」又有人說:「哎,老兄,這你就不懂啦,這就叫深藏不露。後來使出來,才能給人以先聲奪人之勢,好出奇制勝。」又有人說道:「召島主門人當真邪門,打架也有這許多的講究,搞計謀。」呂棟暗道:「難道林大哥藉此有出奇制勝之際。」想到此,撇開了廖天風與那巴罕的比拼,只全神觀看林蒙之戰,細細領略蕭中招數,看有什麼奇妙后著。

其實,林展風並非藉此出奇制勝,而是他原以為蒙丹還不值得他用蕭中劍。當打到此時他才認為蒙丹確是一個難得相逢的勁敵,所以才使了出來。林展風的簫中劍時隱時現,隱時點打對方穴道要害,現時當劍刺削,端的詭異,變化多端。然而他並沒有因此佔到上風,蒙丹的攻守已趨於完美,他已是無隙可乘。呂棟見了,想道:「林大哥的出手也未見再能快上一分,亮出簫中劍,也只是在兵刃上多了一件可用的利器罷了。」群雄看他們拆了一百五十餘招,動手才稍顯的有一些緩慢。狄傳風心想:「兩位師兄與這兩個高手打了這麼久,足見他們平日勤學苦練。若非平日,苦練了一身精湛的功底,遇上了這兩個勁敵,豈能就這麼容易應付?」

那巴罕一陣猛攻,把廖天風逼退數尺,想道:「大哥讓我來揚威尚武山莊,打出名頭。哪裡想得到還未跟陸莊主交手,卻讓兩個後生小輩攔住,不得前進一步。大哥若知道我們如此的不濟事,會怎麼看待我們。我若敗了,哪裡還有臉去見大哥,更沒臉回家去,還不如就撞死在這裡,也顯得我藏人有志氣。」他心腸耿直,認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輸了,是件極不光彩的事,倒不如死了還能落得個好漢的聲譽。想到此,他雙目噴火,舉禪杖橫砸豎打,一根禪杖使得如雷轟電轉一般,更狠更霸道,近似於瘋狂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功力已近油盡燈枯的地步。廖天風見他發了狂似的勁道陡增,一時措愕,差點被他攔腰打死,幸而應變奇快的展輕功躍起。禪杖自林展風腳下險險的掃過,他避開后,兀自心有餘悸。憤然挺身撲上,猛攻那巴罕。

打到這時候,每個人都已焦躁起來,而看的人還是毫無厭足。蒙丹自知取勝不易,對方贏己亦難,暗道:「如此打下去,便打到兩百招,也是分不出勝負。打到兩百招,不是虛脫大傷了元氣,就是兩敗俱傷,不如就此罷手。」心中計較已定,決定罷斗言和,回去請大哥來挑戰陸繼風挽回頹勢,強如他在此地斗個兩敗俱傷。於是他揮劍迫開林展風,將劍入鞘,拱手說道:「林少俠,請了。在下提議罷斗,這麼打下去,最後只能是兩敗俱傷。既然陸莊主不肯賞臉與我過招,在下去請我大哥來。」林展風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提出罷斗,說道:「怎麼,你認輸啦?」蒙丹聞言,沒有好氣的說道:「你能打贏我麽?」林展風道:「誰先罷手,誰就輸。」蒙丹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這樣,竟然不近人情,怒道:「跟你多說無益,告辭啦。」林展風見他要走,說道:「別走!」左掌「呼」地一掌打出,欲迫他出手。蒙丹冷笑道:「好不識好歹。」當下沉肩錯步,向外閃開,拱手道:「林展風,在下好意罷斗,去請我大哥來。你卻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了。」林展風打的興起,哪裡還聽他的,說甚麽也不讓他走,竟是招招搶攻,毫不留餘地。蒙丹左閃右避,消極支應,再也不肯動手。

群雄愕然,均未料到會出現這等事。本來二人比武,其中一人提出罷斗,打和之意,就不能再行出手,這是每一個江湖上的人知道的規矩。大家都未料到煙波門人如此的橫蠻,竟不允許打和。有的人卻仍在叫嚷:「不許打和,非分出勝負來不可。」有的人看出二人棋逢對手,再打下去也是個平手,蒙丹所言在理,遂說道:「既然人家講和,林少俠就不要難為人家啦,讓他去罷!」呂棟心下好笑,召島主的弟子武功雖強卻不諳道理,想道:「當真是久居島上,不懂世故了么?」一時間群情聳動。安樂侯與萬暘蹙起了眉頭,想這是怎麼回事。俞紫陽見此情形,說道:「狄兄弟,你還不快去制止。」

狄傳風道:「俞大哥莫要見笑,我師兄大小在煙波島上長大,從未涉足江湖,不明事理,以致如此。」說完這句話,他飛步衝出,輕功快捷絕倫地穿插在人群中就如一股風在動。只一瞬間,他的手已抓住林展風的手腕,說道:「師兄,別打啦。再打也是打不贏的,你可不能在今天給師門抹黑啊!」林展風道:「我正要贏他,怎麼會是給師門抹黑啊?」狄傳風道:「人家打和,你還打人家,這不是丟人,難道是增彩?」林展風一向知道師弟聰明,常年跟隨師父在外走南闖北,閱歷豐富,見多識廣,聽他這麼說似有道理,便說:「好,不打就不打。」遂向蒙丹說道:「蒙丹,你去叫你大哥來跟我師兄打。」廖天風聽到他們的話,展開輕功向後躍開,罷斗道:「不打啦,和啦。」說著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那巴罕不懂他的意思,繼續舞動禪杖攻擊。蒙丹急忙上前阻止,卻已是不及。

那巴罕的禪杖已高高舉起,砸向正在俯身拍打塵土的廖天風。林展風與群雄見了,均大驚失色,喊道:「小心!」狄傳風在那一霎驚得呆了,竟忘了去解救。廖天風對於旁人的呼喊,宛然未覺。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的手在禪杖即將砸在廖天風背上的時候,居然抓住了禪杖,使禪杖沒有落下去,就像是鑄在這個人手上的一樣。全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寂靜異常。那巴罕砸下去的力道是何等之強,而這個人竟然一把抓住就使禪杖紋絲不動了,可見這個人的力道,內勁是何等之強。群雄都看著這個人,想:「這人是誰?」蒙丹與那巴罕,看這人時,不禁又驚又喜,同時叫道:「大哥,你來啦。」

蒙丹與那巴罕本認為久戰不下兩個後生小輩,大哥會不滿意,心中慚愧。不料大哥臉含笑容,有嘉許之意,心下大喜,精神頓振。蒙丹轉身高聲說道:「諸位豪傑為我大哥與陸莊主的比武來捧場,不惜跋山涉水,在下不甚感激。請各位傳話就說我大哥藏紅教教主一代高僧,天罡法王已經到來,就請陸莊主出來罷。誤了比武切磋,有人會說我大哥失約的。」眾人聽他這一番鏗鏘有力,聲宏音亮的話,才知剛才這個神勇的人竟是法王。這時都細看這僧人,見他身材粗壯,相貌威嚴,穿一身大紅僧衣,也無甚特別之處。眾人看這場打架打了許久,都不知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在狄傳風準備去尚武堂通知師父,師兄之際。忽聽一個陰聲怪氣的聲音傳來說道:「誰是天罡法王,居然敢下戰書挑戰煙波門人?」群雄聽了愕然失色,每個人都覺得這個說話的人就在自己耳邊,又彷彿遠在天邊,卻不知這聲音竟是來自何方,如非是在青天白日,還以為這聲音來自地獄。音未了,一團黑影自東邊牆頭飄掠而來。人還未到一股凶狂的寒風和一陣嗆鼻的氣味滾滾而來,群雄不禁駭然紛紛退縮不迭。

霎時風聲止息,黑影墜地,卻是一個黑衣黑袍黑髮披肩的紅顏女子,目光冷酷灼人地一一掃視著群雄的臉。眾人一接觸她那布滿殺氣,銳利如刀鋒般的眼睛時,都失聲驚叫了起來道:「天啊,五毒仙子,是五毒仙子!」林、廖、狄三個師兄弟看清了她的臉后,相繼驚喜地叫道:「索師姐?」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赫然就是五毒仙子索袖風,煙波門人四大弟子陸索雷林中的二弟子。

索袖風在江湖上頗有凶名,她武功高強,常鋤強扶弱,雖有俠義作風,然而卻下手每每狠辣,對於她要殺的人往往還株連其家人,所以江湖中人都是談虎色變,敬而遠之,不敢招惹她。武林中人忌憚她的還是她擅於下毒,所以人送她「五毒仙子」的別名。她一出現,立時有人想起了剛才那股嗆鼻的氣味,怪叫了起來:「毒??????毒,她下毒啦!」眾人都恐懼不安起來。

索袖風看到他們驚恐萬狀的神色,禁不住得意的大笑。笑罷,扭頭冷冷盯著藏僧們,沉聲道:「哪個是天罡法王?」沒有等人回答,她已經展起身形,一股寒風已隨她撲向法王。蒙丹叫道:「干麽?」他急忙去阻止,卻遠不及索袖風的身手快。她的手掌已幾乎貼上法王的胸膛。天罡法王雙眼暴睜,霎時眼中精光四射,他出右掌輕描淡寫的打了出去。索袖風同法王交了一掌,法王紋絲不動。索袖風卻倒滑出數步,才拿樁站穩,冷聲道:「很好,挑戰我陸師兄,卻也怕討不了甚麽好去。」法王與她交了一掌,雖說對於她那一擊,表現的渾不在意,然而心中卻著實吃驚,想道:「這女子武功好是了得。」

忽一人站立在東邊的牆頭之上,喚道:「索師姐!」這三字聲音洪亮就如晴天響了一聲雷,震得群雄耳中「嗡嗡」作響。群雄頓時又吃一驚,駭然抬眼望去,是一個體魄雄偉,相貌端正,地闊天圓的壯士。群雄又是一頓騷動,詫然道:「天啊,那不是鐵金剛,雷迅風麽?」呂棟見他貌似金剛站在牆頭身軀凜凜,端穩勢重,樣子還真像一尊金剛羅漢。

雷迅風自從受師父所囑,離開煙波島追尋索袖風,歷經數年,走遍了大江南北,黃河兩岸,關外大漠,雪山戈壁,總是趕不上她。有時相逢,卻又失去、有時跟上,又再跟丟。這數月他又得知她的行蹤,已從關外回來,心想:「這一次,決不能再讓她走掉,一定要把她帶到師父面前。」索袖風近日聽說天罡法王挑戰陸繼風的事之後,徑往尚武山莊而來,當她發現了師弟追來,行動更是迅捷三日夜奔了數百里路。今天來到尚武山莊,恰好趕上法王來到,她欲作稍加停留展平生所學跟這位挑戰煙波門人的藏僧打上一架。不料雷迅風一路急趕,這麼快就追到了尚武山莊。

雷迅風如影隨形的追至,她當然不敢久留,便冷笑道:「天罡法王,咱們日後再作比試,後會有期。哈哈哈。」笑聲中,縱身而起,幾個起落已消失在牆頭之上。只慌得林、廖、狄三師兄弟失聲大呼:「索師姐,又去哪裡?」雷迅風縱身趕到,雙腳落地,地面竟被他那金剛之軀踏陷三寸余深,內力之深湛可想而知。他心想:「就算再急,也得會會這個藏人,看他有多大能耐?」想到此,身如虎形,挾一股罡風以排山倒海之勢撲向天罡法王。武學修為淺的番僧經受不住那股勁風,身子不由向後仰去。蒙丹與那巴罕經歷了索袖風之變,這次早有防備,當下雙雙搶出,左邊禪杖,右邊長劍斜攻順至阻擊於他。雷迅風雙掌並舉,各以五成的內力去迎戰這兩個一流高手,他右掌擊到禪杖上。那巴罕竟自吃架不住,倒退了兩步。左手掌依舊攻向蒙丹,蒙丹忽然變招,長劍變刺為斬,飛斫他的手腕,料他必定變招。不料雷迅風居然不在意他這一劍,翻過手掌反去抓向長劍。

群雄見了大驚失色,想道:「難道他傻了么?」這一劍下去,即使是鋼鐵也會給斫下一個口子,更何況是手?安樂侯看的頭上冷汗直冒,失聲喚道:「不要手了麽?」想道:「召老徒弟真邪門,走了一個女羅剎,又來一個大傻瓜。」萬暘直看的目瞪口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曾正雖說臉上不動聲色,但內心中卻已是洶湧澎湃,難以平靜。呂棟震驚之餘,想道:「召島主門人豈是一般高手,自然識得其中利害,想必有克敵制勝的手段。」俞紫陽初起時很是擔心,後來見林展風等人並不擔心他師兄的安危,遂知道無礙,便就寬心了。

蒙丹見他反手來抓,原以為他這是誘敵之舉,會中途變招,不想長劍就要斬到他手上的時候,他還是沒有變招。蒙丹在那一瞬間,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只聽「咔「的一聲悶響,群雄轉驚為喜。雷迅風的手沒有一點鮮血,依然完好無損。蒙丹吃驚地看著,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雙手,暗道:「想不到他的內功外功兼修,剛柔相濟,竟然把氣功練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境界了。」在那一霎那,雷迅風抓住了劍鋒,手腕下沉,似欲奪下長劍。蒙丹怎能讓他得逞,那他的臉不是丟大了么,他慌忙用功奪劍。二人一個手腕下沉奪劍,一個手腕上抬搶劍,僵持起來。雷迅風擊退那巴罕,而他左手還是只以五成功力搶奪,未盡全力。所以蒙丹漸漸地佔了上風,儘管如此他已是相當吃力,竟連臉都漲的通紅了。雷迅風面色從容,竟毫無拼力之色,若非他只用五成功力,長劍早已被他搶下。群雄才為他一身鋼筋鐵骨的硬氣功喝一回彩,又見他如此舉重若輕的精湛內力,從容的氣度所嘆服。

呂棟看了雷迅風這等驚人的武藝,想道:「林、廖二人與蒙丹,那巴罕打了將近兩百招,武功之高,可稱一流。想不到索袖風與雷大哥的武功更高,雷大哥一人斗蒙丹與那巴罕竟然遊刃有餘,真是世所罕見。」雷迅風忽然想到索師姐,暗叫:「不好。」心念甫動,倏地鬆手。蒙丹正以全身之力奪劍,而雷迅風突然放手使他失去平衡,連人帶劍向後仰栽了過去。天罡法王無聲無息地在他後面用手輕輕一托,致使蒙丹免於摔倒。旁人均未瞧見,還以為蒙丹身法怪異,修為精湛呢。

林展風三個師兄弟見三師兄不與蒙丹動手了,都歡喜的上前,說道:「三師兄,師父在這裡呢。」雷迅風聞言,抬頭遠遠地見師父與陸師兄自尚武堂走了出來,心想自己這麼多年仍然未能完成師父的交代,實在無顏見面。雖想相聚,卻是不能,轉了頭叫道:「索師姐,等等我??????。」振臂而起,呼地一聲,竄過群雄,掠上牆頭而去。慌得林展風等人趕了幾步,喚道:「三師兄,不要走!」

在這一陣,從索袖風出現攻擊法王到雷迅風與蒙丹奪劍,然後離去,只兔起骰落間的事。群雄看了一場古怪曲折,驚心動魄的離奇事。群雄在這過後,心緒難平,均想:「這兩人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的出現,打了幾下無頭無尾的架,一下又都走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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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志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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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煙波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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