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生不欲與君見
墨夜的客房,和其他人的並無二致,只是房間里縈著一種淡淡的墨香。
美人信手拿起當門桌上半掩的一本書,問:「這是什麼書?」
「是《詩經》」,墨夜答道:「此書是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
美人笑著說「看你身背長刀,還以為你只會習武,原來還喜歡看書啊。」
「一法通,萬法皆通。文武有時也有相通之處。一些感悟可以融合到武功里,算是武學意境的一種提升。」墨夜深有感悟的說到。
美人並未聽進耳朵里,他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只見書頁上寫了一首短詩,美人看不懂,便問墨夜這篇寫的是什麼。
墨夜看了一眼:「是《野有死麕》。」①隨即抑揚頓挫的吟了起來: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
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墨夜的聲音本來就好聽,這首詩經他一頌,更是多了幾分抒情纏綿之感。
聽著感覺還不錯,美人追問著:「寫的是什麼意思啊?」
「在野外邂逅一場突如其來的愛情。」墨夜回答的很簡潔。
啊,這不正是形容我和幽若么?美人心裡頓時雀躍起來,若我把它記下,背給幽若聽,她一定會感受到我的文化和誠意。說不定,她會願意跟我一起繼續去到處探險的!
打定主意,他纏著墨夜要求學習這首詩。費了半天的時間,才把這首詩流暢的背了下來。墨夜已經適時的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美人雖想多學兩首,但主人家都已經打呵欠了,他也實在不好意思過多打擾,便告辭回了自己的房間。
待得美人走後,墨夜並未直接睡去,而是換了衣服,低調的離開,隱入暗處。
第二日,美人起了個大早,迫不及待的守在幽若房間門口。
等到幽若收拾好東西,剛打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冷不防的被一張大大的笑臉和一聲中氣十足的「嗨」給嚇了一跳。
她嚇的不自覺的回退了幾步,才看清是美人在和她打招呼。便輕輕的撫了撫胸口,讓自己平靜下來。
「大早上的,找我有事?」幽若語氣頗為冷淡。
沒事沒事,美人笑的依舊很燦爛:「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大早上,聊天?幽若忍不住抬頭又看了他一眼:「你想聊什麼?」
美人指指房間:「能讓我進去坐下說話么?」
幽若讓開了門口的路,讓他進來。卻阻止了美人想關門的手,讓門大開,並順便將屋子裡所有的窗戶也都推開。
美人聳聳肩,解釋道:「為了紀念我們兩個相識,我特意去學了一首詩,想念給你聽,就當是離別禮物了。」
幽若本想開口拒絕,但想著也是他的一番心意,就沒有再多言。
美人見幽若不反對,更是鋪墊到:「我學的非常認真,因為這首詩真的很適合我們。」
幽若微微歪了一下頭,望著美人,耐心的等著他念詩。
美人輕咳了一下,故作斯文的開口念出題目:「野~有~死~麕。」
幽若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紀念相識?那他剛念的是什麼!
她氣的臉色發青,渾身只打哆嗦,十指因憤怒而緊握成拳。
美人猶未發覺,依舊聲情並茂的背著他的詩:「林有樸樕,野有死……」
嘭的一聲巨響,美人嚇的立刻向後一竄,才看清自己的面前的桌子已被一分為二,倒在兩旁。
幽若手執長劍,立於自己對面。明顯,這是她的傑作。她的眼神……美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知道被注視的自己有些不寒而慄。
美人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怯怯的問:「你不喜歡這首詩么?」
「喜歡你個大頭鬼啊!」幽若難得爆了一句粗口。猶不解恨,雲袖一甩,直接扔過去幾個低等級的電符咒。
美人頓時被電的嗷嗷直叫,一頭披散於肩的捲髮此刻已經根根豎立了起來,活像頂了一隻蜷縮一團的老刺蝟。
幽若強忍著殺了他的衝動,怒斥道:「再胡言亂語,污我清白,我定讓你死無全屍!」
美人身上雖痛,卻依舊不明白幽若到底為什麼突然發那麼大火,一切都好好的,怎麼一下子變得勢不兩立了?
他慌忙想衝過去解釋,但幽若一見他移動,就直接用冰符咒招呼了上去,美人的行動頓時變得遲緩不已。
Oh,Miodio!美人不禁在心裡哀嚎了一聲,還沒等他再度出聲,幽若的符咒又扔了過來。如果不考慮到美人和屋子被搞的一團糟之外,這噼里啪啦的,倒煞是好看。
雖然都是傷害較小的低等符咒,但搞得美人狼狽不堪。
頭髮被電的慘不忍睹,臉上被火符咒熏的烏漆抹黑,風符咒直接搞的他衣衫襤褸,至於他張口困難,行動維艱,完全就是冰符咒的功勞了。
幽若指著屋裡被劈成兩半的桌子說:「若再敢出現在我面前,這桌子就是你的下場!」語畢,順手又扔了幾個符咒才扭身出門,直接捻訣喚了仙鶴過來,恨恨的駕鶴而去。
先是迷愛,又是美人!師弟所言果真沒錯,男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皎皎和一醉感情好那也只是個例外,《詩經·氓》不是也說了么:「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女子最好不要陷入感情里,還是獨身一人比較好。
一想起《詩經》,幽若忍不住又想起剛才美人所念之詩。氣的她忍不住捂臉大哭了起來。
屋裡的動靜很快引起其他住店客人的騷動,紛紛圍觀過來。
美人徹底的凌亂了,待符咒時效剛剛過去,便顧不上形象風度,一邊咒罵著,一邊朝墨夜的房間沖了過去。
一些好事者也忙跟了過去,議論紛紛。
待得美人一腳踹開房門,哪裡還尋得到半個人影?
只有小二被店老闆逼著,強壓著內心的恐懼,小心翼翼的帶著討好的笑挪了過來:「客官,消消氣。那個,您二位住的房間被損壞,除了房錢還得另賠……」
話未說完,小二整個人都被美人抓著領子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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