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和之戀 第一幕 披著羊皮的狼
時間：2018年5月3號
地址：A市某寫字樓/洋洋心理輔導室
人物：平和（諾信集團部門經理）、黃洋（心理醫生）
我們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小人，它們或利益做的、或親情做的、或理想做，都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慾望！
平和：我慕名而來，據說你是這座城市裡最好的心理醫生？
黃洋：那是人們的抬愛，我從不敢以「最好」自居，只是行業里混的久了，積累下的經驗能幫到大多數人而已，你也將是其中一位。
平和：那就請你用你的經驗來辨別一下我是否有心理疾病吧。
黃洋：一進門你就不發一言，徑直走到我面前直愣愣看著我超過三分鐘，表情嚴肅，語言犀利。沒有狂躁不安，沒有焦慮，一切都很正常。要麼就是你很善於偽裝。
平和：或許吧，有些煩惱我無法排解，淤積在心中的秘密不停在膨脹已處於崩潰的邊緣，那個即將來臨的日子讓我在惶恐與愉悅兩種不同的情緒中被撕扯著。我需要傾訴，是的，安全的不被人知的盡情傾訴。所以，相較於你救人治病的手段，我更注重你的人格品性。我就像是一個被層層包裹起來的蠶蛹，要被你抽絲剝繭，可當所有的外衣都被退下以後，展露出來的卻不是可愛的小飛鵝，而是噁心的蛆蟲，或是醜陋的土狗。你驚奇，你嫌棄，你憤怒，甚至是口出惡言，大打出手，只要是在這間房子里，我都能接受，就怕你給它安上一雙翅膀飛向城市的各個角落。那麼你是值得信賴的嗎？
黃洋：我就是個兩頭通氣的口袋，每個病人來的時候我都會把另一頭紮緊，然後把敞開口的一端遞過去，無論多麼糟糕的情緒和多麼駭人的秘密，裝進去了就不會泄露半分，直到這一例醫患關係結束，我會在暗夜裡找個無人的地方傾倒。我以我的職業操守發誓，在醫術和醫德之間，品德更讓我挺直腰板。——來，這可是新鮮上等的龍井，嘗嘗。
平和：嗯，謝謝。你知道諾信集團嗎？
黃洋：有所耳聞，一家製作與銷售衣服的上市公司。
平和：是的，我就在哪裡面工作，負責一個部門的運作。我叫何平。
黃洋：噢，何平？諾信里的何平我知道的可是比他的公司要多一點，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傢伙，五年時間從一個街頭盲流躥升到上市公司里的部門經理，這種奮發向上的勵志精神曾經是鼓舞著一大批不學無術的傢伙。而更被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居然搶了老闆家公子的女朋友——一個天使一般的美人兒——不僅沒有被問責，依然升官發財，真的是羨煞旁人呢。不過我想，每一個不同尋常的故事背後都有著不同尋常的誘因。
平和：（輕笑）不過和大多數在掙扎中討生活的人一樣，只是更加艱辛。有的人過於修飾了。——我就要結婚了。
黃洋：這是好事，恭喜了！
平和：謝謝！
黃洋：是那個天使一樣的姑娘？
平和：嗯。
黃洋：聽說叫黃瑛？
平和：是的。
黃洋：你說的即將來臨的日子就是這天？什麼時候？
平和：六月一號。——你這硯台很有質樸感，你把它擺在辦公桌上卻不用它，一定很喜歡，被你視作珍寶吧。
黃洋：你的話題真的是太跳躍了，我都跟不上你的思維！它是我從古玩市場淘回來的，據傳源自北宋，我沒有去鑒別它的真偽，那不重要，就像你說的，它是我的珍寶，視若生命。
平和：你看到自己喜歡的事物，就可以花錢把它買下來，然後放在身邊隨時欣賞、把玩、向人炫耀，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我也有自己的珍寶，——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寶貝。——在五年前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它註定就是我的寶貝！我也想能花錢買下來，收藏在身邊隨時把玩、欣賞，向人炫耀。可巨大的身份落差我連看一眼都被視作是褻瀆、侮辱。至此我想要收藏它成為我至寶的想法沒變，可不再是欣賞、把玩和向人炫耀。而是蹂躪、撕碎、毀滅！這樣一個信念一直支撐著我，你知道我從一個流氓無賴蛻變成熱血青年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每天四點半起床，沿河跑上三十公里，讓自己的鮮血沸騰起來，然後在到冰冷的河水中浸泡五分鐘。我知道這種自虐式運動並不能提升我的形象，提高我的學歷，也不能帶給我機遇。可都說性格決定命運，它能讓我的性格更加堅韌，更有毅力。五年了，無論風霜雨雪，這已經是我習慣的一部分。
黃洋：那是什麼樣的寶貝，竟然讓你產生如此叛逆的想法？
平和：如今這珍寶就在我眼前，唾手可得。並且經過長時間的耳鬢廝磨，也有了真實的情感，現在的我真的是想收藏，欣賞、炫耀。可我心中住著的那個小人在不停的朝我吶喊：蹂躪它，撕碎它，毀滅它。（雙手抱頭）
黃洋：心中住著的小人？
平和：是，從前的我。
黃洋：你的話語充滿了危險性，要知道我們不能超脫於法律和道德之上。都說孩子是自家的好，妻子丈夫是別人的好，難道我們都要搶過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生中我們遇到自己喜歡的事物多不勝數，可能得到的又有幾件呢？你這想法極其扭曲，把你心中住著的那個小人趕出去吧。
平和：要是能像你說的那麼容易，我就不會坐到你的辦公桌前了。他已經根植與我的身體里，是同享一副皮囊的兩個靈魂。
黃洋：那麼，讓我來和他談談。
平和：那就要了解我的過往了，那是一個漫長的故事，充滿了骯髒、暴力，掙扎和屈辱，才養成了變態扭曲的性格。
黃洋：沒關係，我有時間，有耐心，是個最好的傾聽者。
平和：謝謝！這等於是要我在以前那種恐懼不安中從新活過一遍。只是我沒決定好，還有時間，但願我能征服他，十天後再見，要是沒來，說明我成功解脫了。
黃洋：人的自我調節功能是十分強大的，希望你能用你的大毅力從這種不安中跳脫出來。我隨時恭候。
平和：嗯。——那，我知道你的收費標準，佔用了你兩個多小時，這一千塊請收下。再見！
黃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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