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迷情

十二 迷情

我雖然是個感情白痴,也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愛江蘭。

正當我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江蘭出乎意料地將手中的琵琶砸了過去,那人毫無聲息地將琵琶擋下,但是江蘭的香料盒又到了。花籃,桌子,毛巾……江蘭將所有能扔的東西都扔了過去,那人一一將這些東西接下,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終於,江蘭身邊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那個男人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匕首,尖沖自己柄沖江蘭,慢慢的挪到江蘭身邊,輕輕的趴到了地上。然後將匕首溫柔地塞進江蘭的手心,把刀尖頂到自己胸前。

我忘記了思考,只是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江蘭的手在顫抖,幅度越來越大,終於,匕首掉了下去,江蘭捂著嘴伏在了地上,渾身都在不住的抽動,江蘭在痛哭。那個男人將哭泣著的江蘭抱起來,拿開她的手,用自己的嘴蓋了上去。一會兒,江蘭也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兩人熱烈地纏綿著,彷彿要把對方吃下去似的。

我的鼻血流得更厲害了,從來就只知道念書,連戀愛都還沒談過的我發現,這種真實的接吻場面比電視上的刺激多了。

兩人吻著吻著,竟然一齊滾進了湯池裡,離開了我的眼睛範圍。千萬別忘了我啊,我在心裡哭。還好江蘭夠意思,一會面色紅潤地回到我面前,沖我做了個虛聲的動作,我眨巴眼睛表示理解。一顆水珠飛來打在我身上,我身上一陣輕鬆。

「你怎麼了?」江蘭拿毛巾替我擦著鼻血。

「溫泉泡多了。」我一邊不好意思地答,一邊偷偷瞅在水裡站著的帥哥。冷不防他向我看來,我的頭髮尖都在冒冷汗。他的眼神像要把我的肉剜掉,直射我的靈魂深處,在他這種眼神里,我本能地害怕,我本能地感覺到,這個男人能輕而易舉的取走我的生命。

「我的小妹妹落星最可愛了。」江蘭給我擦著鼻子說了這麼一句話,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告知那個男人我的身份。於是,那個男人眼中的殺氣隱去,換上了一種看透明玻璃的態度盯了我一眼,然後又將溫情的眼神放到江蘭身上去了。

「落星,你要不要玩琵琶。」江蘭將琵琶遞給我,隨後做了一個「掩護」口型。

「好啊。」我接過琵琶,管他什麼哆拉西,像吉他一樣亂撥了起來,一邊配上我帥氣的歌聲:「來來,我是你的菠菜,******,************;來來我是你的香蕉……

江蘭則和那個男人在湯池裡商量著什麼,他們完全是一對熱戀情人的樣子。我轉過身,一邊打掩護,一邊在心裡編著他們的愛情故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甘情願幫江蘭和她的婚外情郎打掩護,也許是因為江蘭犯瘋病時的樣子讓我明白,皇帝不配得到江蘭,皇帝不是個好人。現在我又明白了一件事,江蘭愛的人是水中的男子,和她相處了這麼久,她眉間隱藏的憂鬱,她眼底深處的恨,在這個男人面前無影無蹤。現在的江蘭,是一個小女人。我有點嫉妒那個男人,他能給江蘭的東西,我給不了。也許,他就是江蘭經常說的幸福吧。

江蘭被她的隨從們盯得很緊,這對情人並不能相會很久,我才胡亂地哼了三首歌,他們就已經走出了湯池。

那個男人身上冒著白氣,他一邊用內力將衣服烘乾,一邊用眼神向江蘭道別。兩人執手相看淚眼,情不道明已至深。終於,江蘭將手縮了回去,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男人狠心閉上眼轉過身,向窗戶走去。忽然,江蘭向窗邊的男人撲了過去,從後面死死地抱住了他,臉埋進男人的身體里,看不清表情,顧不上浴巾從身上滑落。

我不想再看了,男女的情事我不懂,他們的恩怨我也不懂。如果,相愛只能帶來痛苦,我寧願永遠也不懂。我穿來之前只有18歲,現在只有16歲,我用不著替他們操心,我在心裡寬慰著自己。

男人掰開江蘭的手,替江蘭裹上了浴巾。忽然他用無法看清的速度,從窗戶閃了出去,我終於放鬆地舒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太緊張了。江蘭默默的在窗邊佇立了一會,回頭沖我笑了。月華星光,在她毫無負擔的笑容中黯然失色。

「在穿來之前,你一定就是這麼瀟洒。」我看著她充滿現代女性氣息的笑,感到無比親切。

「我給你彈個老曲子啊?」她一蹦一跳地跑過來,賴在我身邊,從我手上接過琵琶。

「我想聽仙劍問情。」難得她要正經彈琵琶,我當然要提點要求。

「不彈你們這些遊戲迷的曲子,我要彈個老的,酸死你。」她調皮的對我一挑下巴,手已經開始動了起來,一串連貫的音符從她的手中滑出:

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啊啊啊

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

只為這一句啊哈~~斷腸也無怨

雨心碎風流淚噫~~

夢纏綿情悠遠噫~~

西湖的水我的淚

我情願和你化作一團火焰

啊~~啊~~啊~~

這個歌我小時候聽得滾瓜爛熟,但是此刻,在江蘭的美好嗓音下,它又生出了新的味道。

江蘭認真地彈著唱著,似乎要把自己容入到琵琶里,連有侍女進來了也沒反應。

看見江蘭的演奏,那個侍女似乎有點欣喜若狂的樣子,迅速退了下去。

第二天,我們就起程回秦中。江蘭沒跟我說原因,我也沒問她忽然想改變行程的動機,侍衛們也從來不知道我們的行程。我知道,匆忙趕回去一定和那個男人有關。江蘭不說,一定有她的理由,不管什麼理由,我完全相信,摯友江蘭絕不會對我不利。

回家的路上,江蘭像媽媽送我上大學的時候一樣不停地對我講怎麼在這個世界好好生存的道理。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這種感覺得到卻說不出來的心情讓我睡覺都緊緊抱著江蘭。

「韓竹,等回到秦中姐姐再幫你辦件事。」馬車中,江蘭和我一起側躺著,握著我的手,若有所思。

「什麼事?」

「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保留神秘感。」江蘭調皮地賣關子,現在她的這些有點略顯幼稚的舉動漸漸多了起來。

馬車日夜兼程,我們不再到處遊玩,用了一個半月便回到了秦中境內。江蘭的情形越發好了,已經開始和她的侍女們說說笑笑。

「快到百里府了,好姐姐,讓我知道你替我做什麼事好不好?」我的好奇心非常強的。

江蘭笑著正要跟我說話,一騎飛奔而來,江蘭一下子將我的手握緊了。

「諸葛鷹參見娘娘。」來人到達車隊旁,翻身下馬行禮。

「兄長不必多禮,平身。」江蘭看清來人後,手放鬆了不少。他就是當朝左將軍,江蘭的義兄諸葛鷹?我仔細地打量著這個部長級人物,一看就知道是條漢子。

「娘娘認得臣了,真的像陛下所說,娘娘好了。娘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聽到江蘭叫他平身,這個漢子竟然眼眶紅了。

「我得病,讓哥哥娘擔心了。」江蘭說過,她很敬重這個哥哥和乾娘。

「娘娘,陛下已經在秦中府衙等你了,陛下來西巡,順便接娘娘回宮。」

江蘭的手心忽然透涼。

「百里夫人,諸葛鷹改日一定親自登門向夫人道謝,皇上宣夫人伴皇后一同覲見。」諸葛鷹忽然對我說。

「皇帝要見我?」我的牙怎麼開始打架了?看我這種反應,諸葛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哥哥,落星年紀小,不懂事,上路吧。」江蘭在他開口之前打發他開路。

「是。」諸葛鷹躍上馬背。

江蘭放下車簾:「你怕?」

江蘭沒跟我說過皇帝的事,但江蘭的病,江蘭的侍衛,江蘭的憂鬱告訴我,現在的承天皇帝付寒君,絕不是個好人。不管他怎麼有為,他都不是個好人。

「我就是怕說錯話。」說不定會掉腦袋。

「他不是昏君,放心,有我在。」江蘭輕聲安慰我。

「我該說什麼呢?」我抬頭問江蘭,卻發現剛才還好好的江蘭面色轉灰。

「蘭姐,你怎麼了?」我趕緊用手去試她的溫度。

「沒事,習慣了。我看起來還算正常吧?」她好象在努力控制。

「正常,就是臉色不太好。」

「落星,我答應你的禮物恐怕送不了你了。送你幾句話:有時候平凡的感情才是真,凡事不要強求,不要太固執,要儘快適應新的生活。」她忽然一臉緊張地對我說。

「蘭姐,你沒事吧?」聽見她說出這種上句不接下句的話,我緊張了起來,她會不會又要犯瘋病了?

「沒事,我準備一下,別怕,別怕,別怕,別怕。」她閉上眼睛,倒在白裘上,聲音越來越小。

到秦中郡府有一個時辰的路程,江蘭似乎是睡著了。

從車簾的縫隙向外看去,外面的兵丁越來越多,就快到了嗎?我的冷汗直流。

「百里夫人,請下車。」忽然諸葛鷹撩開車簾,輕聲說。

「哦。」我看了看熟睡中的江蘭,輕手輕腳地跳下了車。

周圍的侍衛全都無聲地跪在地上,我不解的向前方看去,只看了一眼便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前面有一隊儀仗,擁簇著一輛金碧輝煌的黃蓋馬車。這個陣勢無比光輝,但它的氣勢好象是沾了中間一個王者的光。

我以為浴室里所見到的江蘭的情人是我今生再也看不到的絕品,現在見了這個皇帝,才知道那個男人還有同類。

更可惜的是,那個男人曾經讓我覺得很男子漢氣概的疤,使他在皇帝面前稍輸了一籌。

這個皇帝外表看起來很溫和,但他眼裡透著能穿到人心裡去的箭。如果說在那個男人眼裡,除了江蘭外的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那麼,在這個皇帝眼裡,其他人都不像人。

我跪在馬車外,慶幸著因為過度的恐懼,沒有像上次一樣看見帥哥就流鼻血。

一雙綉著金龍的靴子來到我眼前:「賞,平身。」

這個聲音極其好聽,但是沒有任何感情。

我唯有按諸葛鷹的小聲指示,行完了禮,站起來退到一邊。皇帝付寒君在馬車前默默地站立,我緊張得不行,江蘭不知道醒了沒有?

忽然付寒君動了起來,輕輕地撥開了車簾,將身體探了進去,我差點驚呼出聲。

幾秒后,付寒君將江蘭橫抱了出來。如果是我在這種情況下一定醒了,但江蘭仍然睡得沉沉的。

付寒君盯著手裡的人兒,嘴角微微帶著笑。看著他一汪寧靜的眼神,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個皇帝,也愛著江蘭。

如果他愛江蘭,江蘭聽到他時的恐懼從何而來?如果江蘭不愛他,為何在他還是寒王之時就嫁他生子?另外一個男人又是怎麼回事。情事太複雜,我不懂。

付寒君小心翼翼地抱著江蘭,像捧著無價的珍寶,慢慢地走向那輛大馬車。

「我還沒向姐姐告別。」看到大馬車開動,我輕輕的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江蘭,像精靈一樣來,現在又一句話都沒有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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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日之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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