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疑惑
牛擎天的軍隊浩浩蕩蕩的開進縣城，沐晴瑤帶着白家管事出城迎接，牛擎天是一名四十多歲的魁梧漢子，一身甲胄金碧輝煌，手捻一根五虎斷喉槍，跨乘一匹獨角獸，氣勢沉雄，睥睨四方，看着舉城百姓士紳前來迎接，這一點還是令他很高興的。
三千北明軍精銳入駐縣城，白家作為地主還不至於把府邸讓出來，只是安排了一處園子給牛擎天居住，至於軍隊則是征了一些民居作為居所，而城中駐防也正式移交了出去。
白府設下宴席為牛擎天接風洗塵，在座的還有諸多縣城士紳與牛擎天手下主要軍官。
葉霆帶着喬月兒扮成哪家的少爺小姐參加，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朝着牛擎天的身影看去。
牛擎天國字臉，鐵青的絡腮鬍茬，肩寬胛厚，手臂粗壯，此刻一身紫紅色便袍盡顯清爽。沐晴瑤作為地主自然親身陪坐，與其不住勸酒。
看到沐晴瑤風情萬種，體態婀娜，卻是眼光裏帶着幾分色與魂授的意味。
兩人熟練的說着場面話，倒也氣氛熱絡，宴席持續了足足一個時辰，與會的眾多賓客均喝醉了，葉霆與喬月兒卻是毫無醉意，他們今天來此的目的就是看看情況。北明候府是北域名義上的領主，可是，北域民風彪悍，領地意識強烈，即使帝國在北域多處安排了駐軍，卻是與地方豪強相互制衡，否則黑夷林也不可能那麼容易攪亂北域的局勢。
這次黑夷林之亂，就是北域勢力洗牌的一次大好時機，黑夷林若是獲勝，帝國自然是顏面盡失，若是運用得當，就能攜北域的軍力獨立，自成一國與大夏帝國分庭抗禮。而其中的那些勢力，必然是有所改變。強者崛起，弱者淘汰，而一些小勢力有可能佔據那些原先的勢力地盤財物，然後慢慢發展。相同的，如果北明候府運營得宜，就能削弱北域原有的勢力力量，令軍隊徹底掌控這處領地。
沐晴瑤回到府邸就安排梳洗準備休息了，人員已經安排好了，有什麼消息都會送來的。
葉霆與喬月兒則是等著那些臣服自己的勢力的回報，如果牛擎天是個有野心的人，一定會聯繫那些地方勢力來搞事情，藉機討伐削弱那些地方豪強，將其牢牢掌控與手心。而他則是為其準備好了人選，只要對方主動找事，弄清楚之後藉機問罪，就能反客為主，佔據主動。
牛擎天在回到自己的園子，自己居住的房間后，卻是酒意全無，伏在書案開始奮筆疾書。
「將軍今日有何收穫？」一人無聲無息的出現房內，語氣低緩，態度熟稔。
「胡先生。」牛擎天見到此人臉上頓時現出喜色，放下了毛筆，離開了書案見禮。
「牛將軍替王爺出使北域，收服這等蠻荒之地，本就是一件苦差，想必這些北域蠻族準備好了各種艱難險阻來等著將軍。」來人卻是一名年過五旬的清瘦文士，一襲長袍，頭束文士巾，神情和煦。
「不錯，那沐晴瑤今日宴飲，只是迷惑我等，這座園子裏早已安插好了眼線，隨時準備打探我等的消息。」牛擎天道。
「另外，我收到一個消息，整個寒青縣實際上已經被人暗中掌控，是寒煙鎮的葉家。」文士告知。
「葉家？葉家我聽說過，青岩郡十大家族之一，也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勢力而已。」牛擎天為之不屑譏諷。
「不能這麼說，據我們的眼線稟報，葉家已經統一了這寒青縣的所有勢力，人馬不下萬人。」文士鄭重告誡，「這個葉家原本在寒青縣也不過是一般勢力，遠不及白家，現在的白家只怕也要受到他們的鉗制，這樣的勢力我們還是要儘力拉攏才是。」
「反正不過是我們掌控寒青縣的手段而已，拉攏實在有些多餘，何不給他們製造一些麻煩，讓他們自己狗咬狗。」牛擎天建議。
「不，葉家已經今非昔比，家主葉淙岳先前與黑夷林的高手動手受了重傷，現下在靜養。葉家的事務是由他最小的兒子在主持，那個人很神秘，虎豹庄是黑夷林的暗樁，勢力龐大，高手如雲，而且工事嚴密，儲備充足，卻是被他攻破大門，不到一天的時間剿滅乾淨，說明那個人是個高手，如果不能徹底除掉那個人，我們最好不要輕易動葉家。」文士告誡他。
「虎豹庄？」牛擎天聞言滿臉不屑，「不過是一個暗樁，有什麼了不起。」
「虎豹庄是沒什麼了不起，可是，王爺認為這裏的水很深。」文士道。
「王爺？王爺志在大局，怎麼會在意區區一個寒青縣？」牛擎天十分不解。
「原本王爺的確不在乎區區一個寒青縣，就算是這裏是黑夷林分裂北域東西的重要關卡，一樣不足為懼。」文士看着牛擎天，「就在幾天前，我們收到消息，黑夷林的屍王被消滅了一個，屍王是堪比地級境界的存在，有人能夠消滅這樣的存在，已經足以說明北域的水很深。而寒青縣現在是黑夷林的肉中刺，他們一定會儘快回來搶奪，在黑夷林消滅之前，我們不能讓寒青縣先亂起來。」
「王爺是怕打草驚蛇？」牛擎天聽到文士的分析頓時知曉。
「北域的局勢已經愈發複雜，王爺不希望再有超出自己預計的事情發生，北域的局勢可以徐徐圖之，如果因為一時的疏忽而令黑夷林分裂北域的計劃成功，王爺就真的被動了。」文士道。
「胡先生教訓的是，卑職知道該怎麼做了。」牛擎天施禮。
「不要生事，顧全大局，」胡先生吩咐，「事成之後，王爺保舉你成為雲微將軍。」
「多謝王爺栽培。」牛擎天連忙稱謝不已。
「嗯，王爺等你的好消息。」胡先生點點頭，卻是身形一動即消失於原地，送走了胡先生，牛擎天繼續來到書案奮筆疾書。
「敬啟門主，屬下已經進駐寒青縣，白家情況複雜，還要進一步探查，請門主靜候佳音。」牛擎天寫好書信，將其封存，隨後咬破手指在信封上畫上了一道詭異血咒，隨後燒化，而在千里之外的黑夷林里，一所封閉的地宮中，一名盤坐一具棺木之上的男子若有所感，血光一閃，一封書信呈現眼前。
「哼哼，好個寒青縣，竟然有膽違逆我黑夷林的諭令，不過，且容你們放肆一段時間，等我出關之後，就是你們這些逆民的末日了。」那人身上黑氣連綿，與身下的棺木緊緊相連，兩者已經連成一體，似乎隨時會化合為一。
牛擎天已經進駐寒青縣縣城半個月，每天安排軍務，除了這些就是勤於練兵，接洽各方士紳的到訪。若說有什麼不妥的，就是牛擎天不時就邀請沐晴瑤賞花喝茶，神態舉止均透漏著不軌意味。不過，沐晴瑤如今也是今非昔比，收納了一大批武道好手，明裏暗裏不知多少，加上藥丹功法不斷支持，令其各個身手不凡，就算是牛擎天想要有所圖謀，依舊難以下手。
這個人沒有多餘的動作，葉霆看到沐晴瑤暫時也能控制住局面，覺得自己暫時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
他回到寒煙鎮，叫來了何英奇與幾個最忠心的家主，向他們吩咐一件事。
「什麼？派遣高手前往其他幾縣？」幾名家主聽到他的吩咐為之一驚，不理解葉霆的意思。
「雖然寒青縣暫時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可是黑夷林的勢力依舊龐大。」葉霆高坐主位，「我們在明，敵人在暗，若是他們有所圖謀，只怕我們會太過狼狽。」
「我們的底子還是很單薄，若是被人一鍋端了那就全完了，我們要挑選各自家族子弟前往外縣發展勢力，以備不時之需。」
「葉家當家果然深思熟慮，黑夷林之害實在太大，我們已經與他們結下怨仇，他們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若是再次來犯，我們未必可以全身而退，若是派遣子弟前往外地建立勢力，一來可以鍛煉他們的能力，二來是可以擴大家族勢力，就算是我們這些嫡系被殺光，也可有血脈留存世間。」何英奇頻頻點頭，「何家願意派遣族人前往外地歷練。」
「我等願往。」其他人左右考慮，紛紛應許族中子弟前往歷練。
次日，各族選擇的子弟開始秘密離開家族，前往外縣建立自己的勢力。
各大家族分別前往不同的地方建立勢力，葉家的子弟則是分出了三支前往不同的地方，他們帶着大量的錢財，以及各自收納的高手，前往外地建立各自的支脈。
「你這個計劃沒有那麼簡單吧？」葉淙岳看着自己的兒子，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所謂家族，看似照料著所有的後人，實際上也限制着他們。」葉霆看着眾位兄長離開的方向，心頭難免有些惆悵，「籠子就那麼大，困在裏面的野獸沒有充足的空間，只能變成內鬥的困局，還不如放他們出去自己去拼去打，就算是一事無成也與人無尤，讓他們去見見世面也是好事。」
「去吧，去吧，外面天大地大，想要什麼就得自己動手，成與不成都是各自命數，」葉淙岳搖搖頭，「希望他們能夠心想事成吧。」話畢，葉淙岳轉身離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是能夠出去見見世面，成就一份家業未必不是好事。
暫時無事的葉霆在葉家逗留，那些僕人與侍女看到他都渾身打顫的見禮，唯恐有所怠慢。葉淙岳依然還是家主，可是，在葉家的地位已經遠不及葉霆了。葉霆在小院子裏看到母親田小芬抱着妹妹小玉，他就在旁邊靜靜的看着，沒有上前主動接近。
在這個世界降生，父母的愛是他註定缺少的部分，小妹已經開始認人了，他不希望在她的成長里缺少自己，畢竟，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感情實在淡了一點，只有這個女孩兒才是自己最親的親人。他為這個小妹準備好了四年的生日禮物，卻是一直沒有機會送給她。
看了一個下午，他在傍晚的時候離開了小院子，來到了那個偏僻的荒廢院子練劍。
這次弄到的劍法秘籍對他還是很有幫助的，他此刻就是在練習劍術。他的修行本來只是純粹的力量與速度，可是，搏殺的技巧不止是體質好就行的，還要有熟練的套路與招式反應才行。一遍一遍，一套一套，他不厭其煩的練習那些不同的劍法，同時體悟劍術中的真諦。
劍術之外就是拳法，散打，他練拳的對象是樹樁，打樹樁或是舞動樹樁練習腰部的力量。
安安靜靜的練習了幾天劍術拳法，沐晴瑤派人送來了請柬，牛擎天想要調集寒青縣的各方家族商議要事，葉家已經是寒青縣的第一家族，自然是要鄭重出席的。他受到請柬之後，卻是交給了葉淙岳。
「家主，牛將軍派人送來了請柬，想要請你商議要事。」葉霆道。
「他們請的人難道不是你嗎？」葉淙岳問他。
「我就不去了，那種議會不過是召集各方家族共同前往支援外地的動員會，誰去參加沒有區別。」葉霆直接回答，「另外，牛擎天按理說還沒有洗脫嫌疑，我還是保持一點神秘感的好。」
「好吧，你自己有主意就是了，」葉淙岳答應了，帶着宋教頭離開了，而他卻是交待了紀嫣然與胡誠二人一句，希望他們能夠照料一下葉家，自己也悄悄來到了縣城。
商議要事的地方是縣衙，在牛擎天離開園子后，他悄然潛入其居所開始查找。衣飾、床鋪、文具、痕迹，他在仔細查找過後，發現這裏有焚燒過紙張的痕迹。
他在沐晴瑤參加完會議后，找她詢問了一些事情。
「我已經試過了，把那些黑夷林的暗樁交給牛擎天之後，他在審問了三天之後，就把人給處決了，沒有什麼嫌疑的地方。」沐晴瑤向他稟報。
「三天？」葉霆懷疑的確定了時間，「死法呢？」
「用刀殺死的，要害位置不一，動作很凌亂。」沐晴瑤辦事一絲不苟。
「亂刀殺死？」葉霆沉吟了起來。
「有什麼不對的嗎？」沐晴瑤看他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他們在哪裏死的？」葉霆再問。
「是園子裏改為囚牢的房間里，在屋裏殺死，由人給抬出來的。」沐晴瑤稟報，「大人，您看出什麼問題了嗎？」
「沒有，不過，我總覺得牛擎天有問題，你還是小心一些吧。」葉霆吩咐一聲，突然看到沐晴瑤用含情脈脈的目光看着他，頓時覺得自己對這個女人冷落了不短時間。一把將她橫抱而起，一起向著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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