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往

「你們是要來殺我？」

這時四周天地已重歸靜謐，雷霆的呼嘯不見了蹤影，大地的哀嚎也已經停止，除了入耳之處有白千殤的聲音，再沒有一絲其他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似乎是這天地間的一切聲音都在為白千殤的聲音讓路，眾人怕，天地也怕，這就是白千殤，絕代魔頭白千殤。

白千殤盤在著，緩緩收起指向天地的手指，左手拖着頭，右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一頭白髮垂落而下，一雙眼睛慵懶無神卻又帶着不可思議的魅力，讓人想去看卻又沒有膽量去看。

此時眾人也不敢亂動，呼吸都小心翼翼，身子都控制不了地顫抖著，似乎顫抖的聲音都能聽見，完全無法想像就在片刻之前，此地是一番怎樣熱烈的景象，只有天地間殘存的餘溫，淡淡的蛋白質燒焦的味道和整塊整塊不見的地面，昭示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眾人一下想起來這幾十年來被白千殤支配的恐懼。

時間回到三十年前。

「殺死魔頭白千殤！」

「殺死那個狗賊！」

「他害我妻兒，毀我家園，我定要殺他祭奠我亡妻和不滿周歲的兒子。」

「整整一座城，整整一座城啊！我的家鄉，我所在的城市，被他一個人屠戮殆盡，就因為我去外地公幹才逃過一劫，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沒有一個人逃出來！怎麼會有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啊！我與他的仇不共戴天！」

「我們一起上，殺死他，為死去的人報仇！」

「好！」

「上啊！」

「大家一起上！」

「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兩年前，白千殤出世，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師從何處，練的何種功法，為什麼一出現便伴隨着殺戮，無故屠戮了許多人，到底目的是什麼，又為什麼會有這樣絕強的功力。

關於他的一切是個謎，更可怕的是，他殺人如喝水吃飯呼吸這些事情一般，沒有任何感情撥動，似是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殺了便殺了，好像殺人不是因為好惡不是因為利益不是因為仇怨，僅僅是因為本能。

如果只是本能倒也罷了，碰到幾個武林高手懲奸除惡或是被官府捉拿，倒也可除去這一大害。可關鍵在於，「江湖豪俠」明千古，「洛城義士」段天仇，「清風劍客」宇文休等一干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正道俠士——這幾人可不是表面正義，背地裏腌臢之徒，而是真真正正的正道人士——紛紛在追殺白千殤的過程中被其殺害，而且全都不見屍首。

白千殤的殺人手法倒也不見得血腥，因為從那些追殺他的人死亡現場來看，並不見多少廝打的痕迹和飛濺的血液，或是殘缺的肢體這些東西，只是偶有些許遺物留下，但也不多，而討伐他的俠士，就這麼沒了，是的，很簡單的兩個字，沒了。

慢慢的，白千殤的凶名越來越大，從小鄉村到郡縣，從郡縣到繁華都市，從繁華都市到皇城。最終朝廷也被徹底驚動，派出大內高手追殺白千殤，然而最終的結果和之前去的江湖俠士並無二致，都是就這麼「沒了」。

白千殤，也從殺一人到屠一戶到滅一城，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看不出來他有什麼目的。

朝廷終於不再期望於倚仗江湖人士和武林高手對付白千殤，而是開始調集軍隊，虎賁軍、降龍軍、血煞鐵騎、神機火器營，甚至於有武學高手專門組建的一張超級軍隊——屠神滅魔，這支軍隊人人都有以一當千的實力，加上軍事化的訓練，配合起來戰鬥力、殺傷力更加強大。

此時，臘月二十八，皇城之外，寒風呼嘯，四野望去皆是一片凄涼破落，幾支大軍靜靜等待，近百萬人竟無人發出一聲響動，連盔甲磕碰的聲音也沒有，只是靜靜地站立着，等待與白千殤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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