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上遇難
爸爸，我的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零雲抓住父親的衣角，父親的衣服被抓出幾條重重的褶皺。
「沒事兒的，能有什麼事兒，「父親拍了拍零雲的頭，握住他的小手：」最倒霉就是遇見風暴嘛，但是看這天氣，怎麼可能有風暴呢？「
「可能我太累了吧，要不我睡會兒。「
「行，我們最多還有半個時辰就到港口了，到了我叫你，放心吧，啊。「
零雲揉揉腦袋，身子靠在船邊，耷下眼皮，困意來襲。
「轟……突然的一聲巨響驚醒了零雲，零雲睜開眼睛，便看見了遠處天空的烏雲，黑壓壓的一片。想必剛才的巨響便是從那個方向來的吧。
「轟隆隆……」又是一聲巨響，但是聲音更大，持續時間更久，零雲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黑壓壓一片的烏雲正高速奔來，彷彿企圖想要佔據整個天空似的。
零雲被這般巨響嚇了一跳，跳起來抓住神色正慌張的父親：「爸爸怎麼了？「
「我也不太清楚，「父親反手握住零雲的手：「看來大風暴要來了，我們必須加速前進了，這裏離港口不算太遠了。」
父親轉身蹲下，用繩子將所有船槳固定好，大喝：「零雲快來幫忙！」
零雲立刻跳到兩邊的船槳中間，和父親開始緊張地划起來。
但是誰也想不到這烏雲怎麼會擴散地如此迅速，就好像天狗吞掉月亮一般迅速地在吞噬天空，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灰暗下來。
這時父親轉頭對零雲說：「你加速划，我馬上回來。」說罷便站起來跳進船艙。
零雲不知父親要幹什麼，只得更賣力地揮動船槳。
馬上，父親便從船艙里出來，手上拿了一個氧氣面罩，它能夠幫助漁夫在水下潛行整整一個時辰，是一件初級法器，出自一位鎮上的初級法師之手，隨是初級，但對普通的漁夫來講完全夠用了。本來父親打算換個新的面罩，但是為了給零雲攢學費，這個想法只能作罷。
父親迅速為零雲帶上面罩，調整一下，讓它適合零雲小巧的臉，然後立刻坐進漿位划起來。
「爸爸你這是幹嘛？」
「還記得小時候帶你潛水嗎？」
「記得，但是……」
「如果我們不能及時脫離這場風暴，帶着這個面罩，若是掉進水裏，它可以幫助你完成很長一段距離的潛水。看風暴的方向，你應該只需要順水而漂流，便可以經過港口。但是記住，看見港口一定要拚命往河邊游，否則一旦過了港口，再往下，便是有去無回的陰陽大瀑布了。」
「那你呢，爸爸。」零雲嘴上答應着，手中不斷做着划槳的動作。
「放心，我會沒事的，就算沒有面罩，我也有把握回到港口，相信爸爸，我又不是第一次遇見風暴了。」說着又拿出一條繩索，一端死死系在零雲腰上，一端系在自己腰上：「這樣我們便不會分開。「
零雲內心一緊，但是看着馬上要完全被烏雲籠罩的天空，便沒作聲，繼續低頭賣力划槳。
果不其然，風暴不一會兒就迅速降臨，原本平靜的海面頓時巨浪滔天，一個又一個浪花打在小船上，讓零雲和父親幾乎迷失了方向。
突然，一個五米巨浪正筆直向小船襲來「看來這次是逃不掉了。」父親暗暗自責：「為什麼一定要帶上兒子呢？」
「零雲準備入水！」父親大喝一聲，他全身已經濕透，怒吼時脖子上的青筋完全暴露。
零雲從小便生活在海邊，水性自然很好。聽到父親的指令，便立馬和父親一起站起身。在巨浪即將衝擊小船之時，兩人十分默契地同時入水。
剛進入水中，巨浪便將小船掀翻。在水中二人也頓感壓力，一時之間，由於巨大的水壓，自己的四肢幾乎動彈不得，只能隨強大的水流而動。
零雲帶着面罩，但由於年齡實在太小，剛剛又划船到脫力，在強大水流的衝擊下，一時間在水中昏迷了過去。父親的情況更不樂觀，他完全被溺在水裏。
水性再好，他也只是個普通人啊，無法長時間閉氣。
漸漸的，由於缺氧，父親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他開始出現幻覺，腦海中浮現的，只有自責無奈和痛心……
……
零雲的父親緩緩睜開眼睛，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腫的厲害，努力睜開眼睛也只能睜開一條縫。
「零雲呢？「他心裏一緊，四顧環視，卻沒有發現別人的身影。
自己怎麼會在一間木屋裏？
正疑惑著，木屋的小門便被推開，進來一位鬍子拉碴，身着破爛的中年人，他赤着腳，腳趾因為常年暴露在外，以及經常泡在海水裏，顯得骯髒不堪。
「你醒了？」他先開口，聲音里依然透露出他的不修邊幅和滄桑。
「請問是您救了我嗎？這裏是哪裏？您還看見了一個小男孩嗎？「
「也不算我救了你，只是我看見你在河邊上躺着，我便把你帶了回來。「他在屋裏的一張破舊的小木桌旁拉出一支破舊的小木凳坐了下來：」前面就是陰陽瀑布，我猜你是遭遇那場風暴，然後順流漂過來的吧，算你運氣好，漂到這裏就被淺水擱淺了，否則……」
「至於你說的孩子，我到沒有看見。「
「怎麼會？他明明和我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說着伸手去摸系在自己腰上的繩子。」
但令他絕望的是，繩子只剩下半截，孤零零地掛在他的腰上。
「可能是遇到強水流時，阻力太過巨大，繩子被硬生生扯斷了吧。我叫餘生。「說罷餘生便起身拿出一些食物和水：」你已經昏迷七天七夜了，該吃點東西了。「
可現在的他怎麼吃得下呢？目前兒子下落不明，自己位於陰陽瀑布附近，兒子若是掉下陰陽瀑布……
想到這裏，他的心便開始劇痛，眼前又開始一片模糊不清，內心的愧疚，痛苦，自責一下蜂擁進大腦，嗡嗡作響。
「你沒事兒吧，趕緊坐下。「餘生看他不對勁便上前攙扶。
零雲父親一下子跪倒在地，把蒼老了彷彿十年的臉龐埋在手裏，開始失聲痛哭了起來。
兒子啊，你可千萬一定得活着啊，是我對不起你啊。
整個房間都被他的悲傷充斥，餘生一時也手足無措，但此情此景，讓他彷彿看見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他的手纂成拳頭，骯髒的指甲因為用力過猛嵌入了滄桑的手掌。他此刻也沉默了。
但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半截掛在腰上的繩子，斷口處，竟如切口般整齊，彷彿，是有人故意為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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