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醒

楚炫從昏迷中醒來，只覺的光線有些刺眼，忍不住重新閉了下雙目，旋即重又張開。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平整得令他感到有些不適，遂費力地微微向左轉頭，看到了一張陌生卻絕美的側臉，甚至比蘇嫻還要美上幾分。

清麗絕俗的臉龐，五官精緻秀雅，一側的娥眉微微地蹙著，在她光潔的面容上掃上淡淡的憂慮，卻絲毫不減美感，反添了一份讓人我見尤憐的心動。

白色潔凈的護士服，給她平添了一分仙氣，頭上齊整的護士帽，又給楚炫帶來了幾分安定。

彷彿是聽到身邊的動靜，護士下意識地停下手中工作轉頭看來，立時發現竟是楚炫醒了過來，臉上的憂慮頓時消去，換上一份驚喜。

「你終於醒了？我去叫醫生。」

眼見護士準備放下手中工作轉身離開，楚炫艱難開口：「等等。」

「怎麼？有哪裡不舒服么？」護士臉上明顯重又帶上憂慮。

楚炫想笑一下，卻發現僅是微微裂了裂嘴，只能停止微笑，低聲道：「還好。只是我想問些問題。」

護士明顯鬆了口氣，關切地道：「還好就成。你等下再問，我先去叫醫生過來。」她說完又看了楚炫幾眼，隨後轉身小跑著離開。

很快，一名年近五十的男醫生跟著護士快步走了進來。

「醒了？這可是好事，比原先預計的要快啊。」男醫生邊說邊走向楚炫，先是觀察了一番床邊的儀器，又對楚炫進行了一番細緻的檢查，隨後滿臉微笑地看著楚炫問道，「感覺如何？哪裡不舒服？」

「還好吧。」楚炫微微低頭看著布滿胸口的電線，「就是這些東西纏在身上難受。」

說著，楚炫試圖動手去拉扯身上的電線，但旋即面色大變。

「我、我的手呢？」楚炫失聲低呼，緊接著便發現，不光是手，連腿，甚至整個軀體他都感知不到，更不用說動了，唯一能有知覺、能動的，只有自己的頭與頸部。

「你已經發現了吧？」男醫生輕輕嘆了口氣，隨後換上一副平和表情，開始勸慰，「你先別害怕、別擔心，靜下心來，先聽我跟你說。」

楚炫深吸了口氣，壓下自己心中的驚懼無助，苦笑道：「您說吧，我聽著。」

這麼快就真的平靜下來了？與自己原先的判斷不符啊。

男醫生臉上泛起一抹驚異。

按照自己以往的經驗，但凡遇到眼前這種情況，患者都是歇斯底里地一陣發作，任何勸說解釋都沒用，往往需要依靠強效鎮靜劑強迫入睡幾次之後，才能緩解下來，接受自己的解釋勸說。

眼前這種情況，倒是頭一次遇到。

想到這裡，男醫生忍不住有些好奇：「你就一點不害怕，不擔心？」

「怎麼可能沒有。」楚炫苦笑，「但我已經有些明白自己可能的情形了，呵呵，至少，我現在還活著，而且看樣子，一時也死不了。我原本以為，我必死無疑的，能活著，已經很不錯了。」

「你的豁達、樂觀，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比我想像的還堅強、勇敢。」男醫生贊了一句，隨後道，「既然這樣，我也不遮遮掩掩，有話就直說了。你的傷情呢，應該和你自己估計的差不多。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問題，最重要的在於，你的頸椎完全斷離，所以造成高位截癱。你能在車禍現場活下來，我都認為是不可思議的奇迹了。」

「是啊，奇迹，我也覺得是奇迹。車撞上來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必死無疑。」即便以楚炫的堅強，心中仍是難掩巨大的失望，喃喃道，「您的潛意思，我明白，我就算以後能活下來，這輩子只怕只能在床上度過了吧？」

「這個么......」醫生沉吟片刻，選擇了一種自認為最婉轉的說法，「你也不要放棄。畢竟希望還是有的。現在醫學技術突飛猛進，誰知道會不會多久之後就製造出人工脊髓來呢？到時候，你不就有康復的希望了？」

楚炫聽了醫生的話，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人工脊髓？

先不說這技術現在根本都還沒影，就算真的出現了，也壓根不是自己這周普通人能享受的了啊。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安慰確實有些蒼白無力，男醫生頗為尷尬地笑了一下，柔聲道：「你剛醒過來，先好好休息。後續的治療，我們以後再討論。至少，我剛給你檢查過，現在一切情況都還穩定，除了身體不能動外，該不會有其他的痛苦。哦，對了，現在給你用著鎮痛藥物，如果你覺得痛了，及時告訴我，我會給你增加鎮痛藥物的劑量。我雖然沒辦法恢復你的身體狀態，但幫你盡量減輕肉體的痛苦還是能做到的。」

楚炫微微點頭。

男醫生向一旁護士交代了幾句，正想離開，忽聽楚炫開口問道：「醫生，您知不知道我朋友的情況？她怎樣了？」

男醫生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她挺好的，不過......算了，這事你問小晴吧。我還很忙，需要去處理其他事，小晴在你離開這個病房前是你的專屬護士，你有事可以問她，她有足夠的時間給你好好說一下。」

說完，男醫生快步離去，彷彿真急著去處理事情一樣，但楚炫看在眼裡，卻總覺得有些古怪，他心中泛起不安，連忙努力轉頭看向護士。

被叫做小晴的護士誘人的雙唇微微一嘟，彷彿有些不滿，但看著楚炫急切與不安的目光，只能嘆氣道：「她真的挺好的，你不用擔心。她在車禍中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只是留觀了一晚上就出院了。不像你，傷的那麼重。」

聽小晴這麼一說，楚炫立時放下心來，隨後又不解地詢問：「既然她真的沒什麼事，那我問起她來時，你和醫生的表情為什麼都有些古怪？」

「有古怪么？沒有啊。」小晴裝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楚炫看著她微微一笑：「據說，人撒謊的時候，眼珠會下意識地左右或上下轉動一下。你剛才就這麼做了。」

小晴微微呆愣了一下，隨後嘟嘴輕嗔：「你這人是做偵探的么？這都看得出來。好吧，我告訴你實情。你的女朋友其實真的很好，早出院了，你根本不用擔心她。我們之所以看起來顯的有些古怪，不過是心裡對她很有想法而已。我們這裡的醫生、護士都覺得.......」

「等等。」楚炫忽然開口打斷，隨後朝小晴溫柔一笑，「你是我的專屬護士？這些天都是你照顧的我吧？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很有些失禮？」

小晴微啟著紅唇，好一會兒都不曾閉上。

「你這人，剛才還急著問人家你女朋友的事情，現在怎麼突然又不急了？反有心情問我的名字了。」

聽到小晴不解又隱含嗔怪的話語，楚炫目光落向窗外，臉上漸漸泛起柔情：「只要知道她平安無事，那就足夠了，我又何必在意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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