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兩人相伴回市區過年

在農場艱苦勞動了三個多月，終於可以回家了。這是春節的假，每人只能放假15天，而且還是分批放假呢。童和雲珠分在了一批。

雲珠本來想買只雞回家的，但是她知道童沒有錢，他每月要給媽媽寄18元錢，自己只留6元，這錢基本是不夠用的。他也不肯接受雲珠的饋贈的。所以雲珠也不買了。他們各自帶了一個挎包就走了。郊縣車站離農場要有7、8公里，走路要一個多小時。很多知青會叫「二等車」，也就是當地農民用自行車載客，自行車後座放一塊長木板坐人。每人5角錢。

童問了價錢，有些猶豫，這錢差不多是他一天的工資了。但是他又捨不得雲珠走，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元錢。雲珠馬上阻止了，說：「我不想坐這車，怪怕人的，很不安全。我情願走路，我們兩個一起走很快的。」說著，把錢塞了回去。

童鼻子酸酸的，一把抓住了雲珠的手，兩人向車站走去。「雲珠，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大路上只有他們兩人，童大聲地說。

雲珠靠緊了童，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握緊了他的手就感覺春天不遠了，再長的路有了他就不再難走了。

兩人終於上了車，車子還算空，他們在車尾找到了兩個座位，兩人坐下了。童知道雲珠有些累了，他對她說：「雲珠，你累了，靠在我的肩上吧。」雲珠的頭靠了過來。童覺得她這樣還不舒服，換了一隻手握住她，另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肩，讓她能全部靠過來。

他們靠得那麼近，他聞到了一股幽香，他感到整個人既如沐春風，又驕陽似火；既心曠神怡，又口乾舌燥，他小心地枕著雲珠，一動也不敢動。

下了車，童感到手臂都麻了，但是他還是覺得這依偎的時間太短了。他們又換市內公交車，童先送雲珠回家，快到家門口了，他們牽著手依依不捨。

「雲珠，放假了，你能不能到我家來，我們繼續讀書。」想到雲珠也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15天，童覺得日子太難熬了。

雲珠看著童嫣然一笑說：「我媽媽不喜歡同學到我家來，我每天下午到你家來讀書吧。」

「過年也來嗎？」

「過年只要不去走親戚就來。」

「我反正天天有空，我爸是右派，親戚已斷了差不多了。」

「嗯，那麼再見了！」雲珠把告別的話藏匿於盈盈眼波中。

「再見！」童悵然若失，他寧願回到繁重的農場勞動中去，那時他們是朝夕相處。

童的家是石庫門房子改造而成的，裡面俗稱「72家房客」，爸爸當了右派后，他們全家就被趕到這間前廂房，他們把房子隔成大小兩間。稍大的一間放著桌子、大櫥、一張床，已經很擠了，這張是童媽媽住。而小間只能放一張寫字檯、一張床，姐姐不在的時候，童睡，姐姐回來了，童就睡上面的閣樓。

童的媽媽身體一直不大好，在單位里只能做些輕微的活，工資很少，好在童和姐姐每月都會寄錢回來，家裡還算能勉強度日。

童到了家，感到媽媽的身體更差了，他很不忍心，說：「媽媽，你就別去上班了，我和姐姐養活你。」

媽媽欣慰地笑了：「不要緊的，我現在還能做，家裡這麼緊巴巴，我要多攢點錢，你以後還得討媳婦呢。」

聽到「討媳婦」，童的心抽緊了，他想到了雲珠，生活優越的她能在這樣的家生活嗎？

他不願去想，對母親說：「媽，別想這麼多了，過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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