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贓

在城西郊區的地方，有一座教堂，在很久以前，聽說還是被教皇親自恩澤過的聖地。不過，在三千年前，被那場戰爭洗禮后的教堂，已經失去往日的輝煌，只剩下殘敗的樓房結構，依稀著當年的影子，靜靜地矗立在帕米河邊。而那個曾經被無數人熟悉的名字――瓦甘聖地，現在能記住的人恐怕也已經不多了。

現在的瓦甘教堂，裏面只有一名低階的神仆在看管着，平時也沒有什麼人來做禮拜，附近貧民窟的那些窮人，吃飯都是個問題，更是沒功夫來這裏祈禱膜拜，因為他們壓根就不相信神。假如有神眷顧的話，那麼他們還會那麼貧窮困苦的生活么？！而教堂就漸漸變成了公墓，並且大多數埋葬的是貧民窟里的窮人。

夜色濃厚，陰風陣陣，瓦甘教堂門前院圍中的墓碑，就像一棵棵雜亂無章的野草一般，到處探了出來，不眠的烏鴉，在枯死的枝幹上呱呱地盤旋著，並叫個不停，讓這原本神聖地地方，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吸血鬼的老巢般，幽深恐怖。

平時人跡就稀少的瓦甘教堂，此刻深夜，更是無人來訪，當然，除了門口站着的三個小孩。這三個人，就是剛才躲避彼得追捕的那些孩子。此刻他們正在初春寒冷的夜風中，瑟瑟發抖著，但，眼睛都時不時的看往前方的路口，在等待着什麼。

三個人當中，個子最高的耶魯，有着一頭貴族般褐紅色的毛髮，只不過一張髒兮兮地圓臉配合著一身到處是破洞的衣服，讓人無法聯想到他有多麼的高貴。此刻，他正環抱着雙手，全身瑟縮成一團，看着另外兩個已經擠在一塊的夥伴，被凍僵的嘴唇艱難地開口說道：

「嘿，我說，多倫，菲特，要不我也抱着你們吧，這該死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兩個抱着一起的是多倫和菲特。菲特，個子最小膽子最小，也最瘦弱。只見那枯澀的綠色亂髮下，是一張長滿了麻點的小臉蛋，長長地眼睛下，一對朝天的鼻孔此刻正不斷地分泌出暗綠色的鼻涕，一伸一拉的，配合著寒風，有節奏的來往運動着。而另外一個，多倫，身高和菲特差不多，不過顯然壯了一些，一頭土褐色的頭髮配合著一張四方臉，顯得十分老實。他是最近才被繼母拋棄，來到貧民窟認識了菲特和耶魯的，因此，身上還有些多餘的營養，此刻正在慢慢地消耗著。兩人聽到耶魯的提議，馬上搖頭道：

「耶魯，你看，我們兩個抱在一起已經很費力了。你個子那麼大，就不好抱在一起了。」

當然，他們是怕耶魯身上的虱子太多，傳了過來，而耶魯身上的臭味比起貧民窟最臭的廢棄池也要臭上許多。因為耶魯是出了名的骯髒，好像已經三個月沒洗澡了，真不知道他如何能夠忍受下來。因此兩人十分默契的拒絕了耶魯的提議。

很顯然，耶魯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回答，也不以為然，抬起頭看了看天色，說道：

「怎麼這麼久還沒來？你說老大會不會被他們抓住，還有多利婭………」說到這裏，耶魯彷彿又想起剛才多利婭的表現，突然又笑了笑，道：

「不過那死丫頭，演技還真是厲害，嘿嘿。老大有福啊，哪向我們現在躲在這裏喝西北風啊。」

「耶魯，不要說老大的壞話，否則……否則……」菲特聽到耶魯的話，憤憤地捏起了拳頭，不過看到耶魯不善的神色，便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了。

多倫也不是很喜歡耶魯老是說老大的壞話，也說到：

「耶魯，老大不會被抓住的，你不要亂說。」

狠狠瞪了一眼小個子菲特，耶魯又看了看多倫，他覺得自己不會比老大差，而且個子上，自己是他們當中最高大的，可每次行動的時候，自己都和菲特這膽小鬼，還有多倫，這個呆木頭編排在一起，這讓耶魯十分不滿。不過耶魯還是知道，老大鬼主意比自己要多的多，每次想出來的辦法都是能夠成功的，直到現在，他們這些孤兒才能活了下來。因此，耶魯便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就這樣，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之後。

「多倫，是老大和多利婭回來了。」菲特首先看到了遠處的路口，走來兩個矮小削瘦的身影。

「哦，老大，你終於回來了，害得我擔心了半天呀。」老實的多倫馬上跑了過去，一把搭上了老大的肩膀。

「回來了就好。快，看看晚上都有什麼收穫。」耶魯看到老大回來，也是一喜，趕緊走上前，他也是希望今晚能有一個好的收穫，這樣大夥今天就不會挨餓了。

被他們叫做老大的孩子，名叫萊昂。個子比耶魯矮了一些，瘦了一些，皮膚黝黑，有着一頭金黃色的頭髮，一雙大眼睛十分有神，挺拔的鼻樑下，有着一張剛毅不屈的嘴唇，唯一的缺憾就是在左臉上有一條明顯的刀疤，從眉際斜斜地劃過眼皮，直到顴骨下。這條傷疤是萊昂很小的時候就留下了，他也不知道被誰所傷。萊昂是孤兒，長期艱苦的生活逼迫着他堅韌不屈，曾經一度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他，很幸運地憑藉着聰明的智慧生存了下。

在認識這些夥伴之前，他是個被抓到礦山挖礦的孩子，那是一段悲慘的遭遇。對於礦山上許多的童工來說，每天能吃到稀薄的見底的一碗菜湯和發了霉散發着臭酸味的黑麵包就算是十分幸運的事情了。即使這樣，礦山的監工依舊不把這些孩子當人看，每日惡毒的辱罵着他們，毒打着他們，而很多孩子都幾乎無法活過三個月，這些，萊昂都忍受了下來，直到一天，他遇到了現在的這個女孩，多利婭。

那天，依舊在礦洞裏挖礦的萊昂，和往常一樣，聰明地保持着一定的節奏，不使體力太過消耗，又不會被礦工察覺出來，這也是萊昂在礦山生存下來的保命方法。正在挖礦的萊昂突然聽到洞口傳來一陣騷動，於是抬起頭望了去，驚訝的看到一個監工，正捏著一個小女孩的脖子，一邊不斷地撕扯開那小女孩的衣服，露出她那都是骨頭的瘦小身軀，一邊拉開自己的褲襠，淫蕩地笑着：嘿嘿，這該死的地方，連個女的都沒有，操，小是小了點，也湊合著大爺爽一把了。而一邊圍着的幾個監工也淫笑着跟着起鬨。

此刻，正好小女孩也朝萊昂看了過來，一雙大眼睛露出的滿是求救的訊息。看到這一幕的萊昂，內心深處突然被點燃了。原本打算在這裏做完一年，就可以獲得自由的他猛地抄起手裏的鐵鍬，撲向監工，並狠狠地往監工的頭上砸去。不片刻，萊昂就在監工的頭上砸了數十下，頓時，那監工腦袋被砸的白花花紅通通地飛濺了一地的污穢。這情況來的太突然了，周圍的監工都沒來得及阻止，那傢伙就已經被打死。萊昂扔掉了手裏的鐵鍬，一把抓起女孩的手，飛快的串了出去。

頓時礦山上響起了警報聲，「嗚嗚嗚～～～」的，就好像催命符一樣，讓萊昂和多利婭更是慌不擇路的逃跑。原本愣住的那幾個監工，第一時間就往萊昂兩人追來。

好在礦山上到處是雜亂的礦石，地上被挖的坑坑窪窪的，因此，萊昂和多利婭兩個小孩倒是很輕易的穿梭在其間，反而是那些高大兇狠的監工們，追起來的速度慢上了許多。於是，萊昂和多利婭漸漸地把雙方的距離拉開了。

礦山的一邊是個不高的斷面，通常來說，大型的礦山會開鑿出這樣的一個斷面，來探測礦層的分佈。而萊昂和多利婭此時心如鹿跳，隨便選擇了個方向就開始沒命的跑了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往這斷面方向而去。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雙雙失足掉落了下去。

而追趕他們的監工只能停了下來，雖然斷面不高，但也有20米左右，一般人還是不敢往下跳的。

幸運的，萊昂和多利婭掉落下去的地方是一層厚厚的鬆軟的廢棄礦砂，因此只是擦破了手腳的表皮，並沒有受太重的傷。看到斷面上方不斷對着他們怒吼咆哮的監工，萊昂和多利婭趕緊掉頭繼續逃命，他可不想一會那些監工從另外一邊的小路下來追到自己。

就這樣，在兩天兩夜的逃亡下，萊昂和女孩多利婭終於擺脫了危險，順着帕米河，來到了這窮人聚集的地方，城西貧民窟。在這裏，到處都是窮人，以及窮人的孩子，萊昂和多利婭就像消失在大海中一般，礦山的監工們再也找尋不到他們了。

比起礦山的生活，貧民窟顯然要好的許多，至少在萊昂認識了這些夥伴之後，他們每天都能吃到一些食物，並且自由的生活。不過，很顯然，萊昂不會滿足這些，因為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沒能解決好溫飽的問題。這一次，萊昂決定冒更大的危險，不惜得罪了貧民窟惡霸，也要獲得一些可以換取金錢的物資，這樣，這些夥伴們才能和自己離開貧民窟，到更好的地方做點小本買賣，這是萊昂的夢想，也是大夥的夢想。當然，他們的想法要麼實現了，要麼被惡霸抓住，最後還是被賣到礦山，那麼等待他們的便是更加悲慘的下場。

萊昂看到耶魯走了過來，便順手把背包取了下來，給了他。耶魯一直以來都是負責分贓，因此大夥也沒說什麼，只有靜靜地看着耶魯，希望能得到好消息。

只是多利婭知道，萊昂還是暗地裏給了自己一個髮釵，看髮釵的樣子，能值不少錢。不由的，偷偷看了一眼萊昂，發現他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依舊和大家一樣，等待了耶魯清點物品。當然，也只要多利婭知道，這個半大的男孩子，其實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的堅強。

過了一會，耶魯顫抖著雙手，從袋子裏拿出了一小團用上好香鹿皮包裹的物品，翻了開來，大夥看到后，先是大吃一驚，然後都大聲地歡呼了起來，聲音震得教堂上空的烏鴉紛紛慌忙飛走，只灑下幾根黑色的羽毛。

「這是金子么？我可從來沒見過呀。」膽小的菲特，走了過去，正打算用手去摸的時候，被耶魯一把拍掉。

「這一定是金子，我以前見過那個老賤貨箱子裏藏有和這一樣的東西。不過這一塊，可比她那一塊大的多啊。哇！我們發財了啊！」老實的多倫高興的一把抱起菲特，不斷地轉起圈子，直到把菲特弄地差點眩暈過去，才停了下來。

「老大，你確信真是金子么？」耶魯也是內心驚喜，不過他的見識還是比不上萊昂，於是問道。

「這的確是金子，我在礦山上見到過，他們開採出來的東西洗刷后，就成了很小粒的金子，比起現在的這個，簡直就是啼朵蟻和派萊象的差距啊。」多利婭高興地不斷搖晃着萊昂的手臂，而萊昂也點了點頭。

雖然，萊昂內心也很激動，這金子有自己拳頭那麼大了吧，得值多少錢啊。不過，表面上，他還是相對地冷靜，看到大家都激動不已，便說到：

「耶魯，你再看看還有什麼東西，仔細的檢查好了。」

聽了萊昂的話，大家又一次興奮了起來。說不定又有一大塊的金子呢，這是菲特的想法。而多倫則認為，假如有個玩具就好了。

搜索了一會，耶魯清點了一下，說到：

「老大，就只有這個金子了，其他的都是些衣服，工具之類的。哦，對了，還有一本奇怪的書，你看看。」耶魯不認識字，這裏除了萊昂在貧民窟和一個潦倒地吟遊詩人學過之外，沒人認識字。

「書？那給我看看吧。」萊昂也很奇怪，記得自己沒有找到什麼類似的物品。不過當耶魯翻出來的時候，萊昂這才明白了。

原來書被一個盒子裝了起來，當時萊昂覺得這個盒子應該比較值錢，便順手扔進了袋子。

的確，這是本奇怪的書，因為整本書呈現明亮的金黃色，封面上沒有一個字，書的材質也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

此刻萊昂把書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也看不出這書是怎麼打開的，又對了對月亮，據說有些書需要月光才能看見，但，還是一無所獲，正當他就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這本書突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萊昂驚訝的看到，原來自己拿書的手指處被劃破的一道傷口，一絲血漬粘到了書的上面，此時正被書慢慢地溶解吸收掉，而書也是在這個情況下，發出了這耀眼的金黃色光芒。

「哇，好漂亮。」多利婭看着光芒，獃獃的說着。

「老大，這一定是本惡魔的書，趕快扔掉啊。」膽小的菲特如是說。

「是啊是啊。」多倫附和到。

只有耶魯沒有馬上開口，過了一會，才認真的說到：

「老大，你翻開來，看看上面寫了什麼，這書如此奇特，應該寫着一些關於寶藏的秘密吧，哈哈哈，我們好像真的要發財了啊。」頓時，倒了一地的小傢伙。

過了一會，那耀眼的金黃色光芒漸漸消失了。萊昂這才看到，原本無字的書面上，此刻正寫着幾個大陸通用的文字：黃金龍騎士修鍊法則。

「好像是本關於武技修鍊的書。」萊昂有點失望的說到。

大夥聽了，也圍了上來。不過可惜，除了萊昂能看到那些文字，其他人還是只看到上面白花花地，根本沒有一個字。

「老大，這上面還是沒有文字啊？」耶魯迷惑地問道。

「對呀，老大，你該不會騙我們吧。」菲特，多倫也同時說到。

「萊昂，這上面的確沒有字呀，你剛才說的關於武技修鍊的書，你怎麼知道的呀。」多利婭也奇怪到。

「你們看不見嗎？這裏啊，你看，就是這裏，寫着『黃金龍騎士修鍊法則』」萊昂急忙指著這幾個字，讓大家看。

「老大，我知道我們不認識字，你也不要用這種髮式來安慰我們吧。」很顯然，菲特，多倫，耶魯，甚至多利婭都誤會了。

「唉。算了。這書我就收下了，反正你們都說看不懂字了。」萊昂沒好氣地說到，把書放進了懷裏。

分好了東西，把金子交給萊昂保管后，並約定好了第二天見面的地點，多倫，菲特，隨着耶魯告別了萊昂和多利婭，便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