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事（四）
飛船越過了天王星軌道。
奧爾特星雲離太陽足有一光年，縱然相對論讓飛船內的時間變快了很多。但眾人心中那難以言說的焦躁還是讓路程顯得很長。
他們幾個小時前略過了冥王星。海王星的位置較遠，艾薩克決定經過土星之後再轉向她。
冥王星上沒有人類的任何痕迹，哪怕是曾經在歷史中記載過的探測器也沒有發現。
艾薩克對著掃描結果看了很久。
即便是早有預料，他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就像整個文明都患上了自閉症一般，或者情況更糟。
慾望是驅動人類前進和發展的動力，艾薩克很清楚這一點。但究竟是什麼樣的歷史才能讓一個文明喪失慾望？
一個沒有慾望的高智能體系是什麼樣的存在？
李雲輝看著這顆淺藍色的星球，問艾薩克：「我們是否有權利決定另一個文明的命運？」
艾薩克：「我是個純物質主義者，我不探討哲學。」
唐小元：「你真的很無趣。」
「與其糾結於哲學問題，不如好好想一想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提醒你們。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比我們古老了數千年的文明，他們能把整個星球藏起來，就不會不知道我們的到來。」彼得提醒道。軍人不糾結於哲學，他們只思考任務。
「有可能是數萬年」邁克爾說道。「我剛剛測量了天衛三的新增隕石坑數，在除以平均撞擊頻率，得出的結果大概是6000年到30000年。各位，我們離開了可能有數萬年。」
「想不到你還是個科學家？」唐小元打趣，她的心理壓力是最小的一個。她生於商業世家，更多的從風險方面考慮問題，在她看來，既然他們能進入太陽系，就意味著最大的風險就已經結束了。
邁克爾笑了笑：「我是個混子，什麼都學。」
艾薩克：「我得出的結果是一萬兩千年，我測量了太陽的質量，跟離開太陽系時的數據比較，損失了大概6.6乘10的16次方噸的質量，太陽每秒損失420萬噸質量，其結果大概是12000年。我並不擔心他們發現我們，他們的這種狀態攻擊力幾乎為零。我們最好還是考慮一下語言交流的問題。」
邁克爾：「看。這就是科學家和半吊子的區別。」
李雲輝：「我們帶有千年之前的語音資料庫，這還不夠嗎？」
艾薩克：「語音的變化非常快，相差五百年的兩個人就幾乎無法通過純語音交流，更何況是13000年。當然，也有可能地球人類已經不再用語言交流了，但我們還是應該早做打算。」
眾人想了想，邁克爾：「有誰會古漢語嗎？漢字的穩定性最強，應該可以。」
「資料庫里有古漢語詞典，翻譯機組織一下就能用。」李雲輝說道。宇宙人類使用的是混合語言，雜七雜八用音符表示，只有他們這種豪門大族才會在取名時遵循舊的傳統。
「那麼就剩下最重要的問題了。」艾薩克沉思了一會兒，「到現在，有誰想要退出嗎？這艘飛船有兩艘登陸艇，沒必要所有人都去地球，留一些人留守以防萬一是必要的。而且無論如何，這都是去一個陌生的文明，危險是一定的。每個人自由選擇吧！」
源明月：「我們能不能發個信息徵求他們的允許？」
艾薩克：「可以，但我估計他們不會回應。具體情況要等登陸火星之後再做判斷。」
「為什麼？」希爾問道，她一路上都很沉默。
「以我們目前的技術手段，只有到了火星之後才能確定地球在哪，究竟是地球人帶著她跑了還是藏起來了。」
「怎麼知道？」
「引力波探測，我不相信他們連質量彎曲都能隱藏。實在不行就把火星的沙子撒到地球軌道上去。」艾薩克回應。
唐小元：「簡單粗暴，但是有效。為什麼不直接繞著地球軌道飛一圈。」
彼得：「在對於敵軍沒有絲毫了解的情況下前進跟送死沒有區別。」
唐小元：「好吧。」
「我們並沒有大功率的信號發送設備，只能希望長波信號依然能被接收到。還有就是我希望能在火星上多留幾天，如果我猜的不錯，地球人應該在火星上留了東西給我們。冷核聚變反應堆在地下，沒有清理的必要。我覺得應該還能找到痕迹。而且如果地球人想見我們，應該會給我們發消息的。」艾薩克說道。
眾人同意。不知不覺，他們已經習慣於聽從艾薩克的安排。
.......
艾薩克，或者說莫頓家的人都有一種讓人信服的魅力。這一點被很多與莫頓家有過關係的人提起過，沒有其他原因，就是聰明。當你的身邊有一個智商超過150的體貼可信任的同伴時，你就很容易變成一隻只會喊666的豬隊友。
這也是莫頓家很少有朋友的原因之一，因為沒人願意成為毫無存在感的背景牆。
好在莫頓家的家業夠大，沒有朋友沒關係，只要有錢就有人幫你辦事。
那麼莫頓家是怎麼談戀愛的呢？答案就是找同樣聰明的人。只有聰明人才能和莫頓家的人和睦相處。
但是聰明人不是那麼好找的，而且莫頓家的人很明顯不願意在家乖乖的相夫教子或者陪老婆孩子，這就導致了莫頓家的結婚率非常的低，生育率更低。整個銀河，莫頓家都沒有分支，就那麼一家。
雖然全銀河的姑娘都想嫁入有錢又不用擔心爭家產的莫頓家，但莫頓家一直以來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直男氣息。
比如現在，唐小元就對源明月小聲叨咕：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莫頓家的光棍那麼多了。」
源明月輕笑：「沒有啦，莫頓家的人只是過於專註。當年源氏也想吸納莫頓家，結果你猜怎麼著。」
唐小元：「怎麼滴，他對於八卦極有興趣。」
源明月：「莫頓家的人約會到一半跑過去研究宇宙輻射對於孢子植物的影響，對他們來說，感興趣的事比愛情和事業重要得多。」
唐小元：「可以，可以，這操作很莫頓。」
源明月：「偉大的人物都是這樣，最偉大的人往往在某些方面異常糟糕。」
「可是還是讓人討厭。」唐小元說道。
源明月：「我有預感，人類這次危機的解決和莫頓家脫不了關係。」
「真的？」唐小元知道出身神廟的源明月說的話總有一絲玄學加成。
「是的，這種預感還是很強烈的。」源明月小聲說。
司拓木輕笑，袁明月的預感真是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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