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懷抱琵琶的京娘

那琵琶少女抬頭見了我，明顯也是一怔，感到非常意外；又馬上發現自己失態，臉色一紅，又趕緊低下了頭。

我也回過神來，趕緊說：「敢問姑娘，如何稱呼？家在何方？」

琵琶少女又抬頭看了我一眼，臉色越發紅了，卻是一言不發。

我只好乾笑一聲，說：「姑娘，你不肯說自己家住何方，我們如何送你回去？」

琵琶少女還是不語。

這個時候，高懷德忍耐不住了，卻對那個大眼睛的少女說：「你，還是你來說吧。不然，我們不知道該把你們送到哪裏去？」

大眼睛少女看了他一眼，臉也有些發紅，卻也不肯說話。

無奈之下，我只好對高懷德說：「老四，她們不肯說就算了，你先帶她們下去，好生招待。我們現在剛殺了劉承佑，要先趕回去向大哥獻捷請功，明天還要開進汴梁城，我們要先做好準備。」

高懷德點頭說好。

這個時候，那個年長的琵琶少女突然抬頭看着我，說：「你，你們殺了劉承佑？」

我點了點頭。

琵琶少女又問：「那，那你是誰？」

我笑了笑，正要開口，那高懷德已搶了先，說：「這是我三哥，無衣軍團主將，鄭恩。在小湯河殺了契丹的駙馬韓嚴，又在癩皮溝殺了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的，就是他。」

沒有想到，那少女竟然款身向我施了一禮，說：「想不到將軍如此年輕，卻是名聞天下的英雄。你殺了耶律德光，為我們中原百姓報了仇，請受京娘一拜。」

我趕緊跳下馬，雙手扶起琵琶少女，只覺她兩手柔弱無骨，全身上下，香氣如蘭，撲鼻而來，我竟差點暈了，趕緊定住神，說：「姑娘請起，姑娘請起。」

琵琶少女說：「我們家就住在汴梁城裏。將軍既然明天要進城，我們姐弟願跟隨將軍一起進城，自己回家即可，不敢擾勞將軍。」

我有點驚訝，問：「你們，你們不是準備出城去么？」

琵琶少女說：「我們原計劃出城投奔親戚，現在將軍既已殺了劉承佑，我們就不用再出城了。家中還有老父老母，為我們姐弟擔心，還望將軍成全，讓我們回家。」

想不到這個琵琶少女如此知書達理，我趕緊點了點頭，說：「如此便好。那老四，明天你就留在後軍，負責護送京娘她們回家。路上小心一點，可能還有劉承佑的殘餘分子。」

高懷德一邊點頭，一點激動地朝那大眼睛少女看去。再看那大眼睛少女，竟然也是面露紅暈，一副欲說還羞的樣子。

看樣子，這兩個小傢伙已經在那裏眉目傳情，暗中往來了。嘿嘿。

我騎在馬上，帶領人馬回營。

我截殺了劉承佑，為柴大哥和郭大帥報了仇，可為什麼我現在的腦袋裏，卻總是浮現出那懷抱琵琶的京娘？

我這是怎麼啦？我可是已經有家室的人啊！我的老婆是陶三春，那可是天下無敵的陶三春啊。我這不是自己找打么？

可我，卻為什麼總忘不了那雙幽怨深情的眼睛？總覺得這雙眼睛是那麼熟悉、似曾相識？

聽說我截殺了劉承佑，柴大哥激動萬分，帶着趙二哥等人親自出營相迎。驗證之下，果然是劉承佑的屍首。

劉承佑怎麼會在慕容彥超的軍中？我們都是大惑不解。

趙二哥馬上叫來慕容彥超軍中的俘虜一問，原來昨天下午劉承佑就來到自己的皇叔慕容彥超營中勞軍。勞軍完畢，本該回城，偏偏這個混蛋花樣多多，打仗也不忘搞事，他想和自己的侍妾在營中野戰，玩點刺激，整點樂趣，於是不聽慕容彥超的勸，堅持留在營中過夜，不肯回城。

沒有想到遇到我們突然攻擊慕容彥超，他在慌亂之下，就帶着侍衛和侍妾不分東南西北的亂跑，害得我們追了一夜，才趕上截住了他。

柴榮大哥看到劉承佑的屍首，立刻就跪在地上大哭，道：「姑姑，你在天之靈，可曾看見了？侄兒給你報仇了，給你和孩子們報仇了。」

這個時候，再不配合一下大哥那肯定就說不過去了。我和趙匡胤對看了一眼，也是一般的心思，趕緊跪在柴大哥後面，也是那般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害得柴榮大哥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趕緊來勸我們不要那麼激動。

我們三兄弟緊緊地摟抱在一起，任由彼此淚水橫流。

因為我們知道，這是勝利的淚水。從這一刻起，我們兄弟三人的命運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時候，高懷德帶着京娘姐弟還有那20多個劉承佑的侍妾過來，準備交給柴大哥處理。

哪知京娘姐弟一見到趙匡胤，激動不已，立刻大叫：「二哥，二哥！」

趙匡胤回頭一看，也是驚得目瞪口呆，趕緊過去抱住三人，哭成一團。我和高懷德是面面相覷，莫名其妙。

原來這三人竟是趙二哥的妹妹和弟弟。年長那個懷抱琵琶的叫京娘，是趙匡胤父親的小妾（后稱陳國夫人）所生，和我一般大，今年也是十八歲。

那年紀較小大眼睛的少女叫燕娘，是趙二哥的同胞妹妹，也就是後來的燕國公主，年紀和高懷德一般大，都是17歲。

那個皮膚黝黑的少年叫趙匡義（也就是後來的趙光義），也是趙二哥的同胞弟弟，今年才9歲。

趙二哥本來還有一個大哥，叫趙匡濟，可惜早年夭折。

郭威要替妻子報仇，起兵造反，攻打汴梁，京城亂作一團。趙匡胤父親趙弘殷為了保護孩子們免遭刀兵之禍，就叫一個老家人安排了馬車，帶着京娘姐弟偷偷出城，竟然就是前往宋州去找結拜兄弟高行周，想把三個孩子託付給高家。沒有想到，躲過兵亂，卻遇山賊，差點被劫。

趙弘殷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趙匡胤竟然就在郭威的軍中，而且還是開路先鋒。此刻兄妹見面，唯有抱頭痛哭。

最後，趙匡胤一邊流着眼淚，一邊把柴大哥、我和高懷德高懷亮介紹給自己的妹妹和弟弟。那個燕娘膽子甚大，竟然打了高懷德一拳，說：「你當時為什麼不說自己是高家的人？害得我們好生受怕，不敢說話。我們還以為你們就是兵匪一家呢！」

高懷德只好傻笑，說：「我問過你們，可你們都不肯說嘛。」

那京娘又向我施了一禮，說：「多謝將軍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將軍帶兵路過，我們姐弟早成刀下之鬼了。」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那眼裏的情感，感覺就要溢了出來。我頓時手腳無措，只好扶了起來，說：「我，我不知道你是二哥的妹妹。」

還說什麼呢？就憑她這幽幽的一眼，哪怕就是耶律德光和劉承佑帶着千軍萬馬出現在我面前，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衝過去殺掉他們！

士為知己者死！老子是將軍，當然就得為紅顏而死。

直到現在，果如柴榮大哥所料，那侯益看到慕容彥超滅亡，也沒有發一兵一卒前來救援。當天下午，侯益就自負荊棘，來到柴榮軍中請罪投降。柴榮大哥趕緊扶起，好言安慰。

那侯益看了我，不停搖頭，說：「就是我再年輕30歲，也不可能是這位小將軍的對手。這位小將軍好生勇猛，敢問將軍大名？今年貴庚？」

柴榮哈哈一笑，說：「這是我三弟鄭恩，今年才18歲。上次在小湯河斬了契丹駙馬韓嚴，又在癩皮溝擊殺了耶律德光的就是他。」

侯益趕緊下跪，說：「將軍真是少年英雄，請受我一拜。」

這個時候，趙匡胤也帶了剛剛起義的張彥超和閻晉卿進來，大家更是喜笑顏開，熱鬧非凡。

柴榮下令，我和趙匡胤帶了各自人馬即刻進城，先行清剿佈防，迎接大軍進城。其餘主力，第二天上午依次進城。同時遣人前往鄴城，迎接郭威，準備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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