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眾生為棋
「咱們修士之間的戰鬥，少主動用三百萬凡人之兵，何用？」老僧皺眉。
自古仙凡有別，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贏落看著老僧，悠然道：「這三百萬凡兵，不是用來殺你們的。」
「哦？」
「他們是來佛祖像前自殺的！」贏落神色一冷。
「嗯？」老僧一驚，凡人被逼在佛像前自殺，而佛無動於衷，豈不是大大的諷刺？
況且事出之因來自天荒寺，這些殺孽自然都多半要算在在場佛修身上，魔道不怕心魔劫，難道佛道就不怕了？
「少主，以修殺凡！縱觀古史天驕，也無一位，哪怕當年天女殺戮成性，手中也無半點凡人血跡。」老僧長嘆一聲。
「呵呵。」贏落冷笑：「萬載前我道正有興盛之象，卻被天女殺得近乎斷了傳承，現今又有幾人記得……」
「世間之事，歷史皆是由勝利者書寫。」
「再說了，人各有志，輕生尋死之人比比皆是，三百萬凡人想要自殺，與我何干？」
「你？」老僧驟然色變，心中已經明白贏落的想法。
贏落嗤笑道：「如果大師顧念佛祖尊威與眾僧人，那便出手滅殺這三百萬凡人也好！」
一個老嫗扶著他，一個老嫗撐著一把白傘給他遮擋風雪，贏落站在冰天雪地中，任由雪花飄落，伸手一接，一朵晶瑩的雪花融化在其掌間。
「如果大師不殺這三百萬凡人，今日之後，佛道就是一個笑話！」贏落淡然一語，卻重如千鈞。
「我來！」一名青年小僧面色漲紅衝出，修為遠遠不到家，怒視贏落一眼，朝著寺外走去。
「水生，回來！」老僧高聲一喝，無論如何，他們也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
「監寺師叔，佛道不可受辱！」
青年聞言，定定的止住腳步，緊緊捏著拳頭，就聽文戚城冷笑了一聲：「大師可要考慮清楚！」
連他也不得不佩服少主的智慧，以凡困修，正戳中佛道的軟肋。
「魔道少主，如此卑鄙手段是否辱沒了魔祖尊榮？」老僧道。
「哼！」
贏落低垂著眸子看不清神色，文戚城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
魔道曾經最強盛的時候號稱六道之首，是何等的強勢。
「往事如過眼煙雲！空見大師，三百萬凡人和佛道尊榮，你總得選一個？」贏落負手而立，輕語道。
「佛道不可輕辱，可三百萬凡人同樣殺不得！老衲如何選？」老僧面露難色，口誦佛號：「我佛慈悲！」
「殺不得？哈哈哈哈！果然，佛修的眼中，只問蒼生，不分敵我！何其愚蠢？」贏落咧嘴冷笑，眸光極冷。
佛道尊榮，三百萬凡人，皆不能丟失，不管如何選擇，在場的佛修都逃不過心魔劫。
噗……！
空見老僧猛地一口鮮血噴出來，踉蹌倒退。
修不殺凡，我佛慈悲，這些都是空見老僧放不下的死結。
究竟該何處何從！
一口鮮血噴出，空見老僧鬱結的悶氣稍解。
「少主手段高明，亘古未見！」空見老僧輕笑，語帶嘲諷。
佛道慈悲為懷，佛修可以殺仙修魔修，卻絕對不會屠殺凡人。
三百萬凡人圍天荒寺，一切都在贏落的算計之中。
「大師心懷蒼生，嘔心瀝血，不愧為佛道高僧！」看似感動之言，卻是話中有話。
「成王敗寇，千古至理。手段過程如何，不是我魔道所求！名聲而已，早讓爾等敗壞完了。」贏落想起魔主的話，語氣已是有些森然。
三百萬凡人，密密麻麻將天荒寺圍了個水泄不通，皆是被黑衣人挾持擄掠而來。
「交出魔祖令，復我魔道！」
贏落一現身，用三百萬凡人要挾天荒寺，局勢已經逆轉，由大聖，老僧等建立的優勢蕩然無存！
「有佛道高僧割肉伺鷹，成就如來果位，何況是為了三百萬生靈，若是佛祖知嘵也不會怪罪。」贏落淡然一笑，可事情豈有那麼容易抉擇。
空見心中苦澀，無論如何選擇，他和在場的佛修難逃心魔，一想到數千年苦修即將化為烏有，饒是空見這等高僧也很不甘心。
見空見猶豫不決，贏落輕輕揮手，頓時人群中發出一聲慘叫，一個黑衣魔修從一具女人屍體上拔出魔刀，對一個痛哭的青年喝道：「去佛像前自殺，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是你的兒子，女兒！」
青年目露痛苦，望了一眼黑衣人按住的三歲女孩，大叫一聲，衝進寺中，砰地一聲撞在佛像下的供桌上，當場斃命。
「你！你！你！」
空見指著贏落，指尖顫抖，怒斥道：「安敢辱我佛道！」
魔道，最不怕的就是心魔，殺戮更有益修行。
修鍊者，認為凡人不過螻蟻，但是佛祖心中，卻是心繫眾生。
妖魔禍亂，佛祖鎮壓。
可是，面對三百萬凡人，即便是佛祖下凡也下不了手，此局，根本就是無解之局。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空見老僧口念偈語，說一切都是虛幻，但終不能解脫。
「少主，老衲願代三百萬凡人一死，如何？」
「哦？」贏落一怔，旋即眯眼道：「大師要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三百萬凡人？」
「我佛慈悲！」空見口誦佛號，點頭不語。
「呵呵，佛道真是慈悲！」文戚城青衣一抖，冷笑不已：「當年魔道遭遇天女之劫，天魔谷血流成河，怎麼不見佛道慈悲？」
想起當年天魔谷，文戚城的臉色猙獰起來。
「冤有頭，債有主。爾等似乎找錯了對象？」空見聞言搖搖頭，苦澀道：「魔道之劫，乃是天劫，非道祖不能及，況且天魔谷是修魔之地，不是塵俗！」
「哈哈哈哈！」文戚城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佛道，原來也是欺軟怕硬之輩！」
說罷，文戚城仰天大笑，只是聲音中有些異樣。
「佛不是說眾生平等嗎？六道輪迴，魔修就不是生靈了？」文戚城青衣獵獵，森然笑道：「自欺欺人！」
文戚城以智計聞名，當他露出猙容，便是徹底的怒了！
「交出魔祖令，復我魔道！」
魔修的喊聲此起彼伏，聲勢震天。
即使面對數千魔兵，心魔護法，卓小姐，文戚城等魔修，天荒寺眾佛修也絲毫不曾畏懼，如今，面對三百萬凡人，卻是沉默不語。
如此局面，如何能夠普渡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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