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我真的只是個孩紙

第2章 002我真的只是個孩紙

洛風目光一冷,肅殺的氣息瀰漫開來。他冰冷的視線直直撞進鍾離雨憶懵懂無辜的眸子裏。

鍾離雨憶心底一顫,急忙收回視線,瑟縮到綠蘿身後。

「其實嘛,兩兄妹之間沒有什麼隔夜仇的對不對?有什麼事情可以回家慢慢商量!呵呵呵……」

鍾離雨憶傻笑着,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空氣更冷了。

「看得很過癮?」

洛風面容冷峻,與綠蘿柔和的面容一點都不像。他琥珀色的瞳孔泛著冷光,盯着人看時能把人凍僵。

至少鍾離雨憶看着他的眼睛,感覺自己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無法動彈。

「你……你幹嘛這樣子看我?」被洛風吃人般的目光盯着,鍾離雨憶連說話都無法利索。

我做錯了什麼?我只是個孩紙啊!!

鍾離雨憶在內心咆哮著。

洛風身形一閃,將瑟縮在綠蘿身後的鐘離雨憶掀出來,掌風如電,向著鍾離雨憶面門劈去。

「啊!」鍾離雨憶尖叫着閉上眼睛。

「大哥!」綠蘿出手想要阻止,奈何她的速度比不上洛風。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沒有疼痛感?鍾離雨憶睜開眼睛看向地上,原本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黑衣男子正靜靜地躺在那裏,他右肩上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已經裂開了,白色的繃帶上綻放出茂密的朱槿花,妖嬈得觸目驚心。

鍾離雨憶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她心跳得好厲害,有些忐忑不安,也有些感動。世界上果然還是有好人的!

「你沒事吧?」鍾離雨憶小心翼翼地踩着染血的地面走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咳出一口血,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石女……」

「什麼?」他是在喊一個人的名字還是東西的名字?

男子已經再次昏迷了。

「喂喂喂,你別死了!」鍾離雨憶焦急地轉頭看向身後。

接收到鍾離雨憶求救的目光,綠蘿才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蹲下身探了探男子的脈搏,說:「放心吧,他沒事。」

鍾離雨憶是不清楚洛風的實力,綠蘿卻是清楚的,全天下能接下洛風幾招的人寥寥可數。這個黑衣男子是誰?居然可以在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及時出手阻止了洛風的攻擊。

聽到黑衣男子沒事的消息,鍾離雨憶鬆了一口氣,忽然又看到洛風朝她走來。

「你又想幹嘛?」鍾離雨憶往後急退幾步,聲音裏帶上了哭腔,被嚇的。

「我真的只是個孩紙,你就不能讓我健康快樂地成長嗎?」

肩膀上一涼,鍾離雨憶驚住了,獃獃地看向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半截香肩。

少女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膚上爬著一個掌心大的醜陋的疤痕,看起來有點像是盤起來的小蛇。

這個疤痕是鍾離雨憶小時候跟小夥伴們玩煙花時,被小夥伴手上燃著的煙花燒傷的。隨着她的身體發育,小時候調皮弄出來的傷疤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這個疤痕,隨着她的長大,也越長越大,就像是有生命力似的,她都在計劃着長大後去做除疤手術了。

「一個時辰后他就會醒來,你跟他走,這輩子都不要靠近冥宮十里範圍,否則我會殺了你。」

一顆紅色的藥丸被洛風逼入黑衣男子的咽喉里。洛風轉身,暗紅色的衣袍翻飛,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漫步在彼岸花海中的死神,充滿著肅殺死亡的氣息,卻又有着致命的誘惑。難怪曾經的鐘離雨憶明知道愛他是飛蛾撲火,卻依舊甘之如飴。

「大哥你不帶大嫂回去嗎?」綠蘿水眸微瞪,語氣里有些着急。

除了冥宮的人以外,見過洛風真容的人基本都是死人。他們在出門執行任務時一般都帶着人皮面具。洛風不帶鍾離雨憶回去,那就意味着她會被冥宮的人暗殺掉。

「她不能回去。」洛風冷冷地說。

一旁的鐘離雨憶自然是不懂綠蘿的擔憂,她對這個世界其實很多都是未知。

「大哥!」綠蘿聲音里滿是憤怒與不敢置信。「公主已經死了,就算你替她報了仇,她也不會復活!」

「玲兒,你誤會了。」洛風微怔,低頭看着綠蘿,冰冷的聲音似帶着一絲嘆息。看來,她還是無法釋懷,在她心裏,他就是一個殺人狂。

綠蘿原名洛玲,為了掩人耳目,不讓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她離開冥宮后就改名為綠蘿。

因為,「他」喜歡養綠蘿。

「她好像有另一層身份。」洛風的視線落在黑衣男子的身上,略有所思。

綠蘿隨着他的視線看向黑衣男子,迷茫了半晌,她的眸子裏突然清明了。

她把過黑衣男子的脈搏,自然知道他之前是真的失血過多導致昏迷不醒。

難怪他可以在昏迷中突然醒過來阻止了大哥的攻擊,就像是本能一樣。原來如此。

一陣風刮過,綠蘿和洛風的身影都消失了。鍾離雨憶往前走了幾步,確定洛風不在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卻在房門外發現昏倒在地上的草兒。

鍾離雨憶把被子抱過來,分別蓋在草兒和黑衣男子的身上,然後收拾好有用的東西離開了。

草兒是綠蘿的丫頭,綠蘿走了她也就自由了,喜歡去哪就去哪;至於黑衣男子……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呢?還是各走各的比較安全。

前幾天她跟住在前面幾條街的老神醫約好,要去醫館當學徒的。本來打算玩幾天就告訴綠蘿,然後開啟學徒生涯。卻沒料到綠蘿會比她更早離開。

「師父,我來投靠你了!」

鍾離雨憶背着包裹一路蹦蹦跳跳地跑進百草堂。

百草堂的患者排著隊看病的看病,取葯的取葯,偶爾不經意間看到鍾離雨憶也只是目光輕輕掃過就收回視線。

「這個藥方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次,連服七日。」老神醫不緊不慢地將寫好的藥方遞給一旁的葯童,完全把鍾離雨憶視作空氣。

鍾離雨憶把包裹丟在一個隱秘的角落,然後衝過去搶過葯童手上的藥方,走向葯櫃。

「你這丫頭,又來添亂。」

老神醫有些無奈地搖頭。這個丫頭總有辦法刷出自己的存在感,讓人想要故意無視都不行。

「喂,老頭子,你答應過收我為徒的,老人家就該以身作則,不能對後輩失信。」鍾離雨憶抓起幾粒北杏仁往老神醫身上丟去。

「你還知道自己是晚輩?」老神醫伸手接住飛過來的北杏仁一瞧,罵道:「北杏仁很貴的,別亂扔東西!」

「小氣鬼,誰讓你言而無信?」鍾離雨憶不以為然,低頭對着繁體字的藥方研究半晌,然後問旁邊的葯童阿保:「這個是啥?」

「白朮。」阿保無奈地說:「小雨姐姐,你放過我行不行?你抓完了還要我核對一遍,很增加工作量的!」

「那正好啊,考考你對藥材的熟悉程度嘛!反正我也沒有抓錯過葯。」

就是每抓三味葯中有兩味葯是先問過阿保什麼字的而已。

阿保無語,學她平時那樣翻了個白眼。

「別好的不學凈學壞的。」鍾離雨憶敲了敲他的小腦袋。

鍾離雨憶家裏世代為醫,要是晚十年穿越過來,說不定她的醫術比老神醫的還要高深,畢竟那邊有着幾千年的文化傳承,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可惜,她才十五歲就穿越了,還是一名中學生,除了學習能力還算強外一無所長。

可能是遺傳因素的影響,她特別喜歡藥味,小時候經常去家裏開的診所的中藥房玩,偶爾也會幫忙抓藥,對藥材還是有幾分熟悉的。

「丫頭,你為什麼喜歡往醫館跑呢?」

鍾離雨憶還記得老神醫當時問過她這個問題,一般很少有人會喜歡藥味,對醫館這種不太吉利的地方也是能避則避的。她當時的回答是:「我喜歡,你管得着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特別喜歡跟他頂嘴。她從小到大明明就是一個乖寶寶,從來不頂撞爺爺父母的。難道是她的叛逆期終於來了?

夜幕降臨,百草堂早該到了打烊時間。

「還有多少副葯?」

「最後七劑了!」鍾離雨憶回答得那叫一個響亮,毫無一絲愧疚感。

老神醫白了她一眼,過來檢查她抓的葯。

「不好意思,你再坐坐。」阿保將第八次站起來的小夥子拉到凳子上坐下,心裏早就把鍾離雨憶的祖宗十八代數了一遍。

鍾離雨憶往空蕩蕩的醫館掃視一圈,醫館里只剩下角落裏一個出來幫母親抓藥的小夥子。她眼睛轉了轉,沖着那個小夥子展開一個甜甜的笑:「小哥哥,你很趕時間嗎?」

鍾離雨憶身段不高,尚處於青春發育中,曲線才剛顯,就這麼混在人群中並不顯眼。但她一笑起來,嘴角的梨渦顯現,眼神清澈,笑容乾淨具有感染力,就像是灼夏里一股清風,讓人看了倍感舒適。

等著拿葯的小夥子看呆了,愣愣地搖頭。

「師父,小保保,人家都不趕時間,你們急什麼呀?」鍾離雨憶朝他們做了個鬼臉,把最後一味葯分成7份。老神醫掃了一眼,便把藥包起來。

阿保小臉一紅,氣鼓鼓地說:「都說了別這樣喊我!」他自幼喪父,母子倆相依為命,性格比較早熟,別人經常誇他懂事。現在鍾離雨憶卻把他當成小孩子哄,總是用對小孩子的語氣跟他說話,不得不說脾氣再好的人都會忍不住發火。

「那我該怎麼喊你啊,小保保?小阿保?小小保?難道你不叫小保?」

阿保姓李名小保,別人都喊他阿保,因為他不喜歡「小」字。但名字是他爹爹取的,他不能改,也不想改。

阿保鬱悶得不想再跟鍾離雨憶說話。

「你跟着我做什麼?」

正在往後院走的老神醫停住腳步,轉身面對鍾離雨憶說道。

老神醫看起來一把年紀了,臉上滿是重重疊疊的皺紋,下巴蓄著一把山羊須。他眼皮下垂,那雙眼睛卻是亮得出奇。他的背脊很直,身上除了在醫館里沾染的葯香外,還有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像是陽光的味道。

由於老神醫的突然轉身,鍾離雨憶又在四處張望着,兩個人的距離就拉得有些近,鍾離雨憶差點就撞進他的懷裏。還好她反應比較靈敏,在碰到老神醫的衣服時就已經剎住腳步,他身上陽光般的清新的氣息就這麼飄進她的鼻子裏,讓她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真好聞,她喜歡。

「師父,我睡哪裏啊?」鍾離雨憶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家呢?」老神醫微微皺眉,往後退開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他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鍾離雨憶的左胸上,略略有些失神。

「我沒家了,我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多遠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回去。」鍾離雨憶有些傷感。突然她注意到老神醫的視線,忙護住胸口往後退了幾步。「師父,你為老不尊!」

「我哪有?」

「你就有!別以為你收回視線比較快我就看不到,你老是偷窺我!」鍾離雨憶咬牙。

「既然你覺得我對你存在不軌之心,那為什麼還要來我這裏?」

「哼!」鍾離雨憶撇了撇嘴。第六感告訴她,老神醫不會傷害她,在他這裏很安全,所以她總是不知不覺間就想依賴他。

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在這個醫館。她當時來到這個世界不久,綠蘿出去開檔了,她出去找她,找著找着她迷路了,看到有醫館,聞到那股中藥材的味道,她忍不住走進去。站在門口,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黑髮老顏的他。人家鶴髮童顏,他倒是相反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染髮劑。

他那個時候也正好抬頭,視線先是落在她的胸口上。

流氓。鍾離雨憶當時在心裏罵道。

老神醫視線上移,對上她的眼睛,她心裏當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現在看着他的眼睛,她也依然會有種奇怪的感覺。

為了找出那種感覺的原因,她往後每天都來這個醫館。對阿保而言,她純粹就是來搗亂的。因為阿保是負責抓藥的,鍾離雨憶一直在旁邊礙手礙腳。

她明明就認識藥材,也會稱量,會抓藥,卻一直纏着他問東問西的,問得最多的是藥方寫的什麼字。不識字的話她從前是怎麼幫人抓藥的?別說她那熟練的手法是新手能做出來的!

「西邊的房間空着,你可以去那邊住。」老神醫說完,轉身往自己屋裏走去。

「哦。」鍾離雨憶漫不經心地答應着,正想轉身,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忙拉住老神醫。「等等!西邊是哪邊??」什麼東南西北的?她新世紀長大的南方人表示只認識前後左右!

老神醫嫌棄地拂開她的手,指了指天邊的長庚星說:「那邊就是西邊。」

「哦。」鍾離雨憶聳聳肩,往西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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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成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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