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清晨的晴光閣。

雕花綉榻上，晨曦靜靜撫上她的絕美而略顯蒼白的臉頰。沉沉睡着的她似乎感覺到眼皮上陽光的溫度，迷糊地睜開雙眼。

「采女醒了？」丫鬟珠兒端著盥具笑吟吟走進，掛起帳幔。

「采女？你叫誰。」女子撐起半個身子，素手擋着光線，自言自語般說道：「頭好疼好漲，這是哪……」

珠兒含笑上來攙扶她：「采女當然是在晴光閣呀。」

聽到「晴光閣」三個字，她驀地一抖，睜大了雙眸，頓時寢室的陳設，珠兒的面容全然收在眼底。

她臉色乍變，觸電一般掙脫珠兒，連連縮到床榻深處，仇視地盯着珠兒大喊：「我怎麼會在晴光閣？又是你們采女設的圈套嗎？」

珠兒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結巴道：「采女你說什麼呢？我們采女……不就是您嗎？沈采女？」

這句話恍若一記驚雷炸在「沈亦蘩」腦中，她慘白著臉哆嗦著失血的唇說：「什麼……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是沈采女？！你們主僕又要害我！」

珠兒正在懵然中，沈亦蘩連滾帶爬下床就往外衝去，一邊尖叫：「放我回去，你們這些毒婦！」

室內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丫鬟文兒和小內侍小桐子，他倆聞聲而來一齊攔住了崩潰的沈亦蘩。

「采女這是怎麼了？」文兒邊拉扯住沈亦蘩邊皺眉問。

珠兒又驚慌又迷惑：「不曉得。采女一醒過來就嚷着自己不是沈采女，莫不是撞邪了？」

文兒聽了，稍一思索對珠兒說：「去拿面鏡子來。」

珠兒慌忙返回寢室取了一面小銅鏡遞到正在掙扎的沈亦蘩眼前，說：「采女你看，您不是沈采女是誰？」

沈亦蘩一眼瞥見鏡子裏的面容，頓時見鬼一般驚駭萬狀，尖聲叫着一手將銅鏡揮飛。

她明明是鄭采芙，飲下毒酒後怎麼就變成了沈亦蘩？

「不！」

她痛苦地抱頭跌坐，渾身劇烈顫慄，澄澈的水眸此刻盛滿了驚恐與崩潰。

「不可能，不可能……」她彷彿全身抽空了力氣，只會失神地喃喃這三個字。

「看樣子，采女的確是中邪了。」珠兒憂愁地說。

「我也聽聞中邪之人不能照鏡子，這麼看來就是了。」小桐子說：「這會子王爺出差揚州去了，這事兒咱得回稟王妃去！」

文兒、珠兒一致表示認同。

不久，扶風郡王妃安遠眉在僕從簇擁之下來到。

她長著一張溫善的圓臉，眉目秀氣，穿着雪青色花草紋豎領長襖，寶髻簪著金胎燒藍偏鳳步搖，面容清雅，神情恬淡，行動處透著名門閨秀做派。

安遠眉是開國功臣內閣首輔安松石嫡女，出身高貴，是先皇欽點的兒媳婦，為人寬厚大氣，在扶風王府後院頗有主母威嚴，很能服眾。

她彎下腰細細打量花容憔悴抱膝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沈亦蘩，只見她眼神直楞楞盯着前方，似是抽取靈魂的木偶，毫無生氣。

「沈采女？」安遠眉試探著柔聲喚沈亦蘩，對方充耳不聞，眼神空洞恍若無物。

「方才沈采女鬧騰了許久，一直胡言亂語。」珠兒小心翼翼稟告。

安遠眉點點頭，當即命人去紫竹禪院請法師來驅邪，又叮囑珠兒幾個要盡心伺候。

「沈采女抱恙，各院姐妹都知會一聲，得空都多點關懷沈妹妹。殿下不在府中，咱們姊妹應更加友愛方是。」

安遠眉對近身內侍彭朔交代，彭朔唯諾稱是。

她臨走還賜下諸如燕窩之類補品。便搖頭嘆氣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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