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潑水
葉清疏回到外公外婆家。
從「監獄」里出來，回到江城之後，也只有偶然遇到的外公外婆願意接納她。
因為外婆之前是江城大學的教授，所以才能找關係，讓她拿着以前的錄取通知書進入江城大學讀書。
外公和外婆住的是老衚衕，進入裏面，一個小四合院，這樣的地方，僻靜平和，還是以前分房的福利。
家裏蹲了一隻大黑貓，肥的像是個球，看到葉清疏回來，略微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然後連貓窩都沒起，又呼呼大睡。
外公外婆準備了豐盛的飯菜，看着她：「十月，多吃點，和以前相比瘦了好多呀。」
她出生在十月，小名便叫十月，只有幾位親人這樣喊她。
葉清疏笑着點了點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將兩位老人準備的飯菜吃的乾乾淨淨，放下，笑眯眯的看着兩位老人：「外婆做的飯菜真好吃！」
外婆開心的笑了起來，憐惜的看着她，眼底藏了一絲隱痛，最後才說：「明天，是你媽媽的生日，我們要去。所以……」
老人不知道怎麼開口。
葉清疏說：「我在家獃著就好。」
她說着轉身，從自己的背包里掏了掏，掏出一條圍巾，用油紙袋包的好好的，她將圍巾遞過去：「請幫我將這件東西送給，媽媽，就不要說是我送的了。」
外婆的手抖了抖，抬起手接過，然後伸出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聲音哽咽：「你這孩子，當初，當初怎麼就……」
當初怎麼就犯下那樣的大錯呢？
葉清疏低垂的眼底撕裂開劇烈的疼痛，她的手指放在桌下，僵硬泛白。
人無法回頭，只能向前。
*
葉清疏第二天是被大黑貓坐醒的。
這傢伙一身肥膘，用屁股往葉清疏的臉上一壓，葉清疏便醒了。
早上六點，她一般也是這個時候醒來。
人和貓相互看了一眼。
大黑貓嫌棄似的轉開了自己的腦袋，然後伸出爪子，開始舔毛。
葉清疏將大黑貓從自己臉上抱下去，然後起床洗漱，洗漱好之後，便去廚房，給爺爺奶奶熬粥，老人家年紀大了，胃功能不能和年輕的時候比，葉清疏熬了軟糯的小米粥，準備了雞蛋，將蛋黃剝出來喂貓，給爺爺奶奶吃蛋清，又將之前自己泡的泡菜拿出來一罐，夾了點出來。
兩位老人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擺放在桌上的飯菜，外公咕噥一聲：「沒辣椒沒味道。」
外婆拍了老爺子腦袋一下：「還吃辣？胃潰瘍好了呀？你以為你還三十歲？」
外公只好坐下，他是無辣不歡型，看着這菜有點不想吃，但是抬頭看了外孫女一眼，見她微微笑着的臉，又不好拂了好意，於是只能做下吃，但是沒想到一吃那泡菜，竟然十分開胃可口，給自己灌了三碗粥。
外婆白了外公一眼：「不是說沒味道？」
外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虛的說：「我是說沒辣椒味，但還是有其他味道呀。」
「你這個老不要臉的。」外婆笑罵。
吃了飯之後，外婆又告訴她隔壁的院子終於開了，新來的租客似乎養了一隻貓，自家那隻大黑貓以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現在天天跑到隔壁叫春，跟你外公一樣臭不要臉。
外公虎著臉：「誰臭不要臉？」
外婆哼了一聲：「誰問誰就是。」
外公氣得吹鬍子瞪眼。
看着兩位老人這般鬥嘴，葉清疏的心底生出一種溫暖之意，這樣真好。
兩位老人收拾了一會兒便出了門，葉清疏將兩位老人送出了門，將家裏收拾了一會兒，給大黑貓的貓碗裏倒入貓糧。
在牆上趴着望着對面院子閣樓的大黑貓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貓碗，頓時豎起了毛，喵喵喵的叫起來。
葉清疏對它說：「沒有罐頭也沒有雞胸肉，你該減肥了貓兄。」
說完不理會大黑貓那憤怒的眼神，背着背包出了門。
她騎着自行車，來到一處大院前，靠在牆角里。
她等在那裏，一直到快中午，才看到一個穿着旗袍的美麗女子從裏面走出來，站崗的士兵急忙給她敬禮。
葉清疏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看着她三年不見清瘦的臉，看着她笑起來眼角有的一絲皺紋，看着她烏黑的發間那隱藏的一絲白髮。
她的嘴唇一動，想要喊她。
「媽媽！」一個活潑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從院子外的車裏跑出來一個美麗的少女，穿着精緻的小洋裙，提着蛋糕，撲入婦女的懷裏，「媽媽，生日快樂！」
美麗女子抱住她：「謝謝楚楚。」
葉清疏默默的將那兩個字給咽了下去。
爸爸，媽媽。
神創造萬物，所以才知道，最親近的兩個字，一定要用最簡單的音節發出。
回到江城之後，她就常常到這裏來，在暗處希望看看她，但是十次里能看到一兩次都是好的。
葉清疏看着他們簇擁著離開，看着那個美麗女子的背影，輕輕開口。
「媽媽，生日快樂。」
女兒已經別無心原，唯願你平安喜樂，永無憂愁。
她轉身，逆光而行。
葉清疏回去，在衚衕口給賣煎餅的大爺要了一個煎餅，大爺瞅着她語重心長：「中午就吃這點呀？多買點！你們這些小姑娘呀，就知道減肥，對身體不好！」
這大爺蠻橫的可愛，葉清疏笑了笑，又要了兩個。
大爺開開心心的給她了，只要了兩個煎餅的錢：「還沒見過小姑娘能吃三個的，大爺我這皮薄餡多，你吃的讓大爺我看的高興，送你一個了！」
葉清疏笑了起來，道了謝，回到院子。
回去之後，看到院子裏種的花草地都被太陽曬乾了，沒有洒水壺，她便用水盆接了，然後將水倒入裏面。
正接了一盆水，卻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喂，小姐，要個微信怎麼樣？」
門縫裏，她看見一個打扮的異樣精緻的男孩站在道路上，正攔著一個女學生，那女孩子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被嚇著了，低着頭，漲紅了臉，看樣子都快哭了。
顧嘉衍見她快哭了出來，只覺得更好玩，便拿出手機對着她：「要一個嘛。」
話音剛落，只見旁邊的門一開，然後一盆水直接潑了出來。
不偏不倚，正好從頭到腳潑了他一身，旁邊站着的女學生一點都沒淋濕。
他愣了愣，有些憤怒，轉頭瞪去：「哪個不長眼的潑小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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