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御醫會考

「姑娘，你沒事兒了吧！」那書生模樣的人開口，聲音傳入顧慈的耳中，將她從回想中拉了回來。

「沒，沒事了，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呢？」

見顧慈說話的聲音已經明了了許多，醉意也消減過半，那人才笑着回答說，「在下白陌，是位遊走四方的江湖人。不知姑娘芳名？為何這麼喜歡喝這《易醉》酒呢？」

白陌？記住了這個名字，顧慈這才問，「什麼是易醉？我也不知這酒不能多喝，實在失禮！」

白陌臉上掛着笑容，拿起那壇酒，向酒中聞了聞，「這酒是以葯為料，喝則可治病，但不可多喝，若喝的多了，其實也不會如何，但卻不能在此時去聞着酒的味道。就像是藥材一般，喝下去是為去惡疾，但湊近在聞，卻才明白這葯的苦澀之處。」

「原來如此！」似乎記得那個人提起過這樣的事情，但看眼前的這個人，與夢中的那人相比，要少了一點溫柔，多了一些穩重。

「姑娘為何如此看我，難不成我臉上畫有東西嗎？」白陌的笑掛在臉上，像是一張摘不下來的面具，這也許就是他和那個人最大的不同了吧。

夢裏的那人如秋風寒月，很少見他笑，但也並不是說他不會笑，只是有一道霧氣遮在彼此的眼前，擋住了那最本質的容貌。

「沒，沒什麼！白公子如此博學，不知來雪國是為何事？」避開那散發出淡淡酒味的罈子，顧慈問道。

「哦，聽聞雪國多出名醫，在下不遠千里，才趕在這御醫會考之時，來這裏見識一下雪國的神醫聖手。」

確實，雪山之地，勝產寒性之葯，國中到也有許多慣用寒葯的大夫，只是顧慈卻沒聽說過這雪國的醫術已被世人皆知。

原來這人也是為此事而來，這算是巧合嗎？回到家中，顧慈心裏想的，念的都是這個問題，而問題的核心卻是兩個人。

一個人讓她感覺熟悉，而另一個人讓她感覺親切。這真是一個不好下決定的選擇，但明天的會考，她卻是一定要去的。

時間匆匆，不留痕迹的從人群中走過，沒有人回頭，去觀察它們，因為世上也沒有人能發現這一切。

顧承今天沒有回府，這也不過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而已，可在誰都沒有去留意的時候，誰又能知道他到底身在何處呢？

第二天一大早，顧慈早早的出門，心裏裝着的都是昨天遇見的那兩個人。

一路打聽，顧慈趕在會考的大夫到王宮之前，便以將軍府的令牌，在御醫會考所選定的院子裏，找了一個好地方，座了下來。

幾個侍女送來茶水，顧慈一邊喝着茶水，一邊等著那些會考的學子。

窗戶外，人來人往，多是為會考之事準備的下人，而從顧慈的這個方向看過去，這座會考大院的所有地方，都可被她收入眼底。

這座院子可不小，四處里有五座高樓，而在樓下，白雪被人掃去，露出了鋪有長條石磚的地面。

在院子的正中央有一個小亭子，那裏設有五個尊位，分別座的是雪國最有聲望的五大御醫。這次，他們便是作為主考官，在這裏會考那些遠來的學子。

亭子的後面，有一塊白色的石碑，上面刻有一副人像，但那人顧慈卻不認識，只聽侍女們稱那是一位醫神像。

而在那幅人像的右上角處，還題有四個篆體大字——醫者仁心。

在石碑前，有一尊半尺多高的香爐，此時正有幾個人將那香爐中的舊沙取出，將新沙倒進來。

在亭子的角落，擺着一個黑木供桌，供桌上有幾壺酒水和一小堆供人拜祭醫神的香蠟。

目光掃過周圍的眾人，顧慈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喝了下去，味道和昨天的沒什麼區別，可今天的自己卻有了不同。

等待的時間裏，她不時會向守在周圍的侍女問上幾句關於這醫神，還有這座會院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院子裏忙活的人終於離開，而當顧慈再低頭向下看的時候，整個院子都好像煥然一新了般。

一聲鐘鳴奏起，院中大門緩緩的被人打開，兩排侍官推開門后，便分左右站在了門口，一個個的看着那些身着淡白色長袍的學子。

這醫考其實與文武考差不多，只是多了許多麻煩的禮數，不過這樣也算是對行醫人品的一個考驗，若不能做到醫德與身，又如何能成為御醫？

聖人之教，學以為人，看人看心。禮儀之舉，有的時候，是由心而發，但也是因人而異。

從高處看來，這些學子，如一群白色的雲簇，從門外魚貫而入，顧慈粗略的一打量，這些人起碼也有幾十上百位。

想來這醫考，也是很有熱鬧可看的，可另她好奇的就是那個白陌所說的，——名醫彙集，也不知是真是假。

人群之中，顧慈仔細的搜尋着那兩個熟悉的人影，可看到的都是黑壓壓的人頭，還有那一片淡白色的衣袍，一時間要找兩個人，也是不容易。

一大片人群走進這座大院，讓人感覺有些擁擠，而隨後大門也被侍官關閉，從這時候，所有進來的學子，就必須接受這一天的考核，若是考的好，明天便會接到通知還來此再考一次。

經過初考，明天來的人，不會如今天這麼多，但能留下來，也證明了他們的本事。

關上門后，五位主考官從中亭處走了下來，向眾學子說明了這裏的大體規則之後，便開始行以禮數。

眾學子從亭外桌上取來香蠟，同領頭的五位主考官一起，在醫神像前禮拜，手捻上香，供於頭頂，默念心中醫德教語，以宣自己在此地不違醫責，仁心。

又一聲鐘響，眾人齊齊屈膝，手中的香高舉過頭頂，那裊裊的煙氣升騰而起，漂浮在那醫神的石碑周圍。

后一聲鐘響，眾人慢慢起身，由五位主考官帶領，將手中的香以次插入香爐之中。

趁那些人禮拜之時，顧慈從高樓上走了下來，走進那最底層的房間后，她選了一個很合適的位置，看向外面。

人群慢慢的散開，顧慈在搜尋那兩個人時，掃過擺在醫神碑前的香爐，卻發現在那香爐中，插滿了香，從香頭上飛起的煙霧，將整塊石碑都籠罩了起來。

從她的方向看過去，這快石碑好像是一雙隱藏在紅塵外的眼睛，在這個大院的角落，靜靜的注視着每一個在它面前說下誓言的人。

很奇怪的感覺，這明明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石碑，顧慈卻莫名其妙的感覺，它好像一下子活了，也許是受到了剛才，眾人禮拜的儀式感影響吧！

這樣想着，就見那些學子們插下的香，形成了一雙警戒於世的眼睛，時時刻刻告誡著為醫之責。

搖了搖頭，甩去這種複雜的念頭，顧慈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白陌，他今天就像是隱藏在水裏，卻是一滴最特別的水滴一般。

目光在白陌身上停了幾秒，顧慈忽然一愣，因為她好像也感覺到對方在看自己。

回過頭去，掩飾性的喝了口茶水，再去看時，剛才的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不見了，好像剛才的白陌，又成為了水裏最平凡的一滴水，隱藏住所有的鋒芒。

真是很特別的一個人，顧慈移開目光，在相隔十幾個人的位置，終於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他還是老樣子，淡淡的，好像是一道融入心裏的光。

也許這個樣子，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夫，給別人一種溫和感，而不同與白陌那樣，讓她感覺一切都是如此的虛幻與縹緲，好像一眨眼，一切就變了模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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