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伽涼玉珏

江辭見著秦無恙無事，眼下這顆心算是安穩了許多，只是對屋內的裴野仍是有著滿腔的抗拒，就算忽略裴野曾是江湖頂級殺手的身份，但想起裴野柔聲細語哄著榻上的秦無恙時，他的心中就多少有些抗拒裴野，又想起裴野在南音閣與秦無恙朝夕相處，情分自當是比他重，心中更是不快。在屋外站了片刻，忽而想起陳十一郎還在霧溪等著他，看了看合上的門便加快了步子往霧溪走去。

「去了那麼久，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江辭前腳才邁進屋子，陳十一郎戲謔的聲音就在屋內響起。

宋逢臣讓小弟子過來叫江辭的時候正巧碰上陳十一郎翻檐進來，見有人過來陳十一郎便隱身躲了起來，江辭看了眼那迅速閃過的身影並無多話，一聽秦無恙有好轉醒來之勢，立馬跟著小弟子出了霧溪，對屋裡藏起來的那人拋之腦後。

「說吧，要你查的事怎麼樣了？」江辭並沒有理會陳十一郎的話語，而是開門見山地問著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陳十一郎見江辭如此直截了當也不好兜彎子，慫了慫右肩，接過江辭推過來的茶盞慢悠悠地喝著，時不時還側著眼偷偷瞥幾眼江辭觀他臉色如何，陳十一郎故意拖著不說就是想試試江辭的反應，但顯然他每次的試探都以失敗告終。

江辭抬眼，滿目警告意味。陳十一郎那點小伎倆他早就識破了，等到現在才抬眸警示不過是許他幾分薄面。陳十一郎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叫作見好就收。

「我在查那塊玉的時候，偶然發現南音閣的線人也在查那塊玉，不過似乎有人故意從中阻攔線索，不想讓南音閣的人查出那塊玉的來歷。只是我百曉生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南音閣那群線人查不到的東西，我可查到了。」陳十一郎得意洋洋地笑著，繼續道「二十年前，徐州酒商秦崇政從商路過邊蜀地界，趕路之時遇見一人渾身是血氣息將盡便欲讓同行醫者救治，那人見秦崇政赤子之心便從懷裡掏出一枚紅玉贈予他，隨即便氣絕身亡。秦崇料想此玉大有來歷，回到徐州后對家人閉口不提此事，多年以來也未曾向任何人說起過，至於他為何會將玉送給秦無恙倒是不明白他究竟是何用意。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找到當年與秦崇政同行的那位醫者，經過多次打探才知曉此事。」

說完，陳十一郎將茶盞往江辭那邊推過去，嘻笑著示意江辭給他續茶。江辭無奈，提起茶壺便給他倒了滿滿一杯。

「你再想想，二十年前邊蜀九十七殺的主人唐季被人追殺，逃亡途中死於非命，他身上那塊可以號令九十七殺的伽涼玉珏也跟著消失，從此江湖上再無伽涼令出。」

陳十一郎意味深長地笑著悠悠地喝著茶。

此時江辭的心情複雜難安。許多人尋遍大川河山，訪友問鄰，只為得到伽涼玉，邊蜀九十七殺無人能擋，能號令他們的伽涼玉自然就充滿了誘惑。

「伽涼令出，山河變色。」江辭低聲道著。

南音閣亦正似邪，江湖上被南音閣壓制的門派不在少數，這些人表面恭敬背地陰惡久而久之狼子野心，都想著要取代南音閣的江湖地位，秦無恙身為南音閣的二小姐自然難脫干係，如今又有伽涼玉傍身，江湖上那群惡狼只怕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南音閣得到伽涼玉，而其中最危險的就是涉世未深的秦無恙。

「你也不必憂心，世上真正見過伽涼玉的人沒幾個。」陳十一郎慰聲道。他知道伽涼玉的存在就是一個很大的隱患，如今既然他已經查了出來，那麼自然也會有其他人慢慢知曉此事，故意阻攔南音閣線人查玉的那人用意究竟是好是壞還有待查證。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江湖上又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這場血雨腥風的中心人物非南音閣二小姐不可。

見江辭面色陰沉，陳十一郎頓了頓，道「裴野的行蹤我查過了，他在鳳梧鎮待過兩日後便快馬加鞭回了南音閣，後來又主動請命去尋玉面鬼醫，現在......正與玉面鬼醫待在小蒼山。」語畢，陳十一郎便哈哈大笑，「你想查裴野的行蹤，誰料兜兜轉轉他竟來了小蒼山，就在你的身邊晃悠，笑死我了。」

江辭無話，陳十一郎接著道「你不是想查裴野為何會聽命於秦無恙一事嗎，我也給你查明白了。當年裴野失手殺了他師父竺榷，被竺榷的手下追殺了好幾里路。秦無恙路遇不平，當即下令身邊的侍從救了他還把他帶到南音閣養傷，南音閣的規矩你也知道，裴野傷重無奈就留在了南音閣，隨後就成了南音閣二小姐的貼身侍從。話說當年的秦無恙還是個小女娃娃就有那樣的氣魄，真不愧是南音閣的二小姐，這要是換作平常人家的女兒早就嚇哭了，哪還有什麼美救英雄一說。」

「若是換作我傷重被救，我也心甘情願、死心塌地跟著咱們的秦二小姐，你說是不是？」陳十一郎越想越覺得有趣，嘻嘻笑道還欲多說，但是見到江辭冷眼豎眉便識趣地閉了嘴。

透過字裡行間，江辭彷彿能看到秦無恙下令時的無畏氣派，眼梢上揚嘴角輕笑。想必是南音閣無拘無束，秦無恙不必壓抑自己的個性，小蒼山的規矩條條框框，她也不曾意氣風發。

「既然說完了，那你可以走了。」江辭低頭給陳十一郎倒了杯茶，算是送客茶。

「你急著趕我走幹嘛，我還有事沒說呢。」陳十一郎憤憤不平地控訴著，他每次來霧溪事情一報完，江辭想著趕他離開，「難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只能靠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來維繫嗎？」

「是啊。」江辭脫口而出答的隨意。

陳十一郎是知道江辭性格的，見他如此回答也只好作罷。

「那算了，我走了。」

陳十一郎飲下茶盞里的茶，翻身出窗便消失在茫茫霧色之中。他本是想將裴野密招江湖俠士一事告知江辭，但轉念一想或許沒有那個必要，裴野只聽命秦無恙一人又秘密行動此事，想必受的是秦無恙的命令。既然秦無恙想密招江湖俠士，他又想依附南音閣良久，倒不如便將此事做成，反正他對南音閣二小姐的能力也早就有所好奇，如今借著這個機會倒不妨去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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