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冤大頭

「我竟然和畫上的人一樣，覺得心裏悶悶的想哭！」最開始質疑的那名路人，拿着掌柜遞給他的簡筆畫震驚道，「這就是最近人人都生活的畫能傳情吧？難不成這真是月奴姑娘的畫作！」

繡衣衛扮作的掌柜道：「如假包換，這些畫作之所以與眾不同，因為用的是月奴姑娘新研究出的畫法。」

就在兩人一問一答間，遞進人群里的那張簡筆畫，已經在周圍其他路人中間傳閱開。

那簡筆畫上，畫的事一個衣衫襤褸、對着面前空破碗嘆氣的老乞丐，雖只是聊聊幾筆線條，但畫上那老乞丐討不到飯的悲戚，卻好似一下子竄進了人心裏，所有靠近圍觀過畫的人，竟都隱隱有種胸悶難受之感。

最近，月奴以畫揚名武陵郡，不少人甚至從別的郡縣趕來，為求畫一擲千金，雖然買過以及鑒賞過月奴畫作的只是少數，因聲勢鬧得極大，便是不通書畫的人，也聽說過月奴的名聲，以及她的畫作傳情一絕之事。

最近天氣漸冷，大冷天親自來這條街上買東西的人，都不是家中富貴的，便是有幾個閑錢，本也不會用來買畫的，可這畫若是月奴畫的，卻又另當別論了。

一兩銀子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普通人家擠擠也能拿的出來。

月奴大小也是個名家，花一兩買她的畫，不論是收藏傳家，還是事後加價倒賣給那些求畫的人，都是絕對不會虧本的買賣。

雖然在場眾人幾乎沒有見識過月奴畫作的，但眼下這幅簡筆畫的奇特之處，確實與傳說中月奴的畫作一模一樣，所有看過簡筆畫的人，頓時都信了這些畫是月奴的新作。

這可是往常千百量銀子想求都難求到的啊！

撿便宜的機會就在眼前，眾人頓時開始瘋搶起來。

「我要一幅！」

「我買三幅，先給我拿！」

「我先來的，先賣給我！」

一時間，類似買畫的聲音此起彼伏，半個時辰不到，近百幅畫便被哄搶一空，後頭沒買到的甚至當場懊惱到捶胸頓足起來，攔著掌柜的不許收攤。

直到聽掌柜說明日還有幾十幅來賣，對方這才願意讓開，讓開前，還不忘問明掌柜明日的出攤時間……

今日街上的如此盛況，再加上月奴的名頭，繡衣衛收攤不久，月奴在街頭賤賣畫作的事便傳遍了全城。

城內一個叫吳昂的富商公子，買過月奴好幾幅畫，他聽說此事後，看看家裏自己花費幾千兩收藏的畫作，又想想街頭那些一兩一幅的，頓時商人不肯吃虧的本性發作，沒忍住找到月奴道：

「月奴姑娘若是缺銀子使，但凡你張張口，便是看在邵總兵的面子上，多少我也能借你，可姑娘卻在街頭如此賤賣畫作，豈非有失身份？」

當然，月奴失不失身份，他其實也沒那麼在意，他在意其實是，平日裏他們這些公子哥想求月奴一幅畫，千難萬難，不但要等月奴有靈感了才能作畫，而且想要買畫還得先競價，那副從月奴那兒買的畫不是花了千兒八百兩的。

可月奴卻轉頭以一兩銀子一幅的價格，在街頭賣了上百幅，這不是把他們這些先前求畫的人當做冤大頭耍嗎？

他也看過在街上賣的那些畫，雖然看着是拙陋了些，可月奴賣給他的那些話，畫技也稱不上好，若不是有能傳情的噱頭在，最多也就只值一兩銀子的價。

況且，街上賣的那些畫拙是拙了點兒，但看久了，也覺得別有一番趣味，他甚至沒忍住，用那畫上的畫法畫了家裏的雀兒，他小侄子見了還喜歡得緊呢。

若說起來，那也是一種開天闢地的新畫法了，他甚至覺得，那樣的畫，比月奴賣給他的上千兩一幅的更有收藏價值。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做了冤大頭，這才找上門來質問。

月奴今日並不曾出門。

自打上次邵非被邵家的人叫回去之後，接連幾日，都沒再來找她，她心裏總覺得難安，往日便是邵非衙門裏的事在忙，也從沒有冷落她這麼久的。

甚至，她藉著為嶺南籌集善款的事，讓人去請邵非回來議事，邵非非但沒回來，今天更讓人傳話給她說，讓她這段時間都不要去找他，等他來找自己。

月奴一聽，心下更不安了，更隱隱有種不好的直覺，便也沒心思在意外頭髮生了什麼事。:筆瞇樓

被吳昂質問時，她還莫名其妙，待問清楚緣由，這才知道街上發生的事。

她立刻否認道：「我並沒有讓人去街頭賣畫，必是有人假借我的名頭，行坑蒙拐騙之舉。吳公子之前也是買過我畫作的，應該熟知我的畫法特點，那些每件事的山野村夫被騙也就罷了，難道公子也不認得我的畫了嗎？」

「正是因為熟知你的畫作，今日我才敢來問詢你，你看看這畫，是不是和你先前的畫作一脈相承？」吳昂早料到月奴怕不會承認，臨行前，特意花二十兩從別人手裏買下一幅，直接帶了過來。

他邊說，邊把簡筆畫遞到月奴面前：「月奴姑娘當初名揚武陵郡，靠得就是自己的畫作，堪稱以畫傳情一絕，你畫上的人哭，觀畫的人便也覺得心痛，你畫上的人笑，觀者便也覺得興奮喜悅，你仔細看看我從街上得來的這幅，是不是也能感覺到畫上人的情緒？除了你，還有旁人能作得出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