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吃軟飯

「好一副觀音垂淚，意境渾然天成，久觀竟似也能感受到菩薩的悲痛，我這心口也跟着悶悶地發痛起來。」

「月奴姑娘的畫技瞧著比以往更精進了，尤其是在傳情寫意上，可獨成一派矣。」

「畫中的觀音大士，想是在為嶺南枉死的百姓垂淚，月奴姑娘做此畫，真是有心了……」

廳內賞畫的公子哥們，紈絝歸紈絝，但也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弟，自然多少也都懂一些畫作的賞析，因而誇讚畫作時，並不往畫技逼真上說，只是誇月奴的畫意境好、傳情真。

擠在畫作最前的幾人，甚至不勝心痛似的捂著心口。此等表現，更是對月奴畫作的最好誇讚。

月奴見自己又奪回了眾人的注意，這才蓮步輕移，走上前道：「諸君猜測的不錯，這副畫確實是我為嶺南所作，仍按照老規矩，若有喜歡這幅畫的，大家一起出價，價高者得之，但此幅畫所得，我已經決定悉數捐出，為嶺南賑災所用。」

她話音剛落，又引得廳內眾人交口稱讚：「月奴姑娘高義，真是菩薩心腸。」

「月奴姑娘一介弱質女子，尚如此憂國憂民，我等鬚眉男兒豈能落後？」當即便有人叫價道，「我出六百兩。」

六百兩不多，但在武陵郡這種偏遠的小郡縣裏，也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要知道，便是在繁華的國都兆京，當初賀皇後為嶺南籌集善款，作為三品大員的秦尚書，也才捐了兩千兩而已。

便是月奴在武陵郡附近小有名氣，其往常的畫作，能賣兩也是高價了。

但因藉著為嶺南募捐的由頭，廳內的公子哥們才不吝多出些錢。

有人開始叫價，其他人也紛紛跟上加價，幾輪下來，直叫到了一兩，才沒有人再往上加價。

在眾人競價的過程中，月奴一直在悄悄注意秦窈和姬長夷兩人，當然，最主要的是注意姬長夷。

姬長夷全程都沒有出價，這讓月奴心裏不由微微有些失望。

但買賣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月奴只要掩下失望，正要宣佈一兩為最終價格時，姬長夷卻忽然開口了：「三千兩。」

竟是直接加了一倍的價錢！

月奴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欣喜，廳內的其他人也紛紛為姬長夷豪邁的出價，露出震驚之色，又齊齊看向那個叫價一兩的人，好奇對方是否會加價。

那人臉上顯出了幾分猶豫。

那人猶豫地看了秦窈一眼。

方才他之所以叫價積極，不單單是為了支持賑災，也是因為秦窈之前透露說想買畫，這才想拍下這幅，好討好秦窈。

說實話，三千兩於他們家來說並不算什麼大數目，但要是讓他爹知道，他把三千兩撒出去，只為討好姑娘，少不了是要挨頓責罵的。

他猶豫再三，最終悻悻地沒再出價。

要是往常，遇到這種情況，月奴必然要從中挑撥幾句，讓兩人再競價幾輪，好把畫作賣出個好價錢。

但今天，她卻完全沒給那個出價一兩的眼神。

她隔着人群看向姬長夷，目光帶着幾分灼熱。

方才在門口時，姬長夷對她態度不耐，她還以為姬長夷是厭惡她這種身份的女子，可他轉頭又高價拍下了自己的畫——整整三千兩，足見他非但不討厭自己，甚至對自己、或者自己的畫作還是有好感的。

她令人取下畫作，捧到姬長夷面前，她本人也走過來，對着姬長夷盈盈一拜道：「月奴代嶺南百姓，謝過公子了。

「公子或許不知道，我本也是嶺南人，父母兄弟全都死於時疫，見過嶺南屍山堆積的慘狀，這才想盡些綿薄之力，幫助更多流離失所之人，不至於讓他們也像我這般，只能背井離鄉討生活。」

她本就生了一副極易讓人好感的面相，這會兒又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述說自己的悲苦經歷，在場之人無不心生憐惜。

若不是月奴此刻拜的是姬長夷，他們早已經爭相上前扶起月奴安慰了。

可姬長夷看着自己跟前低頭屈膝的月奴，卻一副面無表情。

直到感覺月奴身體搖晃，快要撐不住時，才緩緩開口道：「你拜謝錯人了，我家道中落，日常全靠表妹接濟，這三千兩的買畫錢，同樣要靠我表妹出。」

「什麼？竟是個吃軟飯的！」

姬長夷不開口則以，開口說的兩句話，一句比一句讓人震驚。

先不說姬長夷通身氣場，看着實在不像是個要靠女人養的，就說他剛才那句理直氣壯要表妹出錢的話——吃軟飯吃得如此理直氣壯，毫不心虛羞恥，真真是世間罕見！

一直琢磨室內香味的秦窈，也回神，訝異地看向姬長夷。

他們提前商量好的身份，可沒有吃軟飯這種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