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迷霧

第五十八章 迷霧

眾人在姬丹府中宴飲了一日,直到太色將晚,才一一辭了出去。

這些人回去以後,論起燕太子姬丹,都覺此人寬仁大度,很是可交,就連蒙恬,雖然想起贏玉不免對姬丹恨的咬牙,可對姬丹的雅量也不得不服。

此後二十餘日,姬丹府邸可謂車水馬龍,來往的賓客、官員絡繹不絕。就連一些駐紮咸陽的軍中將領,如桓齮、辛勝、楊端和等人也都來湊熱鬧。姬丹開門迎客,整日宴飲高會。過的甚是瀟洒。

這消息自然瞞不住嬴政,聽內史趙肆稟報此事,嬴政毫不在意,笑笑道:「燕丹貴為燕國太子,太后又封了他君侯,富而多金,自是來往的人多,無足為慮。」

這不是什麼大事,內史趙肆也曾是燕丹府上之客,不過也就是例行公事的報一報而已,見嬴政說的輕鬆,趙肆笑道:「大王說的是,這燕丹雖是生財妙手,不過機靈而已,看其行徑,既好口舌之欲,又喜討女子歡心,真是一個燕王的好太子呀!」

嬴政也笑,道:「這等夸人法,卿還是少說的好,要是燕王因此廢了燕丹太子之位,那燕丹可要找你算賬的!」

趙肆拱手笑道:「那可找不到臣。大王即將親政,相國已經吩咐了,要好好整理沿途道路,以免車架不便!」

嬴政點點頭,道:「從咸陽到雍城雖然不遠,卻是坑窪難行的很,卿初任內史,此正是卿該管之處,好好整理一番,切莫輕忽!」

趙肆忙道:「臣豈敢輕忽!如今臣已調了2千精壯,修整沿途橋樑道路,一月內定可完工,決不會誤大王親政之事!」

嬴政點點頭。趙肆見嬴政滿意,心裡也是高興,他原本是趙人,雖然自負才學,很早就來到秦國,投入呂不韋門下,但一直沒得到呂不韋的賞識,後來還是靠了嫪毐的舉薦,在太后的器重下,才一步步熬到了內史之位。

內史雖不是朝廷九卿,但執掌京畿重地,也是顯爵高官,重要性並不亞於朝中九卿。趙肆知道呂不韋和自己不怎麼對路,但呂不韋勢大,真要起了衝突,趙太后也需讓呂不韋三分,故而行事奉職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出絲毫錯誤。

如今朝中,勢力三分,呂不韋已一系,華陽太后一系,趙太后一系,其餘更多的是騎牆派。雖然趙太后因是大王生母的關係,目前掌握著最高權力,但趙太后本人手腕卻很是不足,根基最淺。朝堂中並沒有什麼得力的重臣。長信侯嫪毐雖然得寵於太后,但並無執掌國政的本事,

如今大王親政在即,據自己看來,這個大王可不是一個好好先生,呂不韋掌權多年,位高勢重,大王親政,逐步消奪其權該是應有之意,故而若能得大王看重,自己再進一步,得任上卿,那麼內有太后庇護,成一派之長,和呂不韋、昌平君分庭抗禮亦很有可能。

趙肆又稟報了一些雜事,這才告辭而去。嬴政想起趙肆的評價,自己不由笑了,自言自語道:「燕丹馬上就要納新,這客請的恐怕更要多了吧」

嬴政這話說的沒錯,馬上要做新郎的姬丹確實是天天宴客,日日飲酒,只是雖然在人前姬丹是談笑風生,但私下裡姬丹卻很是有點發愁。

成親的日期定在三月日,確實很近了,不過才10來天而已。可嬴政冠禮親政就在四月的己酉日,滿打滿算,離這一天也不過一個月了。

自己是知道嬴政冠禮親政之時,有一場嫪毐之亂,可關鍵是,除了自己從酈生那裡透出來的信息,知道嫪毐有心要對付昌平君、昌文君兄弟之外,其他的方面,哪也看不到一點跡象!

明明有這麼件事發生,可自己就在這裡,卻偏偏如同在迷霧之中,怎麼也把不住脈絡,啥也看不出來,這可怎麼利用呀!

自己前世看到的那些的穿越者,可都是利用先知先覺的本事大發利市的。怎麼輪到自己,卻是如此的窩囊呀!難道自己就這麼干看著,等大事發生的時候,只是被動的等待結果?那自己還來秦國幹啥呀,早點溜回去韜光養晦不是更好?

姬丹苦思無策,不得已把范增他們幾個都請了來,一起商議此事。

姬丹將此事推到了天帝身上,還是託詞天帝夢中所告。

張耳、陳余,都是雅好儒術的,對於神仙怪異之事,一向遵從的是孔子「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天帝授夢一事,看姬丹這段時間行事,兩人倒還有幾分相信,否則也不會找到尉繚、范增、酈生等默默無名之賢人,也不會三鼓搗兩撥弄的就搞出了那些椅子和燕玉羹之類的新奇物事。可聽姬丹信誓旦旦,道嫪毐之亂必然在嬴政冠禮時發生,兩人卻不以為然。

張耳笑道:「太子,秦王親政,定會對朝局做一番調整,衝突難免,但要說嫪毐一定在此時造反只怕未必。」

「秦王親政,這趙太后雖不再代掌國政。但她與秦王母子連心,只怕日後地位更為崇高,嫪毐有此支柱,縱然秦王不喜,也暫時無憂,何必行此大險之事!」

陳余聽了,也是頻頻點頭,表示贊同。

姬丹聽了,暗道:張耳所說看起來很有道理,但史上確有嫪毐之亂的事發生,難道是我這小蝴蝶把這事煽沒了?

尉繚卻搖頭道:「不然,太子,張君之言掛一漏萬,失之偏頗!」

雖然尉繚子來了以後,很受姬丹看重,掌管侍衛等事,地位似乎還在自己之上,但張耳對尉繚一直有點不太感冒,總覺得尉繚所學甚雜,並無大學問,見尉繚駁他,張耳臉色變得有點不好看,冷聲道:「如此,還請閣下指教!」

姬丹卻是精神一振,忙道:「請尉卿明言!」

尉繚笑道:「太子,這嫪毐既要作亂,只怕和昌平君一脈有關。」

「臣這些時日,和朝中諸大臣賓客多有交往,以臣所知,雖然秦國朝局並非鐵板一塊,但無論是昌平君等楚系宗親一系,還是呂不韋這一脈,都得意於庄襄王即位之後,正是因嬴政年幼才得以掌握大權。」

「目前趙太后高舉在上,無非是因她是大王生母而已,如嬴政去位,只怕趙太后立刻就是生死大關。」

「趙太后和嬴政母子至親,又是休戚相關,嫪毐乃趙太后所信重的寵臣,嫪毐怎麼可能去造反,他造反有什麼好處?」

姬丹問道:「聽說嫪毐與太後生有二子,嫪毐莫非是想殺了嬴政,讓自家兒子即位?」

幾個人聽了都不由失笑,尉繚道:「太子真能開玩笑!」

「秦國宗室子弟以千百計,國祚傳承數百年,,怎麼可能讓外人得了王位?嫪毐若做此想,只怕這廝的頭裡面裝的都是太子的燕玉羹!」

姬丹話一出口,也知道是上了書的當。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歷史,要是不給嫪毐扣個大帽子,怎麼能證明自己的正確性呢?司馬公依靠秦史寫史記,當然也是這樣來說了。聽尉繚拿嫪毐說事,姬丹也笑,問道:「那怎麼就一定是和昌平君有關,難道就不會是為了文信侯?」

「太子,文信侯雖然重權,但他老奸巨猾,既然知道嫪毐深受太后之寵,縱然想收拾一下嫪毐,也不過是暗裡動些手腳,借刀殺人罷了,可到不了生死相搏的地步,只要有趙太后罩著,就是嬴政也不能輕易害了嫪毐。嫪毐豈會為了他造反!」

「昌平君則不同,昌平君背後可是華陽太后,如今趙太后和華陽不和,華陽雖避居在宮中,鮮少露面。但華陽太后經營幾十年,這朝中、宮中,勢力可是不小,況且又是年老成精的人物,真要抓住機會反擊,只怕趙太后也得不了好去。」

「昌平君等人,早就對嫪毐封侯之事大為不滿,如今兩人又為了封賞一事更加不和。華陽太后要是和趙太后鬥起來,以楚系宗親在朝堂的勢力,只怕大王也要顧忌三分,到時候如不想拼個你死我活,棄子恐怕只能是長信侯嫪毐了。」

「長信侯嫪毐門下賓客不少,自然有人能看得到這點,何況太子早埋下酈生兄弟這一招暗棋在其中推波助瀾。長信侯嫪毐,乃是輕燥膽大之輩,一旦局勢有變,這廝定然要奮起一搏。」

「嫪毐要動手,他自己實力可差的太遠,只怕還是要借用趙太后的大旗行事。」

陳余細細聽尉繚講述,不由點頭,對張耳道:「尉兄所思,亦有道理!」

尉繚又道:「雖不見端倪,以臣來看,太子夢中所說的嫪毐之亂,或可起於偶然倉卒之間。這樣事發突然,我等又是外人,哪裡看得出什麼行跡!」

范增在尉繚說時,早已想的通透,遂對眾人道:「尉君所言,大為有理!」

「所謂有備無患,我等早有準備,一旦亂起,太子門下武士甚多,自保當然綽綽有餘,關鍵要渾水摸魚,才該是太子找我們商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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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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