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傻女人

化療之後，霍雨桐吃不下東西，還經常噁心，她本來就很瘦，經過這番折騰，更是幾乎瘦成了皮包骨。

「雨桐，我有些後悔了，或許不該讓你化療的。」蘇家明心疼地說。

霍雨桐微微一笑，「沒事，我能堅持得住。」

這幾日，霍雨桐已經漸漸習慣蘇家明的照顧，不再排斥兩人的肢體接觸了。

蘇家明耐心的替霍雨桐梳着頭，然後偷偷把她掉落的秀髮藏進袖子裏。

他怕霍雨桐看到了會傷心。

「別藏了，怪髒的。」霍雨桐淡淡的說。

蘇家明微微吃驚，「雨桐，你都知道？」

霍雨桐含笑轉過頭，「每天早上起來，枕頭上都是頭髮，既然接受了化療，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家明，我沒你想像中那麼脆弱。」

看着鏡中那張瘦到極致的小臉，她苦笑着說：「這副皮囊已經脆弱不堪，我又何必執著於皮相呢？」

蘇家明喉嚨一哽，不敢作聲。

另一邊，齊光遠覺得自己快瘋了。

之前明明見到霍雨桐，這也證實了他的猜測，霍雨桐並沒有死！可偏偏手下人都是廢物，這麼久都沒查到霍雨桐的下落。

實在無計可施，他只能整日守在醫院門口，盼著能像上次那樣巧遇霍雨桐。

然而，霍雨桐沒盼來，糟心事兒卻目睹不少。

「求求你救救我，醫生說了，只要手術，我的病是能治好的！」一個臉色蠟黃的女子死死抱住丈夫的大腿，大聲哀求着。

「知道手術費有多少嗎？三十萬，你一條爛命值三十萬嗎？」女子的老公大聲抱怨著。

「我跟你拼死拼活開店，賺下兩個商鋪，隨便賣一個都夠給我治病了！」女子不甘心的控訴著。

她老公不耐煩的說：「現在行情不好，商鋪一時賣不出去！」

女子抽噎著說：「你就是不想給我治病，我死了正好，你就可以找那個小狐狸精了！」

憤怒讓她變得硬氣起來，「王富貴，咱們離婚吧！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了！」

齊光遠一陣恍惚，原來離婚是女人心死之後才會做出的抉擇，不是試探，不是以退為進。

霍雨桐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向他提出離婚的？

而他又對霍雨桐做了什麼！

「離就離，誰怕你啊，但醜話說在前面，那兩間鋪子寫的都是我的名字，你分不到的！」王富貴得意洋洋的說。

齊光遠再也忍不住，摔門下車，對着王富貴那張可惡的臉就是一拳。

「哎喲！」王富貴呻吟一聲，指著齊光遠，嘴裏不乾不淨的說：「劉桂花，這是你的姦夫吧？難怪你跟我提離婚，原來是找到下家了，看這小白臉兒穿的不賴，像是家裏有錢的，你找他給你看病吧！」

劉桂花呆了呆，突然上前推開齊光遠，「你是誰？幹嘛打我老公？」

齊光遠哭笑不得，「他那麼對你，你還護着他？」

這時腦海中突然浮起齊父的聲音，「他那麼對你，你還護着他？」

那次齊光遠為了給陸思涵過生日，對患了急性肺炎的霍雨桐不聞不問，齊父忍不住教訓齊光遠，霍雨桐拖着病體給他求情，齊父無奈之下說出這句話。

「他對不起我，是他的事，我護着他，是我的事。」劉桂華義正詞嚴的說。

王富貴似有所感，突然上前扯住劉桂花的胳膊，「走，回家！」

劉桂花一翻眼皮，「對，回家取結婚證，趁著民政局沒下班，咱們今天就把事兒辦了！」

王富貴「呸」了一下，「離個屁婚，回家賣商鋪去！」

劉桂花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著，似哭似笑，最後一拍大腿，守着醫院大門嚎了起來。

「傻娘們兒，答應給你治病了，還哭什麼哭！」王富貴拿下耳朵上別着的煙，手在褲兜里摸索幾下，發現打火機不見了。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拿着的打火機已經打着火了。

王富貴斜着眼睛一看，發現竟是剛才對他動手的那個男人。

就著齊光遠的手點燃香煙，王富貴沒說話。

「趁著人還活着，趁著一切都來得及，好好珍惜吧。」齊光遠喃喃說着。

王富貴吐出一個煙圈，「老弟，雖然你打了我，但我不生氣，要不是這一下，我還不知道這娘們兒這麼傻，簡直傻透腔了！」

齊光遠苦笑，「你比我走運！」

拍拍王富貴的肩膀，他轉身上了車。

太陽下山了，霍雨桐應該不會來醫院了。

齊光遠發動車子，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

街燈亮起，城市裏車水馬龍，處處透著喧囂熱鬧。

齊光遠覺得自己是一縷幽魂，被這座城市摒棄在外。

聖經說女人是用男人的肋骨做的，可齊光遠覺得，霍雨桐是用自己的心做的。

自從霍雨桐離開了他后，他的一顆心就徹底失落了。

再也找不回了。

突然，他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

街邊的攤位上，他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生怕再把霍雨桐搞丟，齊光遠也不找停車位，直接把車子停到馬路上。

他一步步走向霍雨桐，走向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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