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棠香水

回到宴會的大廳，林庭軒坐回到座位上。

祝海棠就坐在他旁邊，面色如常，與剛才悲痛欲絕的模樣判若兩人。

林庭軒放下心來，料想祝海棠應該沒事了。

這丫頭從小就是這樣，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還從來不記仇，否則以林庭軒這張臭嘴，他倆早絕交八百遍了。

趁人不備，林庭軒夾了一塊排骨放在祝海棠的碗中。

祝海棠的筷子還是乾淨的，也就是說到此為止，她一口飯菜都沒吃過。

林庭軒輕輕撞了一下祝海棠的胳膊，「吃飯吧。」

這已經是他能表示出的最大誠意了。

以前林庭軒每次惹惱祝海棠時，祝海棠總是賭咒發誓，說永遠不原諒他，林庭軒從來不在意，也懶得去哄，因為過不了兩天，祝海棠又會像牛皮糖一樣貼上來。

相識十年，同樣的戲碼演了無數遍，當下，是林庭軒唯一的一次示好。

祝海棠目光看向虛空，眼睛潮了又干，就是不看林庭軒，也不看眼前的飯菜。

林庭軒惱羞成怒，你還得理不饒人了！

壽宴結束，祝海棠徑直回了房間，林庭軒則被老祖宗叫去痛罵一場。

等他回房時，祝海棠已經面朝里躺下了，看不出她睡沒睡。

除了洞房花燭夜，兩人再無肌膚之親，林庭軒覺得跟祝海棠睡一張床很彆扭，想搬去書房住，又擔心長輩們知道了生氣，只好作罷。

林庭軒走到床邊，正要脫鞋，祝海棠身子突然往後蹭了蹭。

正好兩個人住的床，祝海棠佔在當中，無論左右，都容不下另一個人了。

林庭軒登時惱了，起身就去了書房。

摔門聲震落了祝海棠的眼淚，她暗暗發誓，這是最後一次為林庭軒哭了。

一夜過去，林庭軒本想直接去工作，可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的回到新房。

祝海棠正背對著他坐在梳妝鏡前，通過鏡中的倒影，林庭軒看的出，她的臉色很差。

林庭軒的身影也投射到鏡子里，他不信祝海棠看不見。

可祝海棠居然沒回頭。

林庭軒心中生出異樣的感覺，都過一晚上了，難道她還沒消氣？

「委屈了？」他沉聲問道。

心裡打定主意，如果祝海棠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大不了自己就退一步，向她認個錯。

祝海棠站起來，轉身面對著他，卻不看他一眼，嘴上輕描淡寫的說：「沒什麼好委屈的，反正我也習慣了。」

林庭軒一陣鬱悶，這還是那個整天粘著他，只要給個笑臉就能開心好久的祝海棠嗎？

他不喜歡這種被冷淡、被忽視的感覺。

林庭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扭頭就走。

祝海棠卻突然叫住他，「庭軒，你跟孟小樓上過床嗎？」

林庭軒頓時感到一陣不自在，他是一個傳統的人，在他的認知里，有些事只有成親以後才能做。

縱使他跟孟小樓已然定情，卻一直沒有跨到最後一步。

他並不想跟祝海棠討論此事，於是皺眉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管不著。」

我們……你……親疏一目了然。

祝海棠嗤笑一聲，「就猜到會是這樣。」

林庭軒問道：「你猜到什麼了？」

他心中暗想，如果祝海棠追問下去，大不了跟她說實話。

然而祝海棠只是微微一笑，「我的想法，你同樣管不著。」

一招以彼之矛，還彼之盾令林庭軒啞口無言。

調香的工作間里，林庭軒又研製出一款新的香型。

前調濃烈，中調轉為冷淡，最後似有還無、若隱若現。

助理小飛試過香后十分興奮，「少爺，這款香型一定非常受歡迎，你快為它取個名字吧。」

林庭軒略怔了怔，苦笑著說：「就取名為『海棠』吧。」

小飛笑道：「少爺，誰不知道海棠無香？你以海棠命名，未免有些奇怪。」

一句話說完，他突然想起少奶奶的名字里有「海棠」二字，頓時明白了幾分，笑而不語。

林庭軒回過神來，見小飛表情微妙，神色變得不自然，下意識解釋道：「這款香的尾調幾近於無，正合了海棠無香，取這個名字正合適。」

小飛點點頭，「少爺說的對，那第一支海棠香水，應該送給誰呢？」

不等林庭軒反應過來，小飛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林庭軒含笑搖搖頭，目光落到香水上。

海棠香水。

難得祝海棠這次有骨氣，自己男子漢大丈夫，就讓她一次吧。

祝海棠一覺醒來，突然聞到一陣異香。

循著香味找到梳妝台，上面放著一個玲瓏剔透的玻璃瓶。

裡面裝著琥珀色的液體。

她心中一動，拿起玻璃瓶，按動上面的噴嘴，細密的水霧灰塵般瀉下，一陣凜冽的木香把她包裹。

祝海棠激動萬分，這肯定是林庭軒送給她的禮物。

之前被她不慎打破的香水，是她開口朝林庭軒要來的。

而這一瓶，是林庭軒主動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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