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私塾
「你小子倒是囂張，知道這裡有東西作祟還敢過來參一腳，倒是不要命了嗎？」我聽了他的話，笑了一下。
「閣下終於不再藏頭露尾，索性便出來說個明白吧，如今這些人都全在你的手裡，想必你已經蓄謀已久，我也是受人之託而已。」剛剛那陣白霧已經將所有人都給卷了進去，我一時疏忽沒有將他們拉住，而他們明顯也是知道一些內幕的，卻不願意跟我說，這就導致我現在一無所知的尷尬局面。
「他們就是該死，沒有什麼其他理由，你不要再摻和了，再摻和下去，小心我連你也不放過，這是他們欠我的！我殺了他們無法投胎，結局我早就看開了，哪怕我永生永世被困在這裡化為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他們！」他竟然會有這麼深重的怨氣，哪怕自己永生永世困在這裡化為厲鬼也不願意跟這些村民們和解，這些村民究竟做了什麼讓他這麼恨他們？
「你究竟是有什麼冤屈？將你的怨氣說出來我也好去報官把你的事情說清楚還你一個公道，對吧？你現在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心想著復仇，最後害得自己和這些村民們兩敗俱傷，哪怕是這些村民們害得你，可是這些孩子並沒有錯啊，他們最大的也才八歲！」
我這句話說的是實話，那些孩子裡面我昨天去看的時候最大的也才八歲，全都是在讀小學一年級的水平，哪裡能做出什麼惡事出來，這麼多孩子就這樣折在這裡未免也太可惜了。
可是我發現接下來無論我怎麼說，都沒有人再理過我，那個先前說話的聲音早已經銷聲匿跡，我有些急迫看著那團快要消失的白霧，咬了咬牙想到自己身上的負債纍纍，還有那些孩子和俞千蝶，幾番衡量之下，我還是義無反顧的跳進了那團白霧之中，我本來以為那團白霧裡面會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等著我，比如說厲鬼，比如說長長的指甲，再比如說大大的眼睛，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些我想象的都沒有，只有十幾個課桌，還有那些消失的小孩，他們一個一個的靠著每一個桌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雙手好好的放在課桌上，像是最乖巧的學生，要不是他們每個人都死死的閉著眼睛全無意識，恐怕我會以為我自己來到了一個私塾。
我看了看這些小孩子，他們每一個人面前都端端正正擺著一本書，口裡念念有詞，而在他們的最前面，有一張長長的方桌子，方桌子上面放有一把戒尺，一本論語，還有一個瓷杯子，裡面裝著一些茶葉和半杯茶。
我搖晃了每一個小孩子，可是他們都沒有要醒來的徵兆，看來，只是進來還不行，還得去找到這個夢境的根源。
要是這真是一個學堂的話，現在學生有了，課本有了，學生們也在自發的早讀，那麼，問題來了，這學堂的老師呢，怎麼沒有看到過人？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從這房子外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憂。」
我仔細的聽了聽，發現這名男子所念的是老子《道德經》第八篇的原文。
他的聲音溫潤吐字不緩不急，朗誦這段道德經的時候，沒有一點道德經該有的冗長感，反而像是念詩歌一般動聽。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大概說的就是現在這副場景吧，聽聲辨人，這位先生應該就是這私塾的老師了，看得出來，這位男子教養極好，飽讀詩書，這不是一個只會讀書的書獃子，吐詞短句之間想來自己是思考過的。
「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從外面進來一個年輕人，他臉色有些蒼白，低頭推門進來的時候，眼睛根本就沒有看我，也沒有看那些學生，嘴裡還喃喃自語：「什麼是善？別人若欺我，我還擊，是不是就不善？對於惡人是該感化，還是該以牙還牙，俗話說冤冤相抱何時了，可若是只打碎牙往肚子裡面吞，那麼又如何對得起自己，想不通，想不通。」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還在想這人會不會看得見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我只是一個旁觀者，不能參與這些事情，可是沒有想到這年輕男子一抬頭看見我，眼睛裡面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他這表情是發現我了嗎？這倒是讓我有些驚喜，因為在以往的幻境裡面，嫌少有我能參與其中的，一般我都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哪怕事情再悲劇，我也不能插手，因為這些事情是已經既定好的結局，我不能改變，所以通常我都是作為上帝，在一旁看著。
「閣下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他看見我，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這才開口，我看到他這幅做派，越發的覺得欣賞了。
但是這越發讓我覺得奇怪，難道這不是一個幻境，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否則我怎麼會能夠參與這裡面了？但是眼前這個男子還在等我的回答，所以我還是先介紹了一下自己：「我叫胡言，這些小孩子是我村裡面的，我路過這裡，順帶就來看看他們。」
我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只要是明眼人，一眼掃過去看到這些孩子的模樣就會明白這些孩子不正常，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年輕男子是什麼反應，他是不是與那作祟的厲鬼是一夥的？
他一臉迷茫的看著我，聽到我說是這些孩子們的同村，這才放下眼裡的戒備，然後示意我先坐在一旁，他要上課了，他竟然絲毫都沒有露出對這些情況的奇怪之意，彷彿這些孩子閉著眼睛上課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若是平常，我肯定會把他認為是跟那厲鬼一夥的，這些小孩子之所以深更半夜的時候前來這裡是他搞的鬼，可是他的臉上滿是坦蕩的神情，跟我對視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躲閃，像是最正直的君子，倒是讓我覺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隱情，懷疑起自己的判斷起來，反正現在也不急，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些孩子給喚醒，倒不如我先按兵不動，否則要是真惹出什麼事，這裡這麼多條人命，我也擔當不起，此趟我只為求財，一切求穩，還是不要橫生枝節為好。
「孩子們，現在我們開始上課了，請翻到第一頁跟我一起讀，人之初性本善……」我心事重重的坐到一旁，他倒也沒有理我，自顧自的開始上起課，我在旁邊看了看他上課的過程，這確實是一個很負責的老師，要不是因為他面前的這些孩子太過於怪異的話，恐怕我也會認為這是一個極好的學府。
我一邊在旁邊坐的端端正正，一邊觀察四周的環境，這個學堂除了屋子裡面燈光還亮堂著，外面竟然都是烏漆漆的，根本看不清外面是什麼樣子？可是這名教書先生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
「好了，同學們，今天我們就上到這裡，下課吧。」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這男子說了這麼一句話，我頓時精神了一圈，雖然說我也讀過幾年書，但是聽著這些人之初性本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之類的文鄒鄒的句子，下意識的我就想睡覺。
好不容易這位夫子要下課了，我連忙看著這些小孩子，想要知道他們去哪裡，見到他們一個個都端端正正的將書擺好，然後一個個從凳子上面跳了下來閉著眼睛往一個方向走，奇怪的是一打開門，順著他們走的方向竟然會出現，一道亮堂堂的過道，除了那條過道，其他的地方都還是一片黑乎乎的，像是這地方只是一個孤島懸空在天空上面的一樣。
我從我做覺得那個木墩子下面轉起來，想了一想，又坐了回去，看到這些小孩子走的方向，就得知他們肯定是要回到自己的家裡面，不會出什麼事的。畢竟這個厲鬼看來對這些孩子沒有什麼惡意，否則要出事的話恐怕早幾天就出事了，怎麼會等到現在，只不過是因為那個厲鬼身上的怨氣太深，常年跟這些小孩子接觸，所以這些小孩子帶回去之後才會一個個弄得昏迷不醒，臉色慘白，日漸消瘦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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