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奇蘭年少 第二章 桃花醉魚
趙禾起身正要帶兩位客人去挑選客房，長廊里就傳來了哄鬧聲，不一會五個少年郎追逐著沖了進來，在看見村長和外鄉來客后帶頭的少年停下腳步，後面的少年像穿糖葫蘆一樣撞在一起，分開站定之後嘻嘻哈哈也變成了低頭不語。
「瞧你們的樣子，野慣了也看不見有客人在？」村長站起來就是一頓批，「還不快給客人賠禮？」
「客人好，是我們不好，對不起~」五個少年彎腰異口同聲的喊道。也沒抬頭看客人，就齊刷刷瞪上了趙禾，好像他們被訓還是趙禾的不是了。趙禾只能摸摸鼻子，無奈得很啊。
教習倒是沒有責怪的意思，看著這五個穿著麻布衣裳的少年，連連點頭，小夥子們看著都很有靈氣，他在考慮此行順利的話或許可以在奇蘭多挑點苗子，哪怕沒有仙苗，在學院習武以後推薦給商隊做護衛也比在深山裡強不是。
「沒事沒事，幾個小傢伙是來找村長的？」教習問道。
聽著客人不像是責怪還很好說話的樣子，五人抬頭看看了客人，教習還好，當視線停留到了女子身上，五個少年卻是紅了臉…
「他們倒不是來找我的，是來找趙禾的。」村長拱了拱手，「我就不陪二位了，接下來一應安排你們直接和趙禾商談，村裡今天有很重大的慶祝活動，兩位不急著休息也可以參加。」說完就往外走，路過五個少年還不忘一人賞一個腦瓜崩。
五個少年也是摸摸腦袋對著村長做鬼臉。
「小姐你也累了，要不就先休息，養養精神。」教習看向何姓女子問道。
「也好，我就挑那間水晶窗的客房吧，」說完看向趙禾，「沒問題吧趙公子？」
「可別公子公子的叫，叫我名字就行了。說是客房其實還沒有人住過，你隨意。教習也是，隨意挑選，兄弟們等著我呢，就不陪二位了。」說完就和五個少年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往外走了。
「你小子行啊，說！是不是村長給你說媳婦！我淦啊，不能你叫他大伯他就這麼偏心啊，我門也是村裡好青年啊。」
「村裡來了一支商隊，我娘給我買了不少好東西，本來高高興興的，看見你媳婦特么的就不香了啊，我也淦吶。」
「***」
……
幾個人一路走一路說，聽得教習一臉黑線，轉頭瞟了一眼何姓女子，好傢夥，居然在笑。明明是很美的風景，教習感覺脊柱有點涼是怎麼回事。
這會已經是半下午了，趙禾和他的五個小夥伴一出門就直奔村裡小河去了。村裡的小河名叫香溪，因為小溪的水真的是香的，尤其是四月份的香溪。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村桃花始盛開。奇蘭的四月可以說是最美的月份，沿著香溪村裡栽了很多的桃樹，一些都是千年的樹齡了。山風在峽谷里吹過，數不清的花瓣飄落到香溪里，整個河面感覺都是花瓣。
香溪里有一種特有的美味，桃花魚。每年四月桃花飄的時候，也代表著奇蘭的一場盛宴開始。
奇蘭的桃花遇水自釀，是釀酒的極佳主料。之所以有山路通向奇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外圍的村莊會來奇蘭購買奇蘭桃花酒。數不清的花瓣飄在河面，色彩斑斕的桃花魚會被醉倒，這時候只需要一雙手就能撿魚。
等到一行六人來到溪邊的時候，已經是很多人在了，村長就在人群里的一塊大石頭上動員，商隊的人也在。
「父老鄉親們，今天是四月份的第一天，也是奇蘭的桃花節，今天我們也迎來了久違的商隊，商隊還會在奇蘭停留幾天，大家有什麼需要交易的抓緊時間了。來者是客，不能我們過節冷落了客人，所以我邀請他們一起來參加我們的節日，一起品嘗我們的美酒，嘗嘗最鮮美的桃花魚！」
有人開始起鬨了，「村長啊！別說了，快開始吧，商隊人不少，咱們可不能搶不過他們啊，大家說是不是。」響應者也是嗚嗚哦哦的怪叫起來。
「我也知道大家急了，但有一點還是要說清，抓大放小，每個人來我這領背簍吧，一人一背簍為限。」村長說完大家就就一窩蜂地拿上小背簍就衝到河裡去了。
到底是少年心性，趙禾和他的小夥伴也加入了搶村長背簍的隊伍，拿著背簍就往人少的地方跑。幾個人索性脫掉了外衣，就穿一條四角褲跳進了河裡。水位深的地方藏魚多，大人也懶得撿，反正到下游等著更方便。
桃花魚色彩斑斕，雄魚比雌魚更為艷麗，成年雄魚體長更是達到了三十公分。沒一會六個人就裝滿了六個背簍，穿上衣服叼著草根在河邊桃樹下的草地上躺著。
「小禾，你說我們以後還能這樣在一起嗎？我聽說過說你要去鏡湖平原了。」六個人中年齡最大的趙子初轉過頭來問道。
趙志剛算是奇葩一個了，大家聽了趙子初的話都有點傷感，他倒是注意點不在這上面的樣子，「我們也都知道你家裡的客人不是你媳婦，是學院里的人吧，可真漂亮啊，比孫芸芸，趙小媚好看多了，阿禾，你說我能討到這麼好看的媳婦不？」
大家也被他逗笑了。
「明年吧，明年我就十四歲了，到時候我姐姐姐夫，村長他們，還有房子，花園，葯田可都要交給你們了，可別偷懶。」趙禾對這幾個同他一起長大，一起生活的好兄弟，也萬分不舍。心裡在默默下決心，等自己混出名堂了一定要接他們去自貿城看看。吃最好的食物，看最好看的姑娘。
看趙禾不太想聊這個話題，幾個少年也沒有再追問了，話題也漸漸轉移到了女孩子身上….
「志剛可真沒說錯，那姑娘是真的好看啊，你們看她，像一幅畫。」趙子初的弟弟趙子善指著石拱橋上的身影。
眾人也將目光轉向了石拱橋，雖然離得有點遠，可兩岸高大的桃樹掩映下的石拱橋上，此刻確確實實站著身著白裙的姑娘，教人見之忘俗。
夕陽下，花瓣在飄，長發也在飄。
何姓女子其實在他們幾個前腳出門後腳就卸下斗篷跟著出來了，教習在屋子裡聽見了也當沒聽見，總歸還是孩子，喜歡熱鬧才是正常的不是么。
一路上遠遠地吊著，聽著這幾個人吹牛皮，聊女孩子。起初她覺得挺無聊的，可慢慢的這幾個有趣的少年就讓她的嘴角帶笑了，原來這就是男孩子的世界，真幼稚啊。
看著他們游泳，逮魚，打水仗，躺著聊天…她竟然生出了少有的羨慕情緒，她從小生活的環境可和這不沾邊。
回過神來再看那幾個少年，卻沒有了他們幾個的身影。原來是村中心廣場開始點篝火了，人群開始向篝火移動。
村長在一邊回收魚簍，統一安排烹飪，一邊也在監工少年們擺放席位。
魚在被蒸，煮，煎，炸，烤…一圈一圈的桌椅圍著篝火在有序的擺放。
女子準備要打道回府。
「不急著休息可以參加我們的篝火晚宴。」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女子有些猶豫。
「免費的。」趙禾說道。
「你確定是免費吧？」女子的語氣有些不信。
趙禾也是醉了，「免費的免費的，來吧。」
趙禾帶著她回到篝火旁時，好巧不巧只剩下了一張雙人的案幾，在眾人的起鬨聲中倒是女子先坐下了，不好意思的反而成了趙禾。
「他們就是這樣，你別在意。」趙禾歪了一下身子對身旁的何姓女子說道。
「不算什麼，怎麼沒人上菜么？」因為是跪坐，何姓姑娘挺了挺身子四周張望了一下。
這一動作差點沒把趙禾送走，撇過頭對她說：「烹飪方式很多，每個人口味不一樣，除了待會統一的酒和瓜果這些我兄弟他們會分發，魚是要自己去拿的，你喜歡吃什麼樣的？我幫你拿吧。」
這個問題倒是讓女子思考了一下，然後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趙禾，「你是在逗我嗎？免費的，當然是都要啊，你不會是傻子吧？」
趙禾突然覺得自己最初可能對這個女子有什麼誤解，也不是那麼不食人間煙火。
桃花酒和瓜果碗筷很快就上來了，沒意外，上酒的時候這桌比別人要多兩瓶，「我是給教習要的，你看著我幹嘛？」
在眾人戲謔的注視下，趙禾總算端完了魚，滿滿一案幾，各式各樣，酒壺都放地上了。
看著這麼多的魚，女子皺著眉頭說道：「你怎麼不告訴我有這麼多？」
「啊？那我走？」趙禾多少有點受打擊了，拿起一壺酒就喝了起來。
一邊仰頭喝酒一邊斜著眼睛指著盤子給女子介紹：「姑娘，這個是生魚片，用桃花酒腌制的，你沾點辣，第一次吃可能會有點不習慣。」
「姑娘，這個是錫紙燙，雖然端來有一會了，可別燙著了。」
「姑娘…」
「我叫何雨文，你可以喊我名字。」興許是被喊姑娘喊煩了，女子說道。
「哦哦，好的姑娘。」趙禾有點醉了。
「明天還要進山，今晚就到這吧。」女子應該是吃好了，拍拍裙子就往回走了。
愣了一會神被小風一吹，趙禾的酒意一下子也沒了，拿起地上的兩瓶桃花酒就追了上去。
自己家那前院晚上是個什麼鬼樣子自己清楚，可千萬要追上啊。
「啊~~~~~~~」
「晚了，完了…」趙禾有點生無可戀了。
等到自己趕到前院的時候，大門敞開，何雨文就站在台階上瞪著大眼睛看著他，轉頭再看一眼發著幽光的蛇骨小道，咬牙切齒的樣子。
「嗝~」
趙禾捂住了嘴…
十三歲，真的是，喝什麼酒啊。
何雨文也不管這個酒鬼，朝著內院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趙禾索性就坐在台階上，看著手中的酒，再回頭看著這個白骨森森的前院，好糾結啊。
想起明天還要進山，趙禾拍拍屁股就朝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