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風平
「你們御史該管的,是皇上的後宮。王爺的後院何時輪到你們插手了?」
聽到這麼一句話,高高龍座上的小皇帝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的後宮,屁後宮,都是一幫牆頭草,母后說過,父皇還在的時候,一個御前宮女,也是好些重臣家要鑽營的,現在呢,才幾年時間,一個個都跑到攝政王府鑽營去了。
現在攝政王不吭聲便娶了王妃,也就意味著那些有打算的官員都落了空,這些人還幫他說話,是不是愚蠢?
當然不是愚蠢,攝政王不用靠女人平衡權力,他今日能當朝反駁張斌彈劾的「外室」之言,可見極為看重王妃,誰敢跟他唱反調?
況且,能站在朝堂上發言的,大部分都是攝政王的死忠,還有一部分是沒有原則堅持的活動人,自然要維護攝政王的立場。
也不知怎麼的,若是皇帝偷摸兒娶個皇后,再死忠皇帝的官員這時候也要說上幾句的,但是攝政王在眾人不知道時娶了王妃。
他們就覺得,還好。
吵吵足有一刻鐘,宿岩咳了一聲,剛才群情激憤的那部分官員都馬上收聲。
「半月一次的大朝會,不是討論本王家事的。」
這話一出,立刻有官員說道:「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邊關的異族已經安穩幾年,邊防軍營必須加重,我認為軍餉至少得再加三百萬。」
「你把戶部當成錢袋子啦?張口就是三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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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吵吵起來了,張斌縮到後面不再說話,小皇帝眼中閃動著亮光。
「母后」,下朝後,小皇帝直奔鳳儀宮而來,還未跨過門檻就興奮道:「攝政王在外面偷娶了個女人。」
尊貴優雅地正在塗蔻丹的陳太后一愣,問道:「什麼?當真?」
「當真」,小皇帝站到太後跟前,點頭道:「母后,咱們的機會是不是來了?」
太后心裡有些不舒服,看到兒子這麼懂事,笑道:「我兒真聰明,不愧母后的日日教導。」
這時,一個太監也腳步匆匆地進來,把一個小竹管遞上來。
「落香傳進來的。」
太後接過來,打開一看,唇角、眼角都飛揚起來,「竟然娶了個鄉下女人。怪不得哀家賜賞落香他不要,原來是口味獨特。」
小小的紙條在大紅指甲下捻成團,被扔到一旁的火盆里。
「這的確是個機會,傳話出去,平民女子擔不起王妃之尊,哀家要替為大周費心勞力的攝政王再選一個貴女出身的正妃。此外,攝政王兩個側妃的缺,在兩位王妃進府之後,也該補上了。」
小太監出去傳話,片刻之後,卻是被皇宮侍衛統領齊旁親自押來的。
心情不錯的陳太后一下子沉下臉,「齊旁,小福子是哀家宮裡的人,你知道吧?」
「屬下知道」,齊旁抱拳,「只是攝政王有吩咐,王府既不是皇室同宗,王爺的家事便不用太后費心。王爺還說,您若閑到需要宮外的人打聽新鮮消息,就再抄一抄佛經。」
「他敢如此訓斥哀家!」太后拍桌起身。
更可怕的是,她這裡的消息竟然這麼快就傳了出去。
齊旁沒說話,又行了一禮,轉身退出去。
這時,角落裡冒出一個太監,他給太後娘娘倒一杯茶,遞上去,小聲道:「娘娘,您坐在這個位置上,還沒半年吧?」
頓了頓,又道:「奴才自小記性不好?一年內的事情都能忘,上個太後娘娘,坐了多久來著。」
太后心底冒出一股寒氣,下一刻卻毫不客氣地抬手狠狠甩在這太監的臉上。
她以為鳳儀宮已經清理乾淨了,沒想到,還是里裡外外都有宿岩的人。
巴掌迎來時,太監後退一步,聽著巴掌聲挺響,其實並沒有多重。
一條宿岩的狗而已,也敢這麼囂張!陳太后氣得胸脯起伏,半晌,說道:「如今的皇室,只有我兒一個正統,我就不信,姓宿的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敢對我們母子做什麼?」
先帝本來還有兩個幼子,但都在最近兩個月意外身亡了。至於那些年紀大的,基本上都死在七八年前那場動亂中。
宿岩早就知道如今的太后打得什麼主意,不過,如同螞蟻的汲汲營營不被人類看在眼裡,太后這些手段,也不被宿岩看在眼裡。
其實,京城裡暗中多少涌動,都不被宿岩看在眼裡。
他手掌天下兵權,那些人再蹦噠,也是枉然。
見太監卡殼,太后笑了。
她就知道,宿岩一直不敢推翻皇室,他是忌憚的。
然而一個笑容還沒完全展現,就聽那太監道:「王爺還有一句話讓奴才轉告,先帝嫡子的確只剩皇上一個,不過陳氏旁支,還有很多。」
只是一句轉告的話,卻讓太後生生從心底打出個冷顫。
他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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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蕊這邊,這一天和之前的幾天都一樣,只是中午有個穿著體面的僕從送來兩提盒食物,省得她們做午飯了。
下午的時候,游松趕著馬車到來,他是過來送貨的,還給游蕊帶不少柴。
游母嫌京城的柴貴,把家裡囤的搬出來十幾捆,裝了半馬車。
游松已經送完貨,把一半柴留在婦幼院這邊,一捆捆柴被他搬到後院放好,就跟游蕊要來鑰匙,將剩下的去送到小院兒里去,喂喂馬,又揣著手去婦幼院。
這時候,太陽已經快要下山,游蕊早早地便散了課,讓姑娘們回家。
游松遠遠看見那些女工正要出門,腳步又慢一些,還停下買了幾串糖葫蘆,等她們都走完,才走過來。
「二哥」,游蕊正在掃地,「你怎麼又回來了?」
游松把糖葫蘆給小黑蛋和小恕一人一支,剩下的都放在桌子上的大盤裡,又找個罩子給蓋上,才說道:「你們那街上出事兒了?」
游蕊嗯一聲。
「就跟你們錯對門那家?當家主母把一個婆子殺了?」游松再問。
游蕊:「也不是算是婆子。」
「對,聽說是老爺跟人偷情引起主母的不滿,要是婆子,也偷不起來。就是住得那麼近,你害怕不?」
游松抄著袖子,不見害怕,反而是一臉八卦。
游蕊道:「宿、溪田每天都回家,倒是不害怕。」
「青石街風水不行」,游松搖頭,「今兒個又出了二十多瓶花香水,要不你們把這院子賣了,我和大哥再給你們添點兒,買個內城的院子。」
為了區別於驅蚊的花露水,游家把這些只有香味的改名為花香水。
「不用了」,游蕊說道,「二哥,待會兒你跟我去一趟何家木工坊吧,我要的那種織機若是做好了,你回家的時候正好帶回去。」
「帶回去做什麼?」
游蕊掃好地,洗了洗手,拿起一根糖葫蘆,琥珀色的糖衣十分誘人,她一口便吃了一個。
「讓娘給陽嫂子送去,我提供機子,她給我織布,每匹二十八文。」
游松想起先前她從陽嫂子那兒拿到的布,就那種的根本不費什麼棉線,說道:「我知道你想照顧一下陽嫂子,不過二十八有些高,二十六文吧,我看那樣的一匹布,至多費二十五文的線錢,一匹你給她一文的賺頭。足夠了。」
游蕊:沒想到二哥的心已經向資本家靠攏了。
正說著,帘子從外面掀開,宿岩進來。
玄色的銀綉大氅,隨著行走閃動在衣袂間的鏤雕玉佩,一身貴氣讓人不敢直視。
游松疑問:「你誰啊?我們這兒還沒開張。」
游蕊走過去,挽住宿岩的手臂,對游松道:「二哥,他是溪田,只是剃了鬍子而已,你就認不出來啦?」
游松看到妹妹跑去這人身邊,還懵著呢,就聽到這麼句話,頓時一臉不可思議。
「真的假的?」游松打量宿岩幾眼,看向游蕊,「真是溪田?」
宿岩開口道:「二舅兄。」
游松嚇了一跳,「真是你啊?好好兒的,鬍子剃了做什麼?」
還穿這麼好,再加上樣貌,該不會是姓溪的想招蜂引蝶了吧。
不過他再看看游蕊,覺得白起來的妹妹應該是最美的那隻蝶,溪田還想招什麼樣的?
「這樣方便」,宿岩說道。
事實證明,去掉大鬍子的宿岩和游蕊一起出門時,引來的目光比以往還多,儘管出門后他們就上了車,開始這一段路程還是有人用帕子包著果子往車上扔。
游松沒去車廂里坐,抬手抓住一個果子,看過去,只見是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在那丫鬟旁邊,還站著個帶帷帽的。
把果子帕子都扔地上,游松心裡說了句裝神弄鬼。
「小姐,咱們還跟嗎?」
帷帽下的正是上個月已經嫁到方家的落香,她說道:「不用跟了。」
「沒想到這裡明面上的侍衛只有兩個,暗衛卻那麼多」,丫鬟低聲道,「我們連靠近那個門口都不能。」
「你看那樓上的匾額」,落香伸手指了指,「婦幼院,聽說之前這裡還招過產婆,開張之後,我就不信他攝政王府的人能把每個進去的婦人都檢查一遍?不要著急,我們總能找到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