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何必養我

孟秦抿了抿唇，眼神有些許躲閃，他低聲道：「靜樰，你這是要做什麼？快些回去！」

他避而不答，孟靜樰早已猜中，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髮妻靈位在前，孟秦張口卻只想讓自己回去。

不要給他丟人。

孟靜樰扣緊靈位，雙眸清明，她直視孟秦眼睛，輕飄飄說：「說到底，我才是父親嫡出的女兒，可我這個嫡出的女兒竟然比庶姐還小几月，娘親當年為了您忍讓，到頭來卻不得善終，如今父親要我也變成那樣嗎？您的心呢？」

養的外室還比正妻先懷了孩子，真是笑話。

孟秦一口氣哽在喉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前廳里的席座依舊熱鬧，王公貴人們說著客套話，想要同剛回來玥安皇城的南江王套個近乎，卻忽然看到長廊這邊的一幕，隔得稍微有些遠，聽不太清，只依稀看到丞相面色不太好，地上的是即將出嫁的孟靜樰。

有人疑問丞相為何會在那裡，正準備派誰過去看看情況，卻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攔住。

這廂孟靜樰還沒等到孟秦回答，不遠處就驀然傳來了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

「丞相倒是個大忙人。」

孟靜樰循聲望去，那人自陰暗處信步而來，燭光映照下，劍眉星目，眼神帶著些戲謔，美色清絕。一頭烏髮隨意用了根紅絲帶捆著，月白長衫襯得他有些清冷，腰間青玉滌穗十分名貴。

君子如玉，陌上花開。

孟秦一頓，一眼就看到了那名貴玉佩上刻著的南江二字，十分明顯的彰顯著此人身份，他連忙朝著褚連易作揖，態度誠懇：「微臣參見王爺，小女不懂事，讓王爺見笑了。」

縱使他是一朝丞相，卻也不得不低頭。

孟靜樰本是背對著他，聽到聲音后眸子里的清明決絕瞬間收斂，再轉身抬眸的時候，雙眼滿含淚水，她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去，眼裡的委屈和不甘體現得淋漓盡致，「臣女見過王爺。」

褚連易居高臨下冷眼瞧了一眼孟靜樰，隨後看向孟秦：「起來吧，發生了何事？」

孟秦哽住，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若和盤托出，不止丞相府丟臉，大皇子還會被牽扯其中。

「明日是臣女大婚，臣女本想著邀父親一同陪我去祠堂看看母親，可誰曾想到……」然而不等孟秦想出應對之策，孟靜樰就猛地朝褚連易磕了個頭，「我的未婚夫此時不在自己家待著，卻在丞相府里的後院和我的好姐姐攪在一塊兒，臣女的婚親頭一天，就被這樣折辱，父親要我吃了這個悶虧，臣女不服。」

孟靜樰說到後面已經開始哽咽，但她倔強地抬起頭，不服氣的樣子著實有趣。

褚連易發出一聲輕嗤，漫不經心去到偏廳主位坐下，隨意靠在椅背的樣子帶著幾分慵懶，卻又帶著天生的威壓肅殺，見那兩人還不動，他皺眉沉聲道：「你們想要繼續在那裡丟人現眼？」

孟靜樰心頭一跳，她壓下心中的緊張，起身往偏廳走去。

不過褚連易這麼做卻是讓孟秦放鬆了不少，畢竟剛才的位置太過顯眼，前廳的人看著大約也能猜出七八分，到時候有嘴都說不清。

「王爺見諒，小女行事偏激，但事關皇族顏面，微臣已經在勸她了。」孟秦過來后就開始解釋，但他口口聲聲都是為了皇室，半點不為孟靜樰著想，他轉頭繼續對孟靜樰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就算沒有你姐姐，以後也會有其他人，為皇室開枝散葉天經地義，你怎麼一點都沒有你姐姐的大度呢？」

外頭寒風刺骨，孟靜樰手心被掐得發紅，也不知是不是被風吹乾了眼淚，再抬眸時，眼眶通紅且倔強，但沒有一滴眼淚再落下。

她屈膝一跪，聲音冷然決絕：「那您何必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