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嘲笑不止

泥牛入海，無聲無息。

這驚人的一擊，竟然毫無反應。

眾人看呆了眼，陳旭的身子難道是鐵鑄的不成？

陳旭對黃闊道：「你再打我一下試試。」

黃闊見他手持短刀，冷笑道：「歹毒小子，當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嗎？你想趁我出掌時砍我一刀。」

陳旭隨手丟了短刀，指著自己肚腹道：「你再打我一下。」

黃闊小心翼翼靠近，突然聚起氣力，雙掌狠狠一擊，正中陳旭肚腹。

依然沒有反應，陳旭好端端站著，看著黃闊，一臉詫然。

「這就是你的力量？」他訝道。

黃闊澀聲道：「你為何不倒？」

陳旭道：「你的發力很奇怪，我估計你的體型最多只能發出八百斤力，沒想到一瞬間暴發至兩千斤，倒是挺有意思。」

沉煙道：「你連中兩擊，怎麼沒受傷？」

陳旭懶得理她，對黃闊道：「這是什麼功夫？是不是傳說中的內功？」

黃闊察覺不對勁，試探道：「你是否練過護體硬功？」

陳旭指著肚腹道：「你的發力很有趣，再打我一次試試。」

黃闊見他走近，大吼一聲，全力擊出一掌，這次比前兩次更猛，強烈的勁風撲面襲去，揚起一片沙塵，陳旭卻不閃不躲，硬是用肚腹迎接這一掌。

依然毫無反應。

陳旭伸手摸摸肚皮，笑道：「真的很厲害，這次足有兩千五百斤力量，這種功夫能不能教我？」

「你為什麼不受傷？」黃闊湧起強烈的恐懼。

「切，玄獸都傷不了我，何況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陳旭翻著白眼道。

沉煙最討厭他這副模樣，冷笑道：「吹，繼續吹，你不過體質較強而已，連最基本的發力也不懂，只會用身體硬扛，不是廢物是什麼？」

陳旭打定主意不和女人鬥嘴，繼續無視沉煙，對黃闊道：「把這種功夫教給我，改天我們再比武，好不好？」

沉煙是沈落身邊的紅人，素來受到眾門客追捧，在二王子府內可謂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幾曾被人如此輕視，心下暴怒，本來只是怕陳旭令自己失寵，這下變成了厭惡，再也容不得他。

「王子殿下，」沉煙向沈落正色道，「此人體質雖強，但無任何武道基礎，與尋常壯漢無異，不值得殿下重視，更不可能為殿下爭得榮耀。以我之見，不如賞些錢財遣送離開。」

沈落皺起眉頭，本來他對陳旭很滿意，但「爭得榮耀」四字提醒了他，陳旭不懂武道，連最弱的黃闊也能將他打飛，如何堪以重用？

培養陳旭當然可以，但要耗費數年時光，宮內壓力重重，學府更是充滿競爭，沈落耗不起時間，與其在陳旭身上浪費資源，不如另找幾個更強的門客。

玉嫂很了解沈落，這少年心思單純，城府不深，對沉煙言聽計從，久而久之令沉煙恃寵而驕，小小門客把自己當成王子妃，針對別人倒也罷了，但陳旭是漫寧看中的人，她怎能讓沉煙得逞？

「殿下想必累了，請回宮休息吧，」玉嫂笑道，「陳旭就住在我們院里，明天帶他去見長公主，她可是要重點培養陳旭的喲。」

沈落最佩服漫寧，點頭道：「沒錯，我信姑姑的眼光，更信我自己，因為我是天生福星。陳旭住下吧，我去找幾個教官，讓你好好習武。」

沉煙正要反對，沈落已快步離去，她心下不忿，愈發看不慣陳旭，嘲諷道：「原來長得壯實還有這好處，可以賴在王子府中白吃白喝，嘿嘿，今天真讓我見識了。」

黃闊緊跟她的思維，笑道：「早知這樣我何必勤修苦練二十年？只要有一身疙瘩肉，待遇也不比武道四境差嘛。」

玉嫂冷哼一聲，拉住陳旭道：「別理他們，跟我走。」

三人帶陳旭走向院子，沉煙在後笑道：「陳旭，今晚我們有聚會，你記得來喝酒，到時再找人挨揍，你不是很喜歡挨揍嗎？」

一群門客鬨笑不已。

……

……

玉嫂在院子里整理一間屋，作為陳旭的住處，陸伯和坤哥各自回屋，陳旭心中不爽，仍坐在天井青石磚上，望著傍晚的天空發獃。

玉嫂在他身旁坐下，笑道：「怎麼，還在生那幫混蛋的氣呢？」

陳旭唯有苦笑，來到新世界，好不容易產生些興緻，卻被一群門客壞了心情，回想剛才沉煙等人的嘲笑，鬱悶透頂。

這個世界到處是人類，和他說同樣的語言，寫同樣的文字，文化風俗也大致相同，可是他絲毫感覺不到親切，此時格外思念那群蠻獸。

玉嫂碰碰他胳膊，問道：「你多大了？」

陳旭想了想，道：「大概有三十幾歲了吧。」

玉嫂哈哈大笑：「當我是傻子呢，你呀，比二王子大得有限，頂天十八歲。」

「我看上去這麼年輕？」

「外表年輕是其一，性格年輕是其二，你只是個大孩子，瞞不過我這種過來人。」

陳旭想年輕點也好，就業機會多，娶老婆也有優勢，於是不再解釋，道：「玉娥姐，我看你比那個沉煙強得多，為什麼你不做門客，卻甘心做個廚娘？」

玉嫂失笑道：「小傢伙挺有眼光，居然被你看穿了。我做廚娘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和打架比起來，我做菜的水平明顯更強呀。」

陳旭道：「我看沉煙那丫頭有點囂張，小王子也不管管，這些年你沒少受氣吧？」

玉嫂道：「是二王子，小王子另有其人。我們三個是小姐的人，沉煙不敢動我們，這次小姐進入苡泰秘境，二王子和老陸阿坤去葬仙山，沉煙帶門客鬧事，被我攔在傳送陣前，要不是她有點怕我，早帶人硬闖了。」

陳旭恍然道：「你和沉煙在傳送陣外吵架，漫寧在苡泰秘境見到我，就這麼把我拽出來了，對吧？」

「嗯，所以你運氣不錯，別人可沒小姐這麼強的實力，隨手就能打開傳送通道，等你出來指不定還要多少年呢。」玉嫂嘆了口氣，道，「你別怪二王子，他也有難處，他這個王子遠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快活。」

「什麼難處？」

「王室中人，明爭暗鬥少不了，目前宮裡最得勢的是王妃娘娘和小王子，二王子勢單力薄，壓力大著呢。」

「不是有國王和漫寧嗎，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沒這麼簡單，以後你會明白的。」

陳旭回想自己比武后沈落的表情，鬱悶說道：「沈落本來想高薪雇我做他的保鏢，結果發現我什麼也不懂，心裡頭特別失望，就懶得搭理我了，對吧？」

玉嫂咯咯直笑，又怕他不開心，故意打趣道：「你用手捏鋼刀那招挺厲害，是什麼功夫，能教教我嗎？」

「鋼刀？」陳旭不屑道，「那也算鋼？我看連泥巴也不如，要不是怕場面太嚇人，我都能把刀子一口口嚼碎了。」

他說的是實話，黃闊的鋼刀如何硬得過玄獸骨頭？他能輕鬆咬碎獸骨，吸食裡面的骨髓，自然能嚼碎鋼刀。

玉嫂正色道：「以後在宮裡要多個心眼，你是小姐和二王子的人，不是王妃和小王子的人，一定要和他們保持距離。沉煙也不會和小王子過從甚密，這是原則問題。」

陳旭道：「莫非小王子和二王子要爭未來的王位？」

「爭的東西多了，何止王位？」玉嫂道，「二王子是個好孩子，可惜母親去世得早，大哥又遠在帝都，陛下一半時間在民間巡視，不免忽略了二王子，這些年被欺負得狠了。」

陳旭心想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最煩宮廷內鬥這種破事，於是提議道：「玉娥姐，你能給我做幾個菜嗎？我想死油鹽醬醋和辣椒了。」

玉嫂笑道：「沒問題，我給你做一大桌菜，讓你大飽口福。」

之後自然是滿屋飄香，等玉嫂做完菜，陸伯和坤哥出來用餐，沒想到三人加一塊也不及陳旭吃得多，他一人就解決了八成的量，還一個勁說不夠不夠，再做幾個。

陸伯和坤哥笑著回屋休息，玉嫂陪陳旭喝幾杯酒，等天色轉暗，也進屋了，陳旭兀自啃著一隻燒雞，吃得滿嘴流油。

將一桌菜掃蕩乾淨，陳旭只是半飽，他不好意思叫玉嫂做菜，提著酒壺出門溜達，來到空蕩蕩的武場，一屁股坐在地上，邊喝酒邊欣賞夜空。

「真美啊……」

陳旭喃喃道：「多少年沒見過星星了，苡泰秘境凈是白天，連黑夜也沒有，難怪黑子喜歡鑽密林。唉……我好想黑子，還有那些一手帶大的蠻獸崽子……」

繁星滿天，輕雲蔽月，空氣中帶著微鹹的海水味，芭蕉樹在武場邊搖曳，涼爽的盛夏晚風，卻吹不走那份孤獨。

突然，一條黑影從天而降，以不可思議的極速撲來。

陳旭尚未咽下酒水，就被一把扯起，飛上天空。

陳旭張嘴，沒發出聲音，「噗」的噴出滿嘴酒，只覺自己凌空飛起，兩旁景色風馳電掣向後飛逝，下方是夜色籠罩的藍灣城，速度快得難以置信，轉眼間掠過半個城池，飛向北方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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