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雲峰山下(4)

第一章 雲峰山下(4)

黃休抬起頭來,只見有兩隻腳掌正踩在一枝細細的松枝上,什麼人卻是瞧不見。他往後退了幾步,看到一個一襲白色長衫,面容俊俏雅緻的年輕公子。這年輕公子站在樹枝上,身子隨著枝頭顫動,也是一彈一伏,他一手持著一朵盛開著的鐵質荷花,一手捻著一朵月季花。這月季花像是從仙子嶺上采來,但見他不時的將花湊到鼻間,嗅了嗅,又嗅了嗅。

那年輕公子喃喃的道:「我蘭嗅井枉稱是無花不知,無花不曉的『採花聖手』,只是不知這萊州府的月季花有什麼名堂,可……可真是……」說話間嘆了聲氣。這自言叫作蘭嗅井的年輕公子,眼神瞧著前方,神情漠然,那「可真是」後面的孤陋寡聞或是浪得虛名,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黃休聽罷心中惴惴不安,心裡更是雪亮,眼前這美如冠玉的公子,卻是道貌岸然的採花惡徒。斜眼瞧向那姑娘,但見她背身而立,看不到她臉色。

蘭嗅井忽然劍眉緊蹙,將手上的月季花枝橫著用嘴咬住,隨手摘下一個松球,手指一彈,「啵」的一聲,那松球破空激射而出,又是「嚓」的一聲,擊在黃休站立的左右雙腳之間,那松球卻直沒至土。

顯然這一手是有意給黃休提個醒:莫要多嘴。否則,為何不偏不倚的,恰恰擊中在黃休的雙腳之間?要知道這空隙也只容得下一顆松球而已。只是蘭嗅井未曾料到,咬在嘴邊上的花枝,竟有小刺兒把嘴唇給刺破了,只聽他喃喃的道:「這月季花竟是帶刺兒的。」

黃休心下駭然,他全然沒瞧見蘭嗅井如何出的手,但那松球卻是擊起了腳邊一波塵土,其力道之大可想而知。他心裡雖然怕的厲害,面上卻是不改常色,說道:「這月季花自然是帶刺兒的,這月季花既然已教蘭兄你收入囊中,小弟雖見著喜歡,卻也懂『君子不奪人所愛』的道理。只是……」

蘭嗅井擺弄著月季花上的刺兒,像是在一個個的掰去,說道:「只是什麼,說話竟這般吞吞吐吐?」

黃休道:「既然蘭兄有所問,小弟我就不再藏掖著了,這朵月季既然是蘭兄你先摘得,小弟我自是不會向你討要的。可……可是這姑娘,卻是小弟我先盯上的,蘭兄定也不會不顧同道義氣,奪人所愛罷?」說著又瞧向那姑娘,不知何時她已回過頭來,只見她一臉惱怒的瞧著自己,黃休說著這些不正經的假道理,雖然本意在於救人,面上也不禁發窘,心裡更是在叫苦不迭。

蘭嗅井道:「蘭某人向來獨來獨往,從不領別人情,別人要想在我這買人情,卻要瞧我答不答應了。黃兄你要是喜歡我手上這枝月季花,有本事就上來搶去,能者居之,贏了我,在下自然雙手奉上。這丫頭么?嘿嘿,你和她拜過堂,成過親沒有?別說她不是你的人,就是她早給你生了十個八個的兒子了,蘭某人要是看上了,那也是由不得你了。」說著又是盯著眼前的月季花,用鼻子嗅了嗅,對黃休更是視若無睹。

黃休聞此,心裡不覺透著一股寒氣,眼見今日想以智取方式救下她已然無幸,可是力敵的話又如何行得通?他這麼大的一個人,竟如飛鳥般的停在樹枝上,那摘擲松球的手法更是匪夷所思。心念及此,黃休怒道:「哼,你這淫賊,既然這般的可惡,我也不來和你假客套了,我就是怕你壞事干盡,將來不得善終。」

蘭嗅井疑道:「哦?壞事干盡,我蘭某人聽著心裡可受用的緊。」

姑娘初時還道黃休也是一個登徒浪子,不料卻是在和這淫賊有意敷衍容,迴轉身來,淺淺一笑。但見她素麵之下,嫣然一笑,透過夕陽,看著這嬌艷的臉龐,眉不化而翠,唇不點而紅,心裡想道:「瞧了這一眼,我就是這般死了,也是值得的……值得的……」人更是怔怔的站著不動。

蘭嗅井見黃休竟敢破口辱罵,怒道:「我瞧你今日是有意要和蘭某人過不去了,不知你為了這丫頭,丟了自個兒的性命,究竟值是不值?」

黃休哪裡聽見他的話了,只迷迷糊糊念的念得「值得的……值得的……」

姑娘見黃休嘴裡傻傻的嘀咕「值得的,值得的……」心裡大為疑惑,尋思:「這人好生奇怪,自個兒的性命竟這般視為兒戲,不去珍惜,卻是為何?難……難道他遇到什麼傷心的事兒,覺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可……可是我心裡的傷心事兒,難道還比他小了?我都沒想著尋死,他又何必如此?」想著想著臉上收住了笑容,像是為他神傷起來。

蘭嗅井見黃休擺明了是在和自己唱反調,心裡惱怒。丟掉手中那朵月季,從枝旁上摘下一顆松球,手中暗運內力,又是「啵」的一聲,松球破空而出,直朝黃休的面門飛去,力道之大比之剛才猶有過之,黃休本就迷迷糊糊的陷入獃滯,可他不會半點武功,即便全身戒備,也必然躲不過這力道極大的一擊。眼見他就要被那顆松球擊的面目全非,橫屍就地。

突然「砰」的一聲,那顆松球竟掉落在黃休腳尖前三寸之處,黃休也回過神來,只見一隻玉環在他眼前「噌噌噌」的旋轉不停,玉環被一條白綾系著,白綾的另一端卻在她手中,一抖手腕,那「噌噌噌」的玉環又「啵」的一聲飛了回去,重新套在了姑娘手腕上。

黃休適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兒,稍一定神,卻也知道剛才出手相救之人正是那姑娘,情不自禁的走將過去,道:「姑娘,你可救了我一命,否則這會兒我已沒了呼吸,咱們就此陰陽相隔了。」說著傻傻一笑。

「哼,你不怪我多事就行了,你這人為何平白無故的想要尋死?」

「我……我不過是想活而活不成而已,沒……沒想到姑娘你竟這麼本事,倒像是我在瞎搗亂了。」

「難道剛才你……你是在有意為我而死?你我不過萍水相逢,這又是為何?可是你不想想,就算你死了,難道這惡人還能再放過我?」

「我願意為你死,或者是『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吧」他聲音越說越輕,最後幾若不聞。

蘭嗅井見那姑娘不知如何投擲來她手腕上玉環,又恰逢時機,恰逢力道的將自己那枚松球打落,道:「好個丫頭,手上的功夫倒不含糊,剛才卻是走眼了。不過這正好,我蘭某人採花,要采些帶刺兒的才覺的有趣」說著嘿嘿一笑。

黃休聽其出言猥瑣,更是大喝道:「你這衣冠禽獸,識趣的就走罷,日後若是想來找回面子,就來找我黃休,不幹劉姑娘的事兒!」

蘭嗅井大笑道;「好一個英雄救美,不知黃兄你手上有什麼絕活,你是擅長使劍,還……還是慣於用刀?咱們不妨手底下見功夫,躲在姑娘石榴裙下耀武揚威,那成什麼話?哈哈……」

黃休一時無言以對。只見她笑著搖了搖頭,忽兒又朝蘭嗅井正色道:「你這人怕是壞事幹了不少。」

蘭嗅井笑道:「蘭某人素來愛花如命,有好花兒的地方自是要來瞧瞧了,嘿嘿,非但愛瞧,也愛采……」

黃休怒道:「花自是美不勝收,可是你出言齷齪,豈不是大煞風景?」

蘭嗅井道:「哼,你這小子,待會兒我自會連本帶利的和你算算賬。這月季花么,別的地兒也曾見過一些,不料今兒在這仙子嶺上卻開了眼界。我瞧這姑娘貌如花,何不和我蘭某人雙宿雙飛的過神仙日子」蘭嗅井說來,臉上心馳神往。

蘭嗅井話音剛落,只聽「啵」的一聲,姑娘手腕上的玉環「噌噌噌」的旋轉著飛了出去,直擊蘭嗅井胸前,蘭嗅井適才得意大笑,毫無防備,這一變故又是突如其來,眼見就要被打中。不料千鈞一髮之際他向後仰去,一個鷂子翻身,落下地來。

蘭嗅井長舒了一口氣,道:「好厲害的丫頭,不過偷襲暗算可不算光明磊落。」

姑娘道:「我也沒想就此要了你性命,不……不過我一直仰著脖子,脖子有些僵,就先把你『請』下來再說。」

蘭嗅井右手一翻,「啪」的一聲擊在身旁的松樹上,瞬間樹上的松針、松球嘩啦啦的滾落下來,就連那剛發嫩芽的翠綠松針,也是簌簌的落了下來。黃休見他輕描淡寫的一掌拍出,就震的整株松樹像是斷了樹脈似的枯死,心裡更是砰砰直跳。

只聽姑娘哼了一聲道:「你要有心顯本事,還是別累了這株樹的好,它又不會還手。」

蘭嗅井道:「好個丫頭,既然你不怕我,說不得我要用強了,我瞧你還是乖乖的從了我的好,免得吃些苦頭。」

黃休惱怒道:「你要欺侮姑娘,得先過我這一關才行。」

蘭嗅井道:「哼,好一個護花使者,好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話猶未畢,突然欺到黃休跟前,抬起手掌,便要往黃休的天靈蓋上拍去。黃休對這兔起鶻落的變故,更是無從防備,適才他這一掌擊到了那株盆口粗的松樹上,那株樹就此枯死敗壞,不知他這腦袋是否比那株松樹更結實一些?

在這手掌快要拍下之際,突然一條白綾破空而至,只見白綾一端的玉環在蘭嗅井的手臂上繞了幾繞,白綾再是一緊,就此收住了這力道極大的一掌。蘭嗅井一擊不中,手臂用力將那白綾一扯,心想:「還是先收拾了這丫頭。」如此,姑娘與蘭嗅井各執白綾一端,這本是僵局之勢,又是姑娘的兵刃為他奪了一半去。

突然蘭嗅井「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鬆開手臂,又向後退了兩三丈,只見他為白綾所繞的手臂上,袖子不知被什麼利刃割破,鮮血也汩汩的流了出來,正滴答滴答的滴落到地上,殷紅一片。

黃休再看姑娘,不知何時繞在蘭嗅井手臂上的玉環又套在了手腕上,只是那玉環「噌噌噌」的旋轉不止,顯然蘭嗅井的手臂便是被這隻旋轉的玉環所傷。

蘭嗅井恨恨的道:「好古怪的兵器,可……可不能再大意了。」說完一翻身躍上了樹枝,使出「飛花摘葉」的手法,什麼樹枝、松球、松針的如漫天花雨般向姑娘擊來,黃休在旁只瞧著驚叫道:「哎呦,不好!」

只見姑娘手中的白綾不知何故,竟繞著她的身子旋轉,自上而下的將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那些什麼松球、松針,擊到那白綾的光影下,都悉數的跌落下來。

蘭嗅井見暗器不能奏效,趁著姑娘尚被那白綾光影籠罩之時,不能見物,便想居高臨下的偷襲。只見他倏的一下躥了下來,手持著那柄鐵質荷花兵刃,就要往那團光影頂上拍下,暗想:「你這丫頭周身護的再緊,頭頂上卻漏了破綻。」

黃休更是一聲驚呼道:「姑娘,小……」「小心」的「心」字尚未喊出,只見蘭嗅井直挺挺的向後仰了過去,「嚓」的一聲,那柄荷花兵器也跌落到地上。

只見姑娘周身的白綾光影漸漸散了,那白綾又不知何故的纏在她腰間,一隻玉環「噌」的一下,套在了姑娘手腕上,只聽她淡淡的道:「你這人作惡多端,又出手狠辣,留在世上多有不益。」頓了頓又一臉為難之色,喃喃的道:「可……我……我從未殺過人,也……也不想殺人。」

黃休怔住,稍一定神,想:像姑娘這麼清秀脫俗的人又如何能去殺人?不過黃休也沒殺過人,實際連只雞也沒有殺過。此時,蘭嗅井已被姑娘點了大穴,一兩個時辰都動彈不得,殺他實屬比殺只雞還容易。

心念及此,若是自己再膽小如鼠,豈不叫姑娘小瞧了去,故黃休道:「姑娘,我來吧」

蘭嗅井躺著不能動,眸子中卻黯然神傷,只見他幽幽的道:「想……想不到我蘭某人竟會死在這,更……更是死在你這書生手中,倒是真想不到……」

黃休道:「壞事做盡,終究會得業報,現下再懊悔,不嫌太晚了么?」

蘭嗅井喃喃的道:「壞事做盡,終得業報。唉,怎麼我不早想到有此一天?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黃休瞧著他像是在悔恨他這一生的所作所為,心下雖有不忍,卻尋思:「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放虎歸山,必會後患無窮。」黃休拾起手邊一塊巴掌大小的石頭,欲砸向蘭嗅井的天靈蓋。

蘭嗅井神情獃滯的道:「多……多謝。」頓了頓忽然又道:「不過黃兄,你……你這一下子有把握直接取了我性命么?常言說得好:『救人救個活,殺人殺個死。』兄……兄弟我倒不是貪生怕死,可……可要是你這一石頭拍下去,我腦袋被削去半邊,人又沒咽氣,我……」聲音越說越低,最後竟再也說不出了。

黃休心裡更是沒譜,嘀咕道:「這下手輕不輕,重不重的,我……我實在是殊無把握。而……而且我瞧你這人,生的風流倜儻的,這麼被我砸去半個腦袋,確實凄慘。」

姑娘見他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凈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心下好生煩惱,說道:「你還和他啰嗦什麼?下手重些,讓他一口就咽氣,別讓他活不活死不死的遭些罪就是了,如此也算你有良心了。」

蘭嗅井道:「黃休,不如你給我給乾淨利索的死法吧。我手邊上的這件荷花兵刃,最是厲害不過,你別瞧它外觀上精緻美觀,實際上可兇險的緊,我適才沒來的及使上,倒是可惜了,否則……」

黃休跟著道:「否則就是你為刀俎,我和姑娘成了刀下魚肉了?」說著拾起蘭嗅井身邊上的那柄鐵制荷花兵器,仔細端詳了一遍,道:「瞧不出有什麼厲害之處。」

蘭嗅井道:「嘿嘿,要是隨隨便便就讓人瞧出厲害所在,那……那它也就不如何珍貴了。」頓了頓又道:「這……這荷花柄上有把削鐵如泥的利刃,不過需要撥動機關才能彈出來。兄弟我還是覺得你用那柄利刃,對準我心窩,來上一刀,那樣才痛快。」

黃休聽他一言,覺的有理,轉首瞧了一眼姑娘,只見她「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沒再瞧他二人。黃休見姑娘面上雖有不悅,卻也沒出言反對,就對蘭嗅井道:「蘭兄,這機括又是在哪?」

蘭嗅井說道:「多謝黃兄成全,你瞧見荷花右首邊上的那片荷瓣嗎?你只須用力掰下,利刃就會彈出來。」

黃休說道:「這倒巧的緊了,這天底下的能工巧匠真是了不起。」說完在那荷瓣上用力一掰,但見一縷黃煙從那荷花花心噴了出來,之後又四下散了開來,黃休只聞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只覺香氣撲鼻,忍不住的嗅了嗅,又嗅了嗅,剛要說話,只聽姑娘驚呼道:「你……你適才做了什麼?這香氣有古怪……」

黃休持著那柄荷花,疑道:「我……我沒幹什麼?我不過是……這……這香氣古怪么?聞起來可清香的很吶。」說著又是忍不住的嗅了嗅,可是只聽「嚓」的一聲,那柄荷花掉落到地上,黃休只覺手臂酸軟,那柄荷花竟無力再拿得住。他腿也不聽使喚,慢慢的癱軟了下去。回頭只見姑娘也如他一般,伏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蘭嗅井卻躺在地上大笑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二人瞧我這『清芬酥骨煙』滋味如何?哈哈……」

黃休又驚又怒,怨聲道:「你……你好歹毒,虧……虧你臨死之前,我還挂念著你死的痛不痛快,我……我可著了你的道兒了。」

只聽姑娘有氣無力得道:「你……你這人真是迂腐,偏要做那東郭先生,一頭惡狼你還和他講究什麼仁義道德,這會兒他……他又怎麼會再放過你?哼!」姑娘伏在地上,竟瞧也沒瞧黃休一眼。

但見蘭嗅井得意的笑道:「喂,丫頭,這『清芬酥骨煙』可要待上一天一夜,渾身才能使上力氣,不知你我二人究竟誰勝誰敗了?」說著更是一陣獰笑。

黃休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一人著了你的詭計,要殺要剮,我絕不皺一下眉頭,姑娘她……她既沒上你的當,武功上也不輸於你,你……你可不能為難她。」

蘭嗅井道:「這話也就能從你這書獃子口中說出來,她武功上既強過我,又不會上我的當,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又怎麼會輕言放過?」

姑娘回過頭來,與黃休四目交投,說道:「黃公子,這都是天命,一個多月前我就該死的,這般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又有什麼趣?倒是你,一路上跟著我來,竟丟了性命。」

黃休萬料不到她竟對自己無半分責備之意,輕言軟語的更是教他喜出望外,顫聲的問道:「劉姑娘,你……你真的一點也不怪我?」

姑娘瞧著他含笑搖了搖頭,只見黃休眼眶中淚珠瑩瑩,猶如剪水,朝姑娘又道:「我叫……叫黃休,今年十七歲,汴梁人。」

蘭嗅井卻道:「你這小子,心腸是好,人卻是蠢的厲害。」

姑娘倒是讓他說的有些局促不安,只輕輕的道:「我……我也是十七歲,劉娥。」

黃休聽了大喜道:「也是十七?好巧!如此說來,你我二人同一年出生,又要同一天的死了。這……這倒是『同生共死』,劉姑娘你說是不是?」兩個人能夠「同生共死」,關係自是非同一般了,黃休有意對這「同生共死」郢書燕說,便是有意在死前能和姑娘拉近關係,哪怕這關係只挨得一時半刻。

蘭嗅井卻狡黠的笑了笑,道:「那可不巧的很了,說這丫頭我還沒嘗過呢,又怎麼忍心立刻就殺了她?我嘗過的女人,又怎麼會把她和你埋在一塊兒?」

黃休聽來,更時急聲大喝道:「你……你這淫賊,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蘭嗅井獰笑著道:「你這『淫賊』卻是叫的不錯,你說我待會兒辣手摧花時,是讓你在旁看呢,還是不看?」又道:「咦?我好像手腳都能動了,你二位還動不得么?奧,對了,吸了我這『清芬酥骨煙』可沒這麼快好。」說著他人慢慢的站了起來。

黃休見蘭嗅井站起身來,心下駭然,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蘭嗅井獰笑著道:「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嘿嘿,你想幹什麼我便也想幹什麼。」說著向黃休眨了一下眼睛,轉首又向劉娥走去。

黃休心裡一慌,剛想張口,便被蘭嗅井一腳踢在黃休的腰眼上,跟著「砰」的一聲,黃休整個人也撞上了那株松樹,左邊額頭登時鼓起了個殷紅疙瘩。

蘭嗅井恨恨罵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想要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幾斤幾兩,那英雄好漢就那麼好充?」轉首又向劉娥笑道:「丫頭,別的花兒我蘭某人也都採過,這月季花么,嘿,這可還是頭一遭兒,不成想它竟是帶刺兒的。」頓了頓又狡黠的笑了笑,道:「不……不過這花采起來越是棘手,越是令人心癢是不是?哈哈,哈哈。」

劉娥見他一步步逼近,身子渾身無力,武功又如何使得出?只見她秀眉緊蹙,咬著牙齒怒道:「你最好快點殺了我,否則……否則今後定會讓你不得好死。」

蘭嗅井得意的笑道:「這麼快的殺了你,豈不是太可惜了?月季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哈哈,享受了你這溫柔鄉,就算日後後患無窮,我瞧也是值了,哈哈。」

黃休腰間適才受了那一腳,肋間更是痛的整個人都伏在地上蜷縮著,嘴裡不停的罵道:「衣冠禽獸,你……你這淫賊有種先把我殺了,否則……否則你別去碰劉姑娘!」

只聽「啵」的一聲,一顆松球破空而出,擊在黃休的脖頸下面,只見他兀自的在不停張嘴辱罵,卻是半個聲音也發不出,顯然是被點中了啞穴,就此說不出話來。

黃休就此張嘴不言,蘭嗅井細細的在端詳著劉娥,嘴角邊更是不住的抽動含笑,而劉娥扭過頭去,卻給他來了個不理不睬,一時間這山野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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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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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雲峰山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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