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可成仙
顧涼川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日照當頭。
他披上那身黑袍推開門就撞上要賞月的顧長風，他訝異地抬眉。
「你怎麼在這？」顧涼川。
被撞見的顧長風撓著腦袋想話說，「賞……賞日！你這院子太陽光不錯！」
在顧涼川一臉嫌棄的表情里，顧長風匆忙逃離。
顧涼川不予計較，他閑庭漫步地走過院落，往娘親白漣漪住處去，好久沒見過娘親了，他想敬一杯茶水。
走過廳堂的時候突然他停下了，感受到許安若的氣息停在廳堂里，他饒有興緻地躍上房頂，聽那丫頭和老爹的談話。
許安若一早便是來了，她收起了平時的玩笑心裏，收整了自己的情緒，開門見山地說：「我想修鍊。」
本來已經沒有太大希望的顧蒼崢此時樂開了花，他抓過許安若的手推演了許久，大夸特誇說這丫頭就天生的是一個修鍊奇才。
「女娃娃，你可知道修鍊最忌諱什麼？」顧蒼崢雖然欣喜卻還是要敲打敲打眼前這個丫頭。
「額，那可把我問住了。」許安若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思忖片刻，抬頭問道，「不學邪魔歪道？」
顧蒼崢卻是搖了搖頭，他教誨道：「半途而廢！你跟老夫修鍊功法，便不能半途而廢！」
「晚輩自然是曉得的！」許安若認真的點頭。
老邁的臉上終究是又被笑意填滿，顧蒼崢欣喜地帶領許安若去本來放刀的一處，他從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書本里抽出一本厚重的紅皮書。
上面寫着《斷江》。
「這本心法你可拿好，這上面記載了老夫從凡俗到玄妙圓滿的心得。」顧蒼崢讓許安若坐在一旁的竹凳上，開始講述此方世界的修鍊體系。
「凡人境界有着淬體，結丹，化神，御氣，涅槃，玄妙六重境界。
淬體境就是藉助靈藥捶打體魄，在一寸寸藥物的淬鍊下把體內的雜物全部逼出，此過程尤為痛苦，卻也是修鍊最重要的一步。
結丹境需要修鍊之人將體內的精、氣聚集在丹田之處，丹田化作煉丹的爐鼎，不斷地聚煉成丹。
化神境便是精神和肉體的極度修鍊，在前兩個修鍊境界裏，你的肉體已然達到了極限，而精神卻還未飽滿，此時便需要你容納靈氣淬鍊你的神識。
當你的精神和肉體達到了飽和，天地間的靈氣便由你所能掌控，御氣境下所要學習和修鍊的，便是如何去御氣，御這天地間充盈的靈氣。
涅槃境，便是天地間在不容許凡俗成聖，落天劫殺凡俗，抗住數道天雷，便可入這涅槃境。
玄妙境便可踏空而行，掌控天地部分法則，堪稱玄妙。
而這六重境界，每一重都有着小成，大成，圓滿三個階段。」
顧蒼崢認真地說着。
「那……」許安若心想這修鍊體系像極了自己那個世界裏的修仙體系，「顧涼川涅槃的時候，引了多少道天雷？」
顧蒼崢啞然失笑，他揉了揉許安若的頭，憐愛地說道：「你莫要與我那川兒比，他天生就是一身仙骨，這凡人境界他睡上十幾載就已經度過了。」
多麼凡爾賽啊！
許安若覺得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他不修鍊的么？
仔細想想果然是這樣，他整日裏只會埋頭看看經文古卷，從來沒見他吸納天地靈氣……
顧蒼崢看着許安若鬱悶的模樣，安慰她：「這世上怕是只有川兒這麼一位，我那風兒不也是方才踏入這涅槃境么？」
許安若點頭，實在是不能和那樣的人比較。
「你且放心，我這心法與你的體質相輔相承。」顧蒼崢說道，「老夫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你這般體質的人，好像這世間的修鍊體系本就是為你的創的。」
他是什麼意思？許安若不怎麼明白顧蒼崢的想法，她抬頭疑惑地與之對視。
「這片世界已經有上萬年沒有人成仙了，你可知道是為何？」顧蒼崢不做解釋，又是問了個問題。
「前輩且說。」
「便是這修鍊體系在作怪。」顧蒼崢說，「老夫修鍊了一輩子，早在五百年前便已然是聖人領域吞天境圓滿，直到循着這修鍊體系去破開長生境的大門之時，卻突然發現再沒有一點靈氣能湧入老夫的體內。」
許安若感到奇怪，「這是為什麼？」
「後來我明白了，在那之後的百年裏，我吞噬靈藥，抓捕靈獸，為的是填補和長生領域之間的差距。」顧蒼崢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可不管我怎樣的填補，那些靈氣竟都只是在我體內流轉就又散在這天地里了，我探查了整個軀幹，整個識海方才從中知曉。
原來是這已然入聖的身軀被那奪日境時篡取的太陽碎片破壞了，我當時很是詫異與不解。」
「然後呢？」許安若問。
「然後我見到了你，川兒把你帶來的那天，我豁然開朗。」顧蒼崢笑着，攏了攏她的頭髮，「我所見過的人，都只有一個識海，而你不同，你有兩個。」
「兩個？」許安若不解。
而懸在房頂的顧涼川也陷入了沉思。
「對！」顧蒼崢點頭，「你有兩個識海，一個是和所有人一樣的識海，另一個懸在此識海之上，我那日查看那另一個識海，卻是被阻隔了。」
其實連他也看不出那多出來的識海究竟是否是一樣的，顧蒼崢說着，他告訴許安若他不會看錯的，只有許安若才能踏入那長生境，才能成仙而去。
「那顧涼川呢？」許安若問道，他生來就一身的仙骨，他應該也會成仙吧？
「老夫也不知道。」顧蒼崢嘆了口氣，「他還是走的這世上的路。」
「他可是一身仙骨啊！」許安若急忙說。
「骨是仙骨，肉也不是，魂也不是。」顧蒼崢搖搖頭，他嘆著氣，「成仙怕是很難。」
許安若鬱悶的回去了，顧蒼崢告訴她要勤加修鍊，不可怠慢。
她卻在想明明已然在她心裏仙氣飄然的顧涼川，為什麼會成仙渺茫？她心裏好難過啊。
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看着湛藍的雲空，發着呆。
……
顧涼川去為白漣漪敬了茶水后，便帶着心上的憂思躍上了雲梢，他思忖著聽來的話，心裏想起了那應子卿的話語。
「我不該走他的路……」他輕聲呢喃。
去路是他呆過最久的地方，塵世鏡潭。
當天午後，許安若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到顧涼川的門前，她敲了門，「顧公子？」
無人應答。
「顧涼川？」
無人應答。
「相公？」
再是無人應答，她推開那扇門，看着收拾好的床鋪，坐在床頭髮呆，「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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