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洗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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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和石寶的第一次是在那一天。小兔剛剛租好了房子，還在整理，石寶就來了，他是逃課而來的。
他從後面抱住小兔，把她扔在床上，狠狠地壓在她的身上。
他是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一個女人和隨心所欲地發泄。他很粗暴，自私，完全不顧小兔的感受。
小兔的身體甚至被他粗暴地弄破，流了不少的血。疼痛難忍，但是小兔始終沒有吭一聲。
石寶足足折騰了三個小時。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說：「女人的第一次都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我也有點疼，我更累……」把小兔丟在一邊，呼呼大睡……
小兔靜靜地坐在床邊，忽然聽到清晰的一聲響，是自己的一顆眼淚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石寶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地和小兔住在一起。
他不止一次對小兔強調說：「我們是同居！不是結婚。如果你愛我，是不會在乎一個形式問題的，對嗎？」
「可是你一定要對我好。」小兔沒有拒絕他是因為他的手，一看到他手上的刀疤，小兔的心就一陣陣地疼。
每一個夜晚她都會無言地撫摸著那一道傷疤。
那一刀留在石寶的手上，卻刻在小兔的心上。
但是小兔從來沒有問過他，而石寶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我當然會對你好的，永遠都對你好！」
幾天之後的一個晚上。小兔回來，卻看見石寶蜷曲著背，一手支著下巴，坐在屋裏，陰沉着臉，很不開心的樣子。
「你怎麼了？」小兔的心一緊。
「我是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石寶抬起沉重的頭，眼睛裏飛閃過痛苦和無奈的神色。
「什麼？」
「你有沒有窮過？你知道不知道沒有錢的痛苦？沒有錢的人就是一堆臭狗糞，人人討厭，你答應給我找的錢呢？我需要錢，真的很需要……」石寶開始不停地亂扯著自己的頭髮，口裏一次又一次焦急地說。
「錢已經有了。」小兔盡量放輕語氣，淡淡地說。
「什麼？真的？真的嗎？錢已經有了？」石寶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小兔的雙手：「給我，快點給我吧！」
小兔從箱子裏拿出幾捆鈔票，石寶的眼睛頓時發亮，雙手捧著錢，卻端端正正地坐下，把鈔票全部放在桌子上，一張一張仔細的數着，反覆數了一個多小時才忽然抬起頭驚訝地問小兔：「我怎麼數也還差一百塊？」
「我沒有數好吧！」小兔一怔，但是從自己衣服口袋裏拿出一百塊錢給他，石寶也不客氣的收下，把錢捆好，才過來把小兔摟在懷裏：「你是我的上帝，我永遠都會愛你的……」
「我跟了你，以後，你要養我了！」小兔依偎在他的懷裏小聲地說。
「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不會讓你難過的。」石寶一邊扯脫小兔的衣服，一邊極不耐煩地說。
這句話如果換個時候說還有點像人說的！
然後他粗暴的佔有小兔，自私地發泄自己的**……
經過包裝,石寶是脫胎換骨了。不可否認包裝的神奇效果,他儼然自己就是一塊金子已經被人挖了出來,正在發光.為了讓自己的光芒更耀眼,他居然花了五百元錢買了一副墨鏡,他說只有這樣自己就有點像張國榮一樣。
「張國榮?為什麼一定要象張國榮?」小兔不是心疼錢。
「形象問題，完全是形象問題而已！」石寶肯定絕然地說；「一個人的形象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石寶站在鏡子前，上下左右打量自己，顯然美中不足：「雖然我沒有張國榮帥氣，可是我也有他一樣憂鬱的眼神……」
「可是?」小兔遲疑着。
「沒有什麼可是的。」石寶一直都有點霸道.他注意了自己的形象，對小兔也要求完美無缺，包括做飯和菜，也要超過酒樓的大廚。雖然他不是美食家，而且從前連酒樓也沒有進過，但這並不防礙他對小兔指手劃足。
不過石寶的確也有過人之處，他經營的天賦很快就顯現出來，他在學校外開了一家精品店，果然財源滾滾。不過他沒有讓小兔參與經營，甚至不讓小兔到店裏去，他就一個理由。
一個人的形象很重要！
•
•
山城。
夜。深夜。
夜深藍如水，只有風吟。
還是那古老的高牆，雖然已經是炎熱的六月，但是高牆裏依然是一個清冷的世界。如果一個人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即使是在火中，又怎麼能夠燃燒激情呢！
一支點亮的蠟燭，靜靜地亮着，已經點亮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還有一點點的蠟。
王頭喜歡用蠟燭，不喜歡用電燈，所以他自己的房間里是沒有電燈的。
黑豹靜靜地立在王頭的後面，如一桿挺直的標槍，默默無語。
王頭微閉着雙眼，不動，不言，不想，生命在悄悄地流失。
那點蠟燭里的光最後跳動了一下，明亮了一下，然後就滅了，屋子裏立刻就是一片黑暗。
一片永遠也沒有盡頭的黑暗！
黑暗裏王頭卻輕輕地對黑豹說：「你也走吧，你也該走了。」
黑豹的人不動，一動不動，但是他的心已經動了，而且有點亂。
自從小兔出走的消息傳回來后，他的心就已經亂了，雖然他什麼也沒有說，可是他又怎麼可以隱瞞住王頭的一雙眼睛。
曾經。那是一雙何等銳利的眼睛！
可以看透人的心。
「你什麼時候走？」王頭依然輕輕地問。
「我想現在就走。」黑豹知道自己是不能夠再多等待一分鐘。
因為他的心已經離開到了很遠的地方。
「走！」王頭淡淡地說了聲。
黑暗裏有東西向黑豹飛來，黑豹一伸手就接住了，是一封信，王頭淡淡地說：「在你上車前把它打開！」
黑豹輕輕地出了門，如一陣風一樣自由，快捷地走了。
一個黑暗的夜晚過去了。
天亮了！
王頭慢慢地睜開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天明時的空氣。
早上的空氣真好，也許他人生的早上已經不多了，一個人總要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才會感覺到珍貴！
好婆婆已經把稀粥熬好，王頭慢慢地喝了一碗，好婆婆坐在他的對面，自己也喝了一碗，兩個人都默默無言。
很久很久以後，好婆婆忽然對王頭說：「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知道。」王頭淡淡地說。
「你知道什麼？」好婆婆臉色頓時變白。
「我知道你已經在粥里下了葯。」王頭慢慢地說。
好婆婆端起的一隻碗滑落，落在地上，摔碎成千萬點，如人的心一樣……
「可是你還是吃了！」好婆婆吃驚更奇怪。
「欠別人的總是該還的，我欠了別人的已經太多了，也許永遠也還不完了。」王頭輕輕地嘆息，「也許我應該感謝你這麼做。」
「是不是你早已經知道我是誰？」好婆婆忙問。
「你應該是麗麗的母親！」王頭的眼睛忽然閃亮起來，但是只迅速地閃亮了一秒，又灰暗下去，然後是一片清冷。
「我相信我的眼睛，我從來都沒有看錯過人。」
王頭有一雙鋒利的眼睛，鋒利如刀，可以看穿人的心……
這個故事應該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已經很遙遠的過去。
江湖。
江湖是一條沒有盡頭，不歸的路。
江湖更是一條血染紅的路！
二十多年前,山城，在王頭意氣風發的年代,有一個人叫胡匪,土匪一樣野蠻，粗魯，狠毒的人。
胡匪也是在道上混的,他只能算是一個搶手，不能稱為槍手。他做扒手的水平實在是爛,非常之爛。他一百次行竊就會有九十九次演變成搶劫,只有一次也就是那個不幸的人昏倒在他的拳頭下!他心安理得地拿走!
胡匪的生活艱難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胡匪生得牛高馬大,拳頭很硬,而且頭腦發達.他第一個找到王頭:「從今天起,你每天給我一百塊錢,你不給也得給，想不給也不行！」
「給你錢？為什麼要給你錢？你先給我一個理由。」王頭冷笑，那個時候他還年輕氣盛。
「因為——這個就是理由。」胡匪晃動着自己盆缽一樣的拳頭，耀武揚威。他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情。他只相信自己的拳頭和錢……
「拳頭?我也有。」王頭大笑。
「但是我的比你的硬。」胡匪立刻就給了王頭一拳。
一拳就讓王頭趴在地上痛苦了足足一個時辰。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是要你給我錢而不是我給你錢的道理了嗎?這個社會就是看誰的拳頭硬，誰的拳頭最硬！」胡匪不可一世，而且洋洋得意。
「明白。」王頭還在痛苦中掙扎。
「服了嗎?不服再試一拳?」胡匪再一次得意地晃動着自己粗大的拳頭。
拳頭就是一切。
「服了,一輩子也不想再試.」王頭痛苦地屈服。
胡匪立刻不客氣地把他身上的錢全部拿出,認真地數了下：「這裏是一千一百又八塊,就當你先交了十一天,」並把餘下的八塊錢還給了他:「不要把帳目搞亂了。」
然後他又找到綽號長槍的楊不管,楊不管瞪着一雙眼睛大笑：「我只管拿別人的錢，其餘的事情我統統不管……」
「我的生活費你一定要管，你不管不行……」胡匪認真地說。
「關我屁事，我就不管……」楊不管絕對不是盞省油的燈。
「你不管我的生活費，我就沒有好日子過，我沒有好日子過，你就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你不管看看……」胡匪出拳，一拳之後，楊不管就倒在地上。胡匪一屁股坐在楊不管身上，楊不管身上如壓着一座大山，動彈不得。
「如果你不管，我把你的手先搬斷！」胡匪把楊不管的一隻手抓起來，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楊不管立刻殺豬一般大叫起來：「我管，我管……」
「每天只管一百塊，只許先交，不許拖欠。」胡匪摸出楊不管的錢包，裏面有三千五百塊。胡匪拿走三千，留下五百：「以後記住是今天交錢，先交了一個月，這個月大有三十一天，那一天就算了，你賺錢也不容易，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胡匪不是不講理的人……」
然後胡匪找到快刀范跑跑。
范跑跑當然不樂意。
胡匪出拳。這一次他沒有打中。
快刀范跑跑立刻就跑。
跑，再跑，繼續跑，不停地跑，跑啊跑啊跑……
果然是天下跑得最快的人，胡匪怎麼可能追上他呢？
不過范跑跑回到家卻大吃一驚。胡匪已經大模大樣地佔了他家的房子，正在吃他家的肉，喝他家的酒，晚上還要睡他的老婆。
「我跑不過你，可是你家裏人跑不過我，你家有錢有糧有女人，我準備長期住下來不走了……」胡匪吃飽喝足后盯着范跑跑的女人就移不開眼睛。
快刀范跑跑立刻屈服了。是啊！他可以跑得天下第一快，可是，他的家人卻不能啊！
在他預付了半年的管理費后，胡匪才極不情願地離開，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啊！
胡匪征服了三個人。
卻沒有征服三個人的心。人心是不可能征服的。
三人在一起碰頭,個個怒火中燒,最後一致決定:廢了胡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川東二楞是一對兄弟,為了錢可以干任何事情的壞人,已經沒有人可以想像他們究竟有多壞。
他們壞,更有壞的本錢,他們學過武,打架時最少可以以一當十,他們很多地方不錯,就是不會賺錢,一個不會賺錢的男人究竟有多痛苦?
所以,他們很需要錢,不是很需要.是非常地需要。
當王頭，楊不管，范跑跑三人將一大堆錢擺在兩人面前時,兩人連呼吸也幾乎停止了。
月黑風高好殺人!
胡匪死了,本來他是不應該這麼容易就被人殺死的，只是那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稀里糊塗就下了地獄，他的女人被先奸后殺,他的女兒麗麗才八歲,也遭到了兩個惡人的摧殘。
當王頭看到麗麗時,他看到了一雙無助和可憐的眼睛。他本來是來看熱鬧的，可是他看到的是怎麼樣的熱鬧？
王頭的心在那一瞬間就開始流血了。
每一個人都是有良心的，王頭也有，只不過被灰塵迷住了，他的良心在那一刻開始蘇醒回來……
他帶着麗麗回到了家。幾天之後的一個深夜，川東二楞又被王頭請來。桌子上面擺着燒雞烤鴨，牛肉好酒，兄弟二人一見頓時垂涎三尺，不客氣就大吃大喝。
王頭把一大箱財物擺放在兩人的面前：「這些是給兩位的，兩位吃好喝好之後，我要請兩位幫個忙……」
繼續大吃，繼續海喝，兩人吃得快撐破肚皮的時候，王頭還在勸他們吃，喝：「多吃一點，吃了好上路……」
「上什麼路？」兩人已經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死路。」王頭面無表情地說。
兩人終於明白這裏的肉和酒不是好吃的，可是等他們明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為什麼……」
「一個人如果錯了一次，就不能繼續錯下去，我不想再錯了，我的良心不安，只有除掉你們，我的心才能平靜一點……」王頭不僅僅有銳利的眼睛，迅捷的手，還有聰明的頭腦。他知道用智慧殺人……
他告別了江湖的生活,他不再是從前的王頭,他只是一個懺悔的人。
但是他當年並沒有想到半年後出現的好婆婆就是麗麗的親生母親。
麗麗也不知道。
胡匪是一個壞人,更是一個無情的人,在麗麗三歲時,他的拳頭和煙頭就將麗麗的母親掃地出門,當然他的身邊是不會缺少女人的,若干次后的一個女人陪他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去為非作歹。
麗麗母親會感謝他殺了胡匪,但是她更恨，因為他們害了自己女兒。
她到王頭的家中就是為了讓麗麗長大,也為了有一天報仇!
二十多年後,麗麗長大了。
這個時候王頭開始相信好婆婆就是麗麗的母親。因為她對麗麗無微不至的愛。
只有母親的愛才能夠這麼偉大，這麼深切！
「你有告訴麗麗，你是她母親嗎？」王頭問。
「沒有，不過我知道是她母親就已經足夠了，而且，在她的心裏，已經把我當作了母親。」好婆婆說。
「你一直在等我一個人在的機會，你不想傷害黑豹。」王頭說。
「他是一個好孩子！」好婆婆輕輕嘆息。
「他的確是一個好孩子！」王頭淡淡一笑：「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讓你好放心地走，麗麗實際上並不是我的女人，在她小的時候她不敢一個人睡，我就把她放在身邊，在她十多歲的時候，我害怕我會傷害她，我就吃過葯，我已經完全沒有了男人的**，我對她就向對我的女兒一樣，我是真心的希望一個愛她的男人給她幸福。她和大龍之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然後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解脫。
因為一切都已經該結束了。
好婆婆也不能動了。
兩行淚水從她滄桑的眼角無聲地流下。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連淚水一起！
從前若夢。從前的所有一切都只不過如一場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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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和石寶的第一次是在那一天。小兔剛剛租好了房子，還在整理，石寶就來了，他是逃課而來的。
他從後面抱住小兔，把她扔在床上，狠狠地壓在她的身上。
他是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一個女人和隨心所欲地發泄。他很粗暴，自私，完全不顧小兔的感受。
小兔的身體甚至被他粗暴地弄破，流了不少的血。疼痛難忍，但是小兔始終沒有吭一聲。
石寶足足折騰了三個小時。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說：「女人的第一次都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我也有點疼，我更累……」把小兔丟在一邊，呼呼大睡……
小兔靜靜地坐在床邊，忽然聽到清晰的一聲響，是自己的一顆眼淚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石寶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地和小兔住在一起。
他不止一次對小兔強調說：「我們是同居！不是結婚。如果你愛我，是不會在乎一個形式問題的，對嗎？」
「可是你一定要對我好。」小兔沒有拒絕他是因為他的手，一看到他手上的刀疤，小兔的心就一陣陣地疼。
每一個夜晚她都會無言地撫摸著那一道傷疤。
那一刀留在石寶的手上，卻刻在小兔的心上。
但是小兔從來沒有問過他，而石寶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我當然會對你好的，永遠都對你好！」
幾天之後的一個晚上。小兔回來，卻看見石寶蜷曲著背，一手支著下巴，坐在屋裏，陰沉着臉，很不開心的樣子。
「你怎麼了？」小兔的心一緊。
「我是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石寶抬起沉重的頭，眼睛裏飛閃過痛苦和無奈的神色。
「什麼？」
「你有沒有窮過？你知道不知道沒有錢的痛苦？沒有錢的人就是一堆臭狗糞，人人討厭，你答應給我找的錢呢？我需要錢，真的很需要……」石寶開始不停地亂扯著自己的頭髮，口裏一次又一次焦急地說。
「錢已經有了。」小兔盡量放輕語氣，淡淡地說。
「什麼？真的？真的嗎？錢已經有了？」石寶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小兔的雙手：「給我，快點給我吧！」
小兔從箱子裏拿出幾捆鈔票，石寶的眼睛頓時發亮，雙手捧著錢，卻端端正正地坐下，把鈔票全部放在桌子上，一張一張仔細的數着，反覆數了一個多小時才忽然抬起頭驚訝地問小兔：「我怎麼數也還差一百塊？」
「我沒有數好吧！」小兔一怔，但是從自己衣服口袋裏拿出一百塊錢給他，石寶也不客氣的收下，把錢捆好，才過來把小兔摟在懷裏：「你是我的上帝，我永遠都會愛你的……」
「我跟了你，以後，你要養我了！」小兔依偎在他的懷裏小聲地說。
「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不會讓你難過的。」石寶一邊扯脫小兔的衣服，一邊極不耐煩地說。
這句話如果換個時候說還有點像人說的！
然後他粗暴的佔有小兔，自私地發泄自己的**……
經過包裝,石寶是脫胎換骨了。不可否認包裝的神奇效果,他儼然自己就是一塊金子已經被人挖了出來,正在發光.為了讓自己的光芒更耀眼,他居然花了五百元錢買了一副墨鏡,他說只有這樣自己就有點像張國榮一樣。
「張國榮?為什麼一定要象張國榮?」小兔不是心疼錢。
「形象問題，完全是形象問題而已！」石寶肯定絕然地說；「一個人的形象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石寶站在鏡子前，上下左右打量自己，顯然美中不足：「雖然我沒有張國榮帥氣，可是我也有他一樣憂鬱的眼神……」
「可是?」小兔遲疑着。
「沒有什麼可是的。」石寶一直都有點霸道.他注意了自己的形象，對小兔也要求完美無缺，包括做飯和菜，也要超過酒樓的大廚。雖然他不是美食家，而且從前連酒樓也沒有進過，但這並不防礙他對小兔指手劃足。
不過石寶的確也有過人之處，他經營的天賦很快就顯現出來，他在學校外開了一家精品店，果然財源滾滾。不過他沒有讓小兔參與經營，甚至不讓小兔到店裏去，他就一個理由。
一個人的形象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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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
夜。深夜。
夜深藍如水，只有風吟。
還是那古老的高牆，雖然已經是炎熱的六月，但是高牆裏依然是一個清冷的世界。如果一個人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即使是在火中，又怎麼能夠燃燒激情呢！
一支點亮的蠟燭，靜靜地亮着，已經點亮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還有一點點的蠟。
王頭喜歡用蠟燭，不喜歡用電燈，所以他自己的房間里是沒有電燈的。
黑豹靜靜地立在王頭的後面，如一桿挺直的標槍，默默無語。
王頭微閉着雙眼，不動，不言，不想，生命在悄悄地流失。
那點蠟燭里的光最後跳動了一下，明亮了一下，然後就滅了，屋子裏立刻就是一片黑暗。
一片永遠也沒有盡頭的黑暗！
黑暗裏王頭卻輕輕地對黑豹說：「你也走吧，你也該走了。」
黑豹的人不動，一動不動，但是他的心已經動了，而且有點亂。
自從小兔出走的消息傳回來后，他的心就已經亂了，雖然他什麼也沒有說，可是他又怎麼可以隱瞞住王頭的一雙眼睛。
曾經。那是一雙何等銳利的眼睛！
可以看透人的心。
「你什麼時候走？」王頭依然輕輕地問。
「我想現在就走。」黑豹知道自己是不能夠再多等待一分鐘。
因為他的心已經離開到了很遠的地方。
「走！」王頭淡淡地說了聲。
黑暗裏有東西向黑豹飛來，黑豹一伸手就接住了，是一封信，王頭淡淡地說：「在你上車前把它打開！」
黑豹輕輕地出了門，如一陣風一樣自由，快捷地走了。
一個黑暗的夜晚過去了。
天亮了！
王頭慢慢地睜開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天明時的空氣。
早上的空氣真好，也許他人生的早上已經不多了，一個人總要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才會感覺到珍貴！
好婆婆已經把稀粥熬好，王頭慢慢地喝了一碗，好婆婆坐在他的對面，自己也喝了一碗，兩個人都默默無言。
很久很久以後，好婆婆忽然對王頭說：「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知道。」王頭淡淡地說。
「你知道什麼？」好婆婆臉色頓時變白。
「我知道你已經在粥里下了葯。」王頭慢慢地說。
好婆婆端起的一隻碗滑落，落在地上，摔碎成千萬點，如人的心一樣……
「可是你還是吃了！」好婆婆吃驚更奇怪。
「欠別人的總是該還的，我欠了別人的已經太多了，也許永遠也還不完了。」王頭輕輕地嘆息，「也許我應該感謝你這麼做。」
「是不是你早已經知道我是誰？」好婆婆忙問。
「你應該是麗麗的母親！」王頭的眼睛忽然閃亮起來，但是只迅速地閃亮了一秒，又灰暗下去，然後是一片清冷。
「我相信我的眼睛，我從來都沒有看錯過人。」
王頭有一雙鋒利的眼睛，鋒利如刀，可以看穿人的心……
這個故事應該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已經很遙遠的過去。
江湖。
江湖是一條沒有盡頭，不歸的路。
江湖更是一條血染紅的路！
二十多年前,山城，在王頭意氣風發的年代,有一個人叫胡匪,土匪一樣野蠻，粗魯，狠毒的人。
胡匪也是在道上混的,他只能算是一個搶手，不能稱為槍手。他做扒手的水平實在是爛,非常之爛。他一百次行竊就會有九十九次演變成搶劫,只有一次也就是那個不幸的人昏倒在他的拳頭下!他心安理得地拿走!
胡匪的生活艱難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胡匪生得牛高馬大,拳頭很硬,而且頭腦發達.他第一個找到王頭:「從今天起,你每天給我一百塊錢,你不給也得給，想不給也不行！」
「給你錢？為什麼要給你錢？你先給我一個理由。」王頭冷笑，那個時候他還年輕氣盛。
「因為——這個就是理由。」胡匪晃動着自己盆缽一樣的拳頭，耀武揚威。他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情。他只相信自己的拳頭和錢……
「拳頭?我也有。」王頭大笑。
「但是我的比你的硬。」胡匪立刻就給了王頭一拳。
一拳就讓王頭趴在地上痛苦了足足一個時辰。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是要你給我錢而不是我給你錢的道理了嗎?這個社會就是看誰的拳頭硬，誰的拳頭最硬！」胡匪不可一世，而且洋洋得意。
「明白。」王頭還在痛苦中掙扎。
「服了嗎?不服再試一拳?」胡匪再一次得意地晃動着自己粗大的拳頭。
拳頭就是一切。
「服了,一輩子也不想再試.」王頭痛苦地屈服。
胡匪立刻不客氣地把他身上的錢全部拿出,認真地數了下：「這裏是一千一百又八塊,就當你先交了十一天,」並把餘下的八塊錢還給了他:「不要把帳目搞亂了。」
然後他又找到綽號長槍的楊不管,楊不管瞪着一雙眼睛大笑：「我只管拿別人的錢，其餘的事情我統統不管……」
「我的生活費你一定要管，你不管不行……」胡匪認真地說。
「關我屁事，我就不管……」楊不管絕對不是盞省油的燈。
「你不管我的生活費，我就沒有好日子過，我沒有好日子過，你就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你不管看看……」胡匪出拳，一拳之後，楊不管就倒在地上。胡匪一屁股坐在楊不管身上，楊不管身上如壓着一座大山，動彈不得。
「如果你不管，我把你的手先搬斷！」胡匪把楊不管的一隻手抓起來，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楊不管立刻殺豬一般大叫起來：「我管，我管……」
「每天只管一百塊，只許先交，不許拖欠。」胡匪摸出楊不管的錢包，裏面有三千五百塊。胡匪拿走三千，留下五百：「以後記住是今天交錢，先交了一個月，這個月大有三十一天，那一天就算了，你賺錢也不容易，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胡匪不是不講理的人……」
然後胡匪找到快刀范跑跑。
范跑跑當然不樂意。
胡匪出拳。這一次他沒有打中。
快刀范跑跑立刻就跑。
跑，再跑，繼續跑，不停地跑，跑啊跑啊跑……
果然是天下跑得最快的人，胡匪怎麼可能追上他呢？
不過范跑跑回到家卻大吃一驚。胡匪已經大模大樣地佔了他家的房子，正在吃他家的肉，喝他家的酒，晚上還要睡他的老婆。
「我跑不過你，可是你家裏人跑不過我，你家有錢有糧有女人，我準備長期住下來不走了……」胡匪吃飽喝足后盯着范跑跑的女人就移不開眼睛。
快刀范跑跑立刻屈服了。是啊！他可以跑得天下第一快，可是，他的家人卻不能啊！
在他預付了半年的管理費后，胡匪才極不情願地離開，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啊！
胡匪征服了三個人。
卻沒有征服三個人的心。人心是不可能征服的。
三人在一起碰頭,個個怒火中燒,最後一致決定:廢了胡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川東二楞是一對兄弟,為了錢可以干任何事情的壞人,已經沒有人可以想像他們究竟有多壞。
他們壞,更有壞的本錢,他們學過武,打架時最少可以以一當十,他們很多地方不錯,就是不會賺錢,一個不會賺錢的男人究竟有多痛苦?
所以,他們很需要錢,不是很需要.是非常地需要。
當王頭，楊不管，范跑跑三人將一大堆錢擺在兩人面前時,兩人連呼吸也幾乎停止了。
月黑風高好殺人!
胡匪死了,本來他是不應該這麼容易就被人殺死的，只是那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稀里糊塗就下了地獄，他的女人被先奸后殺,他的女兒麗麗才八歲,也遭到了兩個惡人的摧殘。
當王頭看到麗麗時,他看到了一雙無助和可憐的眼睛。他本來是來看熱鬧的，可是他看到的是怎麼樣的熱鬧？
王頭的心在那一瞬間就開始流血了。
每一個人都是有良心的，王頭也有，只不過被灰塵迷住了，他的良心在那一刻開始蘇醒回來……
他帶着麗麗回到了家。幾天之後的一個深夜，川東二楞又被王頭請來。桌子上面擺着燒雞烤鴨，牛肉好酒，兄弟二人一見頓時垂涎三尺，不客氣就大吃大喝。
王頭把一大箱財物擺放在兩人的面前：「這些是給兩位的，兩位吃好喝好之後，我要請兩位幫個忙……」
繼續大吃，繼續海喝，兩人吃得快撐破肚皮的時候，王頭還在勸他們吃，喝：「多吃一點，吃了好上路……」
「上什麼路？」兩人已經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死路。」王頭面無表情地說。
兩人終於明白這裏的肉和酒不是好吃的，可是等他們明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為什麼……」
「一個人如果錯了一次，就不能繼續錯下去，我不想再錯了，我的良心不安，只有除掉你們，我的心才能平靜一點……」王頭不僅僅有銳利的眼睛，迅捷的手，還有聰明的頭腦。他知道用智慧殺人……
他告別了江湖的生活,他不再是從前的王頭,他只是一個懺悔的人。
但是他當年並沒有想到半年後出現的好婆婆就是麗麗的親生母親。
麗麗也不知道。
胡匪是一個壞人,更是一個無情的人,在麗麗三歲時,他的拳頭和煙頭就將麗麗的母親掃地出門,當然他的身邊是不會缺少女人的,若干次后的一個女人陪他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去為非作歹。
麗麗母親會感謝他殺了胡匪,但是她更恨，因為他們害了自己女兒。
她到王頭的家中就是為了讓麗麗長大,也為了有一天報仇!
二十多年後,麗麗長大了。
這個時候王頭開始相信好婆婆就是麗麗的母親。因為她對麗麗無微不至的愛。
只有母親的愛才能夠這麼偉大，這麼深切！
「你有告訴麗麗，你是她母親嗎？」王頭問。
「沒有，不過我知道是她母親就已經足夠了，而且，在她的心裏，已經把我當作了母親。」好婆婆說。
「你一直在等我一個人在的機會，你不想傷害黑豹。」王頭說。
「他是一個好孩子！」好婆婆輕輕嘆息。
「他的確是一個好孩子！」王頭淡淡一笑：「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讓你好放心地走，麗麗實際上並不是我的女人，在她小的時候她不敢一個人睡，我就把她放在身邊，在她十多歲的時候，我害怕我會傷害她，我就吃過葯，我已經完全沒有了男人的**，我對她就向對我的女兒一樣，我是真心的希望一個愛她的男人給她幸福。她和大龍之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然後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解脫。
因為一切都已經該結束了。
好婆婆也不能動了。
兩行淚水從她滄桑的眼角無聲地流下。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連淚水一起！
從前若夢。從前的所有一切都只不過如一場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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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和石寶的第一次是在那一天。小兔剛剛租好了房子，還在整理，石寶就來了，他是逃課而來的。
他從後面抱住小兔，把她扔在床上，狠狠地壓在她的身上。
他是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一個女人和隨心所欲地發泄。他很粗暴，自私，完全不顧小兔的感受。
小兔的身體甚至被他粗暴地弄破，流了不少的血。疼痛難忍，但是小兔始終沒有吭一聲。
石寶足足折騰了三個小時。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說：「女人的第一次都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我也有點疼，我更累……」把小兔丟在一邊，呼呼大睡……
小兔靜靜地坐在床邊，忽然聽到清晰的一聲響，是自己的一顆眼淚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石寶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地和小兔住在一起。
他不止一次對小兔強調說：「我們是同居！不是結婚。如果你愛我，是不會在乎一個形式問題的，對嗎？」
「可是你一定要對我好。」小兔沒有拒絕他是因為他的手，一看到他手上的刀疤，小兔的心就一陣陣地疼。
每一個夜晚她都會無言地撫摸著那一道傷疤。
那一刀留在石寶的手上，卻刻在小兔的心上。
但是小兔從來沒有問過他，而石寶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我當然會對你好的，永遠都對你好！」
幾天之後的一個晚上。小兔回來，卻看見石寶蜷曲著背，一手支著下巴，坐在屋裏，陰沉着臉，很不開心的樣子。
「你怎麼了？」小兔的心一緊。
「我是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石寶抬起沉重的頭，眼睛裏飛閃過痛苦和無奈的神色。
「什麼？」
「你有沒有窮過？你知道不知道沒有錢的痛苦？沒有錢的人就是一堆臭狗糞，人人討厭，你答應給我找的錢呢？我需要錢，真的很需要……」石寶開始不停地亂扯著自己的頭髮，口裏一次又一次焦急地說。
「錢已經有了。」小兔盡量放輕語氣，淡淡地說。
「什麼？真的？真的嗎？錢已經有了？」石寶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小兔的雙手：「給我，快點給我吧！」
小兔從箱子裏拿出幾捆鈔票，石寶的眼睛頓時發亮，雙手捧著錢，卻端端正正地坐下，把鈔票全部放在桌子上，一張一張仔細的數着，反覆數了一個多小時才忽然抬起頭驚訝地問小兔：「我怎麼數也還差一百塊？」
「我沒有數好吧！」小兔一怔，但是從自己衣服口袋裏拿出一百塊錢給他，石寶也不客氣的收下，把錢捆好，才過來把小兔摟在懷裏：「你是我的上帝，我永遠都會愛你的……」
「我跟了你，以後，你要養我了！」小兔依偎在他的懷裏小聲地說。
「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不會讓你難過的。」石寶一邊扯脫小兔的衣服，一邊極不耐煩地說。
這句話如果換個時候說還有點像人說的！
然後他粗暴的佔有小兔，自私地發泄自己的**……
經過包裝,石寶是脫胎換骨了。不可否認包裝的神奇效果,他儼然自己就是一塊金子已經被人挖了出來,正在發光.為了讓自己的光芒更耀眼,他居然花了五百元錢買了一副墨鏡,他說只有這樣自己就有點像張國榮一樣。
「張國榮?為什麼一定要象張國榮?」小兔不是心疼錢。
「形象問題，完全是形象問題而已！」石寶肯定絕然地說；「一個人的形象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石寶站在鏡子前，上下左右打量自己，顯然美中不足：「雖然我沒有張國榮帥氣，可是我也有他一樣憂鬱的眼神……」
「可是?」小兔遲疑着。
「沒有什麼可是的。」石寶一直都有點霸道.他注意了自己的形象，對小兔也要求完美無缺，包括做飯和菜，也要超過酒樓的大廚。雖然他不是美食家，而且從前連酒樓也沒有進過，但這並不防礙他對小兔指手劃足。
不過石寶的確也有過人之處，他經營的天賦很快就顯現出來，他在學校外開了一家精品店，果然財源滾滾。不過他沒有讓小兔參與經營，甚至不讓小兔到店裏去，他就一個理由。
一個人的形象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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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
夜。深夜。
夜深藍如水，只有風吟。
還是那古老的高牆，雖然已經是炎熱的六月，但是高牆裏依然是一個清冷的世界。如果一個人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即使是在火中，又怎麼能夠燃燒激情呢！
一支點亮的蠟燭，靜靜地亮着，已經點亮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還有一點點的蠟。
王頭喜歡用蠟燭，不喜歡用電燈，所以他自己的房間里是沒有電燈的。
黑豹靜靜地立在王頭的後面，如一桿挺直的標槍，默默無語。
王頭微閉着雙眼，不動，不言，不想，生命在悄悄地流失。
那點蠟燭里的光最後跳動了一下，明亮了一下，然後就滅了，屋子裏立刻就是一片黑暗。
一片永遠也沒有盡頭的黑暗！
黑暗裏王頭卻輕輕地對黑豹說：「你也走吧，你也該走了。」
黑豹的人不動，一動不動，但是他的心已經動了，而且有點亂。
自從小兔出走的消息傳回來后，他的心就已經亂了，雖然他什麼也沒有說，可是他又怎麼可以隱瞞住王頭的一雙眼睛。
曾經。那是一雙何等銳利的眼睛！
可以看透人的心。
「你什麼時候走？」王頭依然輕輕地問。
「我想現在就走。」黑豹知道自己是不能夠再多等待一分鐘。
因為他的心已經離開到了很遠的地方。
「走！」王頭淡淡地說了聲。
黑暗裏有東西向黑豹飛來，黑豹一伸手就接住了，是一封信，王頭淡淡地說：「在你上車前把它打開！」
黑豹輕輕地出了門，如一陣風一樣自由，快捷地走了。
一個黑暗的夜晚過去了。
天亮了！
王頭慢慢地睜開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天明時的空氣。
早上的空氣真好，也許他人生的早上已經不多了，一個人總要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才會感覺到珍貴！
好婆婆已經把稀粥熬好，王頭慢慢地喝了一碗，好婆婆坐在他的對面，自己也喝了一碗，兩個人都默默無言。
很久很久以後，好婆婆忽然對王頭說：「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知道。」王頭淡淡地說。
「你知道什麼？」好婆婆臉色頓時變白。
「我知道你已經在粥里下了葯。」王頭慢慢地說。
好婆婆端起的一隻碗滑落，落在地上，摔碎成千萬點，如人的心一樣……
「可是你還是吃了！」好婆婆吃驚更奇怪。
「欠別人的總是該還的，我欠了別人的已經太多了，也許永遠也還不完了。」王頭輕輕地嘆息，「也許我應該感謝你這麼做。」
「是不是你早已經知道我是誰？」好婆婆忙問。
「你應該是麗麗的母親！」王頭的眼睛忽然閃亮起來，但是只迅速地閃亮了一秒，又灰暗下去，然後是一片清冷。
「我相信我的眼睛，我從來都沒有看錯過人。」
王頭有一雙鋒利的眼睛，鋒利如刀，可以看穿人的心……
這個故事應該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已經很遙遠的過去。
江湖。
江湖是一條沒有盡頭，不歸的路。
江湖更是一條血染紅的路！
二十多年前,山城，在王頭意氣風發的年代,有一個人叫胡匪,土匪一樣野蠻，粗魯，狠毒的人。
胡匪也是在道上混的,他只能算是一個搶手，不能稱為槍手。他做扒手的水平實在是爛,非常之爛。他一百次行竊就會有九十九次演變成搶劫,只有一次也就是那個不幸的人昏倒在他的拳頭下!他心安理得地拿走!
胡匪的生活艱難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胡匪生得牛高馬大,拳頭很硬,而且頭腦發達.他第一個找到王頭:「從今天起,你每天給我一百塊錢,你不給也得給，想不給也不行！」
「給你錢？為什麼要給你錢？你先給我一個理由。」王頭冷笑，那個時候他還年輕氣盛。
「因為——這個就是理由。」胡匪晃動着自己盆缽一樣的拳頭，耀武揚威。他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情。他只相信自己的拳頭和錢……
「拳頭?我也有。」王頭大笑。
「但是我的比你的硬。」胡匪立刻就給了王頭一拳。
一拳就讓王頭趴在地上痛苦了足足一個時辰。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是要你給我錢而不是我給你錢的道理了嗎?這個社會就是看誰的拳頭硬，誰的拳頭最硬！」胡匪不可一世，而且洋洋得意。
「明白。」王頭還在痛苦中掙扎。
「服了嗎?不服再試一拳?」胡匪再一次得意地晃動着自己粗大的拳頭。
拳頭就是一切。
「服了,一輩子也不想再試.」王頭痛苦地屈服。
胡匪立刻不客氣地把他身上的錢全部拿出,認真地數了下：「這裏是一千一百又八塊,就當你先交了十一天,」並把餘下的八塊錢還給了他:「不要把帳目搞亂了。」
然後他又找到綽號長槍的楊不管,楊不管瞪着一雙眼睛大笑：「我只管拿別人的錢，其餘的事情我統統不管……」
「我的生活費你一定要管，你不管不行……」胡匪認真地說。
「關我屁事，我就不管……」楊不管絕對不是盞省油的燈。
「你不管我的生活費，我就沒有好日子過，我沒有好日子過，你就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你不管看看……」胡匪出拳，一拳之後，楊不管就倒在地上。胡匪一屁股坐在楊不管身上，楊不管身上如壓着一座大山，動彈不得。
「如果你不管，我把你的手先搬斷！」胡匪把楊不管的一隻手抓起來，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楊不管立刻殺豬一般大叫起來：「我管，我管……」
「每天只管一百塊，只許先交，不許拖欠。」胡匪摸出楊不管的錢包，裏面有三千五百塊。胡匪拿走三千，留下五百：「以後記住是今天交錢，先交了一個月，這個月大有三十一天，那一天就算了，你賺錢也不容易，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胡匪不是不講理的人……」
然後胡匪找到快刀范跑跑。
范跑跑當然不樂意。
胡匪出拳。這一次他沒有打中。
快刀范跑跑立刻就跑。
跑，再跑，繼續跑，不停地跑，跑啊跑啊跑……
果然是天下跑得最快的人，胡匪怎麼可能追上他呢？
不過范跑跑回到家卻大吃一驚。胡匪已經大模大樣地佔了他家的房子，正在吃他家的肉，喝他家的酒，晚上還要睡他的老婆。
「我跑不過你，可是你家裏人跑不過我，你家有錢有糧有女人，我準備長期住下來不走了……」胡匪吃飽喝足后盯着范跑跑的女人就移不開眼睛。
快刀范跑跑立刻屈服了。是啊！他可以跑得天下第一快，可是，他的家人卻不能啊！
在他預付了半年的管理費后，胡匪才極不情願地離開，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啊！
胡匪征服了三個人。
卻沒有征服三個人的心。人心是不可能征服的。
三人在一起碰頭,個個怒火中燒,最後一致決定:廢了胡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川東二楞是一對兄弟,為了錢可以干任何事情的壞人,已經沒有人可以想像他們究竟有多壞。
他們壞,更有壞的本錢,他們學過武,打架時最少可以以一當十,他們很多地方不錯,就是不會賺錢,一個不會賺錢的男人究竟有多痛苦?
所以,他們很需要錢,不是很需要.是非常地需要。
當王頭，楊不管，范跑跑三人將一大堆錢擺在兩人面前時,兩人連呼吸也幾乎停止了。
月黑風高好殺人!
胡匪死了,本來他是不應該這麼容易就被人殺死的，只是那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稀里糊塗就下了地獄，他的女人被先奸后殺,他的女兒麗麗才八歲,也遭到了兩個惡人的摧殘。
當王頭看到麗麗時,他看到了一雙無助和可憐的眼睛。他本來是來看熱鬧的，可是他看到的是怎麼樣的熱鬧？
王頭的心在那一瞬間就開始流血了。
每一個人都是有良心的，王頭也有，只不過被灰塵迷住了，他的良心在那一刻開始蘇醒回來……
他帶着麗麗回到了家。幾天之後的一個深夜，川東二楞又被王頭請來。桌子上面擺着燒雞烤鴨，牛肉好酒，兄弟二人一見頓時垂涎三尺，不客氣就大吃大喝。
王頭把一大箱財物擺放在兩人的面前：「這些是給兩位的，兩位吃好喝好之後，我要請兩位幫個忙……」
繼續大吃，繼續海喝，兩人吃得快撐破肚皮的時候，王頭還在勸他們吃，喝：「多吃一點，吃了好上路……」
「上什麼路？」兩人已經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死路。」王頭面無表情地說。
兩人終於明白這裏的肉和酒不是好吃的，可是等他們明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為什麼……」
「一個人如果錯了一次，就不能繼續錯下去，我不想再錯了，我的良心不安，只有除掉你們，我的心才能平靜一點……」王頭不僅僅有銳利的眼睛，迅捷的手，還有聰明的頭腦。他知道用智慧殺人……
他告別了江湖的生活,他不再是從前的王頭,他只是一個懺悔的人。
但是他當年並沒有想到半年後出現的好婆婆就是麗麗的親生母親。
麗麗也不知道。
胡匪是一個壞人,更是一個無情的人,在麗麗三歲時,他的拳頭和煙頭就將麗麗的母親掃地出門,當然他的身邊是不會缺少女人的,若干次后的一個女人陪他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去為非作歹。
麗麗母親會感謝他殺了胡匪,但是她更恨，因為他們害了自己女兒。
她到王頭的家中就是為了讓麗麗長大,也為了有一天報仇!
二十多年後,麗麗長大了。
這個時候王頭開始相信好婆婆就是麗麗的母親。因為她對麗麗無微不至的愛。
只有母親的愛才能夠這麼偉大，這麼深切！
「你有告訴麗麗，你是她母親嗎？」王頭問。
「沒有，不過我知道是她母親就已經足夠了，而且，在她的心裏，已經把我當作了母親。」好婆婆說。
「你一直在等我一個人在的機會，你不想傷害黑豹。」王頭說。
「他是一個好孩子！」好婆婆輕輕嘆息。
「他的確是一個好孩子！」王頭淡淡一笑：「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讓你好放心地走，麗麗實際上並不是我的女人，在她小的時候她不敢一個人睡，我就把她放在身邊，在她十多歲的時候，我害怕我會傷害她，我就吃過葯，我已經完全沒有了男人的**，我對她就向對我的女兒一樣，我是真心的希望一個愛她的男人給她幸福。她和大龍之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然後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解脫。
因為一切都已經該結束了。
好婆婆也不能動了。
兩行淚水從她滄桑的眼角無聲地流下。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連淚水一起！
從前若夢。從前的所有一切都只不過如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