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把火

第四章 第二把火

我默不作聲,在一旁裝啞巴。

洛遠珩漫不經心地繼續說着:「南關離啟原城並不算遠,即便是籌備兵馬,最多也需要半月。惠帝駕崩都三個多月了,這三個多月,都足以再次改朝換代。而你九叔手上握著南關的兵,但窩在南關不肯邁步半分,你覺得南關王安的什麼心呢?」

聽后,我立馬怒了,「我九叔不是這樣的人!」

九叔是除了父皇母后以外,對我最好的長輩。

每年入宮時,都會從南關給我帶回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亦或者南關那邊的雲糕。

只要我做錯了什麼事,九叔也會第一時間站出來,替我辯解。

九叔在我心中的份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如今,洛遠珩在我面前這般說他,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南關雖然離啟原城不遠,可是九叔他早就將手中的玄符分為兩份,一份交給了父皇,一份握在自己手中。

玄符合二為一,即可調動南關全部的兵力。

父皇的那份,現在也不知論在何處,但有很大的可能,那半塊玄符在衛瞿手中。

洛遠珩冷笑了聲,道:「隨你怎麼想,但是,長平公主,你要記住,你是啟原城的人,不是南關的人。」他說完,直接揚袖離開,絲毫不等我。

我望着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底,也順着東邊的長街離開了。

「商主子。」我往前走着,突然聽見有人喚了我一聲,回首一看。

就見孟柒出現在眼前。

我抬眼掃了她一下:「回來了?」

孟柒邁著輕緩的步子走到我身邊,替洛遠珩說着好話:「商主子,其實主子那樣說,完全也是為了你。這次我去…」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抬眼看她那副樣子,接下來的話,像是什麼難言之隱。

孟柒和鶴歸一樣,都是洛遠珩的手下,只不過,洛遠珩讓孟柒來伺候我。

我和洛遠珩都是她的主子,但我這個主子,卻不是她真正的主子。

若是她真正的主子,她又怎會在稱呼我時,還要在前面加上我的姓氏呢?

「你都聽見了?」我掃了她一眼。

孟柒點點頭,嘆了口氣:「商主子,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

她將目光打在我右臉上的那團花紋,蹙眉道:「商主子,硃砂有毒,不可多用。」

聽后,我抬手撫摸那團花紋,語氣並不怎麼好:「皇帝還未駕崩,我又怎麼能死呢?」

這話說出口,孟柒的臉色微變,她環視周圍,見沒人走過,壓低聲音提醒我:「商主子,這不是在洛府,說話時多要注意些。」

詛咒皇帝駕崩的話,在啟原是沒幾個人會說的。

畢竟,在這萬里百姓的心中,他衛瞿可是一位好君主。

就算丟去他這個皇帝的身份,以之前的那個異姓王來說,依舊得百姓愛戴。

書上常說,一個人的權力太大,名望太高,就會被當權者猜忌其心思。

可是,這句話的現象卻從來都沒被我看見過。

岳惠帝在位期間,我看見的只是,晟王功高蓋主,蓋過了親王,基本快要蓋過了惠帝,可是惠帝沒有半分的猜疑之心,反而是不停地給他加權,直到…大岳三年的宮變。

我回過神來,道:「孟柒,我比你更清楚。」

「你清楚就好。」孟柒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我聽見了。

剛到洛府的門口,就見大門敞開,門前還停著一輛馬車,那馬車上的裝飾,不是商賈之人所能掛的。

啟原城的官商很好分辨,官者,車樑上懸的是穗,鋪的是皇上所賜的花羅。

而商者的車,樑上墜珠懸鏈,蓋的是夏布亦或者雪緞。

我抬步駛入院中,只見院內站着幾位穿戴甲胄的兵,他們手中還持着長槍。

鶴歸見我進來,跑到我面前,道:「小姐,你回來了?」

我點點頭,瞥了一眼那些兵,弱聲問道:「這些人跑來洛府幹什麼?難不成洛遠珩被哪位當官的給盯上了?」

玩笑話剛落下,就聽見一陣摔東西的聲音穿入耳。

呦呵,這脾氣還挺大呢!

我揚唇嗤笑了一聲,就見大廳那緊閉的門從裏面被人踹開。

嘖嘖嘖…這也不怕把門給踹壞了。

迎面走來一位著藍色官服的中年男人。

剛開始還未看清,但我倆之間的距離變近后,我立馬不平靜了。

連忙低下頭,往一旁委著身子。

那人朝我這邊瞥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這樣和我怒氣沖沖地擦肩而過。

等院內的兵隨在他身後,我才抬起頭來,看着他遠去的身影。

袖下的手緊緊攥成一團,盯着他們出了洛府。

「見到你舅舅也不問句好?」洛遠珩侃笑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我將手鬆開,強壓心中的恨意,道:「我沒陸陽秋這個舅舅。」

不錯,剛才走的那個人,正是我的『舅舅』陸陽秋,大岳的柱國。

也是親手殺了我母親的那個陸陽秋。

洛遠珩嘖嘖嘴,道:「剛才你舅舅還提了你一嘴呢,柱國還有認你這個外甥女,可你心裏,早就不認他這個舅舅了。」

我輕笑了一聲:「就他?提我不就是為了他那皇親的身份嗎?」

衛瞿奪權后,他要立我為妃,以此來羞辱我,我怎麼會同意給仇人當妃?

期間,陸陽秋帶着她女兒陸茗婧來勸過我好幾次,讓我交出兵符,然後乖乖地做這個皇妃…以長陸家之地位。

洛遠珩回首看了看大廳內的景象,嘆氣道:「徒兒聰明了,不好忽悠了。」

我並未理他,直接走進大廳。

大廳內,角觥被打在地上,酒水灑了一地。

一旁的桌子很慘,都被劈成了兩半,原來在上面放着的棋盤、茶杯,被這一劈,都滾落到了地面上。

棋子遍地,茶杯碎裂。

只有那兩個棋奩,還算完整。

看着眼前這一片狼藉,不知道還以為發生了打鬥。

「你和他說了什麼?鬧得這一片狼藉。」我彎腰去撿那些棋子。

「陸陽秋被降職了,他現在是六曹尚書。」洛遠珩直接將話告訴了我。

聽后,我撿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愣了一會,便又繼續撿著那些棋子,將它們黑白分開,放進一旁的棋奩內。

「柱國變尚書,他陸陽秋一個提刀領兵的能握得住筆,用的住墨?」聽到陸陽秋被降為六曹尚書後,引起了我的一番嗤笑。

陸陽秋是武將出身,乾的都是兵家之事,如今衛瞿將他降為六曹尚書,讓他去做握筆寫墨。

洛遠珩也笑道:「武將成文官的事,又不是沒有過,書上記載的太多了。如今,陸陽秋被降為吏曹,在徐汴手下當差,徐汴這烏紗帽怕是保不住幾日了。」

我掀起眼皮看他:「怎麼,這麼早打算認輸?」

洛遠珩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緊緊盯着我手中的棋奩。

良久,他才開口:「徐汴在吏部尚書這個位子上做了十幾年,會讓一介武夫以下犯上?」

「你剛才不是說…」我看着洛遠珩搶過我手中的棋奩,再次摔在地上。

那剛拾起的棋子再次散落在地上,與那些茶杯碎片混雜在一起。

聽他沉聲道:「陸陽秋雖為衛瞿親信,可他終究是姓的是陸,妹妹是前朝皇后,而徐汴,是朝中的一根柱子,就算丟了這尚書的身份,他照樣能在朝廷上生存下去。」

我沉眼掃了下滿地的狼藉,也不再去撿,反而是順勢坐到一旁,裝出一副漫不經心地模樣:「陸陽秋和徐汴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我話還未說完,就被洛遠珩截胡搶先道:「你關心的,不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嗎…」

「…關心他什麼時候駕崩。」

他說這話時,一副淡然的樣子。

但是他那犀利的眼神投向我時,好像剛才罵皇帝死的人不是他,而是我這介女流。

我笑了笑,道:「既然你都知道,那還和我說陸陽秋的事幹什麼?」

「不是你先開口問的嗎?」洛遠珩就象是個善變的老虎,剛才還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下一秒,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慵懶。

不對,是不正經。

他微微一笑,坐到我身旁,調侃道:「怎麼這鍋又到了我身上,徒兒啊,我這師父不是用來背鍋的。」

我賠笑着臉,將恍然大悟這個詞掛在臉上:「噢~原來是我問的啊!」我故意拉長聲音,「那…可真的對不起師父您老人家了,讓您老背了個黑鍋。」

話落,還對他象徵性地拘了拘禮。

洛遠珩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嫌棄地看了我一眼:「行了行了,你也別在這唱着出師徒情深的戲碼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見過我哭嗎?就這樣說?」

「現在沒有,但以後會見到這一幕。」

「以後也不會,我的眼淚,早就在皇宮裏流盡了,被烈火催幹了。」一說到這些話,我的心有些發酸。

強行壓下心底的這股泛酸,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所以啊,師父,要讓您老人家失望了,你這輩子都不會見到我落淚了。」

洛遠珩不信我的話,偏偏要和我反著來:「話別說太早,這一輩子很長,你現在連一輩子的頭還沒過完,現在就說大話,你以為你是神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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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皇位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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