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棋子
空氣中是房間角落裡的那盆米蘭花散發出來的香味，頭頂上是一隻布滿老繭的大手，身上是捆了好幾圈的麻繩，眼前是三把上了膛的手槍。
這個房間的牆壁很黑，眼前的手槍也很黑，這群王八蛋的眼神更黑。
「姓名！」
一個平頭西裝男趾高氣昂地問道。
「李富。」
這個問題李富已經回答了三十來遍了，他不建議再回答一遍，因為他明白這群人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
昨夜武東被神秘人刺殺，這件事情在瑞城很小，但在八條巷這一個圈內很大。昨夜李富看見那個魔人一下跳到平樓上逃走後，本來是準備離開的，卻被隨後衝上的武東手下的幾條野狗扣了下來。
這些人已經審訊了李富一夜了，如果不是李富爆出了琳的名字，相信這些人完全會對李富進行嚴刑拷打。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武東死了，必須要有一個替罪羊，顯然此刻李富變成了現成的替罪羊。
「為什麼刺殺我們武爺？」
還是那名西裝平頭男，他似乎是這夥人的頭頭。
這次李富選擇了沉默，這群人完全是在跟李富打哈哈，這個平頭男手中的本子上已經寫滿了李富的罪證，即使李富不去承認，他們也會去寫，僅此而已。
此時房間被打開了，一個讓李富有些刺眼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張姐，她滿臉英氣，但又讓人感覺有點像笑裡藏刀，當初紅妞寫給李富的字條上就有「小心點張姐」五個字。
一群『狗腿』看見張姐進來，都開始點頭哈腰起來，畢竟現在八條巷的三個管事已經死了兩個，所以現在張姐可以說是一家獨大的人物，她的話就是八條街的話。
「張姐，這是那傢伙的供詞，他供認不諱，武爺就是被這傢伙殺死的，我們當時血戰，可是也沒能阻止這傢伙，我們沒用，沒用。」
那個平頭男拿著那個寫滿了假供詞的本子，一隻手連著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每一個巴掌都扇的很響，演的真像那麼回事。
今天張姐一如既往的穿著一身功夫服，扎著麻花辮，多年苦練拳腳讓她的皮膚看起來很年輕。此刻她撇了一眼李富，接著又拿起了那本供詞本，隨便瞄了一眼就丟給了那個平頭男。
「怎麼樣，實話實說吧。」張姐兩隻手環在胸前，看著很有魄力。
李富沉笑了一聲：「姐，我是幫警局調查的這個案子，不信你可以派人去南區警院問問『琳』警官。
那天晚上我馬上就要抓到兇手了，卻被身後這些人的子彈逼的放慢了速度。
這個案子警院已經盯了很久了，死的不止是你們八條街的兩位大哥，而且還有三文街的老哈文。」
其實哈文說難聽點就是個賣燒烤的，但這傢伙的年輕往事，李富心裡還是略知一二的，畢竟術業有專攻，泡妞也是一門手藝嘛。
「哦？」張姐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變化，她看了看幾步外那個平頭男：「是不是這樣啊？」
「不要聽他的，張姐我，」那個平頭男還沒說完，就看見一記凌厲的腿鞭劈了過來。
這一腿速度很快，外帶張姐撐地的左腳微微踮起，所以這一腿直接劈在了平頭男的顴骨上。
平頭男直接被踢飛了出去，顴骨碎裂是絕對的，那種類似於骨骼被鐵鎚敲碎的聲音讓李富聽著很舒心，這個平頭男要是栽在李富手裡，可能會更慘。
「鬆綁。」
張姐只是撇了一眼倒在地上哀嚎的平頭男，接著背著雙手，慢步走到了窗戶旁。在這道窗外，是一大片的米蘭花地。
麻繩捆了李富整整一夜了，雖然不知道張姐這個舉動是為什麼，但至少現在終於可以鬆動一下筋骨了。
「李兄弟留下，其他人通通都出去。」
十幾秒鐘后，伴隨承重的鐵皮門被關上，房間里又恢復了安靜，嗯，還有一絲緊張感。
李富沒有說話，他就在原地站著，因為他知道，對方肯定會主動開口。
難道這個女人會沒事單獨留下李富一個人嗎，李富可不太相信是因為自己的相貌吸引了這個中年少婦。
「獵人，魔人，兩頭互相搏命的餓狼。」
張姐打開了窗戶，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她的話語中透著滄桑，又有些許自嘲。
「你？」
李富鎖著眉頭看著那個穿著功夫服的背影。
「沒錯，我就是魔人。」
她沒有回頭，只是一隻手拿出了口袋裡的一個金屬小酒瓶，打開了蓋子，喝了一口。
李富的嗅覺很好，在上次見張姐時他就有所察覺，但那次李富還不敢妄下定論，不過這次的話，李富基本可以確定了。
她喝的不是酒，而是血。
「獵人為了延續生命而殺魔人，魔人又為了延續生命而殺普通人，你覺得可笑么。」
張姐回過頭來看了看李富，她的嘴唇上沾滿了猩紅，她很享受這種感覺，但又可笑這種感覺。
矛與盾不過是一瞬間的較量，但獵人、魔人、普通人，三種人之間似乎出現了一種長久的生態鏈關係。
李富聳了聳肩膀：「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呵。」張姐笑了笑：「我和你一樣去過那家圖書館，半年前去的，最後我被選定，成為了魔人。」
「什麼？！」
李富全身一驚。館長給他大腦里灌輸的記憶是，魔人來自於惡魔釋放向人類世界的魔靈，為什麼會出自於那家圖書館。
「我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感應附近擁有雨世界能量的生物，不管是異人還是魔人。
所以其實在我們在上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了你是獵人。」
張姐說完後幾步走到了一條椅子旁，坐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那家圖書館不僅會給人類帶來異人的力量，而且也有可能會給人類帶來惡魔的力量？」
如果真的如李富這樣推測的話，這其中的價值觀就很微妙了。讓魔人去消滅普通人類，又讓獵人去消滅魔人，到最後雨世界的異人到底是在幫助人類，還是在害人類呢。
世界扭曲，兩個世界出現了裂縫，雨世界的能量可以傾入到人類世界，但雨世界的異人和惡魔卻不能集體降臨到人類世界。
所以他們給人類力量，但卻利用一個冠冕彈簧的借口讓人類自相殘殺，加快破壞人類的世界鏈條，加劇扭曲變化的嚴重性。
這雖然是推測，但卻並不是毫無根據。
張姐點了點頭：「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但得到的結果卻永遠是一個互相蠶食的答案。所以我一直不想和你產生糾葛，因為……」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因為我們都是棋子！」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應該知道，如果我有能力的話，可能會殺了你，然後用你的生命來延續我的生命，這可是遊戲規則，不可改變。」
李富聳了聳肩膀，他很好奇這個女人的意思，既然雙方是對立的狀態，為什麼還要在這暢談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生感悟么。
「前天。」張姐慢慢說道：「前天我送了你一份禮物。」
「咔！」
木椅的靠背被李富活活掰下來一塊，他的眼神如刀：「你的意思是？」
「她生前最喜歡玫瑰香，也喜歡有情調的男人。」張姐抬頭看著天花板，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其實紅妞也是魔人。
在第二天我找到她時，她已經死了，屍體被人扔在了酒吧後面的水塘里餵了魚，頭顱恰巧浮在一塊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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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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