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抄手

第四十一章 抄手

十五離開二十八寨時,石鴻嘯夫婦親自,將她送到寨前。

「十五小兄弟……」

一旁的石夫人趕緊暗自戳了下石鴻嘯。

石鴻嘯這才想起,忙又改口言,「不對,是十五姑娘,你當真要離開二十八寨?萬一你的仇家再來尋你怎麼辦?其實倘若你願意,就算是你是女子,也可以留在我二十八寨,成為二當家。」

「二十八寨名聲在外,他們估計早就以為,我死了。」十五並不擔心,輕鬆的說,「況且,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多謝大當家好意。」

「也罷,人各有志,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留了。」石鴻嘯看著面前的十五,還是難以相信的說,「你當真女子嗎?不會是框我的吧?」

「嘶~」石夫人趕緊拍了他一下,示意他這樣不禮貌。

十五笑了笑,說,「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不都是我嘛,大當家願同我交好,起初也不是看我是個男子才會如此的吧。」

「說的也是,十五你雖為女兒身,卻有著尋常男子都不及的膽識,不論十五是男兒郎,還是女嬌娥,都是我石鴻嘯認的好友。還有啊……」石鴻嘯不滿道,「你別總是大當家大當家的叫我,聽著怪生疏的。」

「那……」十五想了想,說,「我喚大當家,石大哥可好?」

「這個好,我喜歡這個。」石鴻嘯點頭同意,又從身上又取下一柄小飛刀,遞給十五說,「這個,是我二十八寨的信物,你是我二十八寨的恩人,它日你若有什麼難事,便可拿著它來尋我二十八寨,我二十八寨定鼎力相助。」

十五沒想到,他竟送出如此貴重的禮物,一時間受寵若驚,雙手小心接過,感激道,「多謝石大哥。」

「都是自家人,不必言謝。」石鴻嘯豪爽的說到。

十五笑了笑,看向立在遠處,想過來又不過的石喬喬。

她緩緩向她走了過去,來到了她的面前。

石喬喬別過頭去,不想於她對視,心裡卻亂做一團。

「喬喬。」十五溫和的說,「這世間好男兒千千萬,你一定會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如意郎君。」

「嗯。」石喬喬點了點頭,看向她,說,「那你要多保重,萬一你的仇家又找你麻煩,你就回我們二十八寨來,我們二十八寨永遠歡迎你……」

「好。」十五溫柔一笑,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十五走到馬匹邊,抱拳行禮道,「各位就不必再相送了,就此別過,告辭。」

「一路保重,告辭。」石鴻嘯道。

十五轉身抓住馬鞍,翻身上了馬,一聲「駕」,御馬而去。

石喬喬急忙跑上了瞭望台,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馬上的她,無畏的穿過崎嶇山林,束髮的髮帶在風中肆意撒野,如此的意氣風發桀驁不馴,誰會相信這是個女子?

她眼中滿是不舍,失落的垂下頭,難過的自言,「就算天下好男兒千千萬,但天下卻也只有一個十五啊。」

再次看去,那不羈的「少年」,早已消失在了連綿不絕的群山之間,或許山之外才是更適合她的地方。

石喬喬想,就算十五不是女子,也不會留在二十八寨吧,蛟龍怎麼可能會屈居於井池之中……

十五行了一段路,忽然停了下來,原來前方竟趴著個人。

她下馬,上前將那人翻過來一看,居然是何軍師,已經被人割了咽喉,斷了氣,而且像是已經死很久了。

果然……

十五對此並不驚訝,漠然起身回到馬背上,從他身上跨越了過去,繼續向前而去。

司徒流螢依舊沒有醒來,躺在床榻上氣若遊絲,原本蒼白的臉色也逐漸發黑。

溫玉言在府萬分苦惱。

這時阿卓忽然跑過來,激動的說,「王爺,十,十五回來了!」

溫玉言連忙起身走出房門,十五站在院子里看著他。

「十五,你……還好嗎?」溫玉言來到她面前問到,看到她安然無恙心中鬆了口氣。

「該怎麼說呢。」十五苦笑,「如果不是我自己想辦法,或許早就身首異處了。」

「此話怎講?」溫玉言有些緊張。

十五垂眸言,「我被黑市的人追殺至二十八寨,又被二十八寨的人所擒住……」

溫玉言吃驚,他沒想到,短短几日她竟經歷了這麼多,處境這麼的危險。

「王爺,我一直……在等你來救我……」她等了一日又一日,可惜卻連他搜尋自己的消息,都沒有聽到。

「我,我不知道,你去引開黑市的人了,更不知道你被抓到了二十八寨。」溫玉言忙解釋,他以為流螢是一個人逃出來的,他以為她在外辦什麼事,他覺得十五那麼聰明,就算遲遲未歸,在外不會吃什麼虧……

十五又問,「那王爺為何現在不問問,二十八寨的人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又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司徒小姐失蹤才不夠幾個時辰,你便急的讓全府的人去尋她……」

而她,整整三日未歸,他卻毫無作為,甚至在知道,她被抓到了山寨里,也不是很擔心。

「十五,我……」溫玉言欲道。

十五卻打斷了他的話,說,「其實我明白,您是因為你覺得我很厲害,在外不會有人能夠欺負到我,是嗎?」

溫玉言不可否認的點著頭。

「那王爺,可還記得,你我初次相見,我是何模樣?」

溫玉言一愣,初次見十五時,她遍體鱗傷,縮在馬車角落,瑟瑟發抖。

「我……」溫玉言頓時語塞。

十五沒有笑意的,微微笑了起來,說,「其實您不擔心,還有另一個原因對吧,因為我貌丑,所以不論落入何地,都不會出太大問題,倘若是司徒小姐落入山寨,您定會是心急如焚吧……」

「不是,十五,我沒有這麼想過。」溫玉言著急的說到。

「王爺,你不用再解釋了,我明白的。」十五苦澀的勉強笑著,轉身的瞬間,眼眶中的淚,卻再也忍不住的掉落了下來,她朝上看了看,咬住下唇深吸一氣,努力不讓自己帶著哭腔,又問,「王爺,我一路舟車勞頓,有些累了,可否去歇歇?」

「十五……」溫玉言羞愧,低下頭道,「好吧。」

十五擦掉眼淚,轉身快速的向他行了一禮,然後疾步回了房中。

溫玉言走到門邊,聽到房中細微的抽泣聲。

他抬手想敲門,卻又不敢,默默的放了下去。

傍晚,溫玉言想去找十五談談,正好糖豆給十五拿了吃的。

「十五,你過來吃點東西吧?」糖豆把吃食放在了桌面上問她。

十五搖了搖頭,說,「我不太想吃,沒胃口。」

「糖豆。」十五嘆了一氣,說,「我覺得白日里,我好像太過矯情了。」

她垂下頭,後悔的說,「我只是一個命賤婢女,竟妄想得到司徒小姐哪般的待遇,還沒有自知之明的去責怪王爺,我真是可笑至極……」

十五自嘲般的笑了笑。

「好了,十五,別想那麼多事情了,過來吃點東西吧?」糖豆勸到。

十五盯著桌上的吃食發起了呆,自言自語的喃喃了句,「有點想吃城頭的抄手了……」

溫玉言聽此,看了看外面的鵝毛大雪,隨後轉身離開了。

到了夜裡,十五剛要歇下,房門卻被敲響。

糖豆跑去開門,一看居然是溫玉言!

十五趕緊從床榻上下來。

「十五。」他喚了一聲。

十五猶猶豫豫的走了過去。

「這個給你。」溫玉言將手中提的食盒給她。

十五不解,接過打開一看,裡面裝著碗抄手。

十五猛然想起剛剛的隨口一說,她看著他,臉被寒風吹的泛紅,肩頭都還落著白雪。

「沒熱水了,我……我去燒個水去。」糖豆編了個蹩腳的理由,趕緊溜之大吉。

瞬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外面的雪,還在下著,風亦未止。

「對不起。」

兩人忽然異口同聲的說到,頓時又一起愣住。

半響,溫玉言說,「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

「不,我也有錯。」十五言,「我明明知道,王爺你因為司徒小姐的事,已經焦頭爛額,卻還在為你添堵……」

「不是的,都是我的錯,你沒有錯的十五。」溫玉言有些著急道。

十五撲哧一笑,說,「好了王爺,那這次就當是您錯了,不過看在您為我買了抄手的份兒上,我斗膽原諒你了。」

溫玉言唇角勾起,目光含著柔光,十五才注意到,他的眼中有很多血絲,看起來甚是疲憊,像是幾日沒有合過眼了。

「對了王爺,司徒小姐,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嗎?」十五問到。

溫玉言垂眸,說,「自那日,我將受傷的流螢送回府後,她就一直昏迷不醒,太醫郎中都看過,卻一個也說不個所以然來。」

是啊,那日,司徒小姐好像中箭了。

十五想起來了。

「不說這些了,你把抄手吃了,涼了不好。」溫玉言提醒,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轉身離去。

真是個傻子……

十五看著桌上的抄手,微微一笑,淡淡的,輕雲一樣,揉在惆悵里。

隔天,十五陪著溫玉言,再次去看望司徒流螢,她躺在床榻上,臉色黑的嚇人,楚瀟然也是一臉的疲憊。

離開府中后,溫玉言心力交瘁的蹲在了地上,捂著頭難受的說,「我該怎麼辦,能想的法子都想了……」

十五彎腰拍了拍他的肩,道,「王爺,起來,或許有個人能救司徒小姐。」

溫玉言頓時抬頭看向她,說,「當真?!」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十五微微一笑,說,「走吧,我們去找他。」

十五隔著衣物抓住了他的手腕,拉著他往前方奔去。

溫玉言跟著她小跑,穿過人群,獃獃的看著她的背影,冬日的暖陽照在她的身上,發間那一朵小白花,熠熠生輝。

十五帶著溫玉言一路小跑,來到了一家酒肆前。

「就是這裡了。」十五望著酒肆的牌匾笑到。

溫玉言有些懵,問,「你是說,能救流螢的人,在這裡面?」

十五點頭,說,「走吧,我們進去找他。」

說著,她便走了進去,溫玉言趕緊跟上。

酒肆中賓客如雲,人聲鼎沸,划的划拳,吟詩的吟詩,吵的不可開交。

「這,誰才是那個人啊?」溫玉言茫然。

十五環顧四周,又跑上二樓,尋了一大圈后,終於目光落在了角落,一老人身上,而那個老人竟然就是天牢中的那人。

「前輩!」十五跑上去叫道。

老人一看到她,趕緊背過身去。

十五又繞到面前,不依不饒的喊著,「前輩?」

「什麼前輩啊,姑娘你,你認錯人了。」老人遮住了臉,迴避著她。

十五一下拿開了他的手,使他躲無可躲。

「唉呀。」老人甩開十五的手,尷尬道,「你要幹嘛。」

十五道,「前輩,我真不是有意要打擾你,只是眼下有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想請前輩相助,通政司參議的女兒,深受重傷到如今還昏迷不醒,我想請前輩幫我去瞧瞧。」

「不幫不幫,我要喝酒。」老人直拒絕著。

「那好吧。」十五嘆了一氣,起身走到了一邊,忽然提高了聲音,說,「各位,你們可這位,是何許人也嗎?他可是……」

「喂!」老人頓時站了起來,一手捂住了她嘴,說,「好好,我幫我幫!你這小娃娃一肚子壞水!」

十五拿下他的手,咧嘴一笑。

溫玉言也終於能夠開心了一點起來,雖然他不知道這位老人究竟是何來歷,但既然十五說他能,那他一定就能。

「勞煩前輩了。」溫玉言上前鞠躬行禮道。

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溫玉言,捋著鬍子點頭笑了笑。

溫玉言帶著他們再次進入了司徒府,可是卻遭到了楚瀟然的質疑。

「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情,這個來路不明的怪老頭子,能行嗎?」

楚瀟然不信。

「是是,我確實不行,所以啊,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老人一聽就要走。

溫玉言趕緊攔住他致歉,「前輩,楚公子也是關心則亂,還請前輩多多海涵。」

說著他又趕緊同楚瀟然道,「楚公子,人不可貌相,你不能這麼說前輩,如果你想救流螢,就過來道個歉。」

楚瀟然看了看身後還昏迷著的流螢,上前向老人誠懇的道了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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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權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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