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士族豪強

第1章 士族豪強

熹平三年(公元174年),雁門馬邑,寒冬十月,傍晚時分,漫天飛雪,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蒼茫大氣不由令人蒼懷激烈,心折不已。

軍都山腳下,有一處莊園,頗具規模,莊園邊上是一條順山流下的的小河,這個時節,小河早已冰封上了,正有一眾少年於河邊追逐打鬧,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但稍後歸至家中少不得因衣物臟污而飽受責罵。

這群稚子位置上游數百步處,有一少年獃獃的看着冰面,冰面模糊的倒映出一個年齡約摸七八歲,頭戴厚布皮帽、模樣清秀的少年。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臉,看着水中的自己愁心不已,眼睛中也透著與歲數不符合的蒼桑。

張儼是張儼,但又不是張儼,沒錯,他是一個穿越者,前世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歷史愛好者。

因為家境是相當的不錯,又是個知識儲備不錯的工科男,極其熱衷於研究古代兵器的鑄造,為此,他還專門搞了個工作坊,就是研究怎麼用古時的方法鑄造出冷兵器。

這不,千辛萬苦的研究,讓張儼竟然複製出了唐時陌刀的鑄造工藝,興奮的舉着手上剛鑄造好的陌刀大喊大叫着跑出院子,卻又是真真是邪門得很,大晴天的竟有一道霹靂,一雷正中天靈蓋,張儼不幸掛掉了。

就這樣他穿越了,張儼經過對這具身體殘留記憶的梳理,以及在後世看過無數的小說和電視劇的經驗,在冷靜下來思考後,大概理清楚自己當下處境。

想着張儼又有幾分慶幸,雖然現在是穿越了,但總好去見了閻王爺,最起碼,自己還活着。

不過心裏難免有幾分哀愁,自己的突然離世,對父母而言,白髮人送黑髮人,應該是萬分沉痛的吧,但轉念又想家中兄弟三人,即使是自己死了,一兄一姐也都是純孝之人,當會照顧父母,代自己盡孝的。

張儼此時心裏就是說不出的古怪,怎麼還穿越了在這一個小手小腳的少年身上,不過雖然無奈,但也只能接受自己穿越這個事實,天意不可違,萬幸的是,這少年也叫張儼,倒也算是一樁緣分。

「阿儼,河旁潮濕陰冷,你方大病初癒,小心留下病根,還不快快歸家,你父早已歸家,正尋你不得,再稍慢回家看你父不扒了的皮」

一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張儼回過神來,轉頭望去。

卻看見一個身穿上身穿著名貴雪白狐皮裝,翠色衫裙、腳穿着鹿皮靴,手上舉著細篾遮雪傘的美貌女子帶着兩名侍女站於張儼身後,白皙小臉上滿是怒氣。

「知道了,阿娘。」張儼回應道

沒錯,責備張儼的正是他這一世的母親高氏,一名和藹可親,對他關心備註的溫婉婦人。

但即是再溫婉的婦人,面對大病初癒,便偷偷溜出家中,到處溜達的家中獨子也難有好面色了。

張儼隨即起身,被自己母親拉着慢慢向著不遠的莊子走去。

母子二人歸至家中,中堂早已有一身高九尺,穿武士裝,披掛整齊皮甲的精壯軍官負手而立,看情況,怕是等了好一會了。

張儼的老爹名字叫張鵬,而他們老張家可謂是雁門郡的地頭蛇。

其先祖便是有名的鄉族豪強,名曰聶壹,西漢武帝時著名的「馬邑之謀」的發動者。

其時漢武帝時匈奴請求與漢朝和親結盟,聶壹出於對匈奴的熟悉和對邊患的焦慮,向漢武帝建議,引誘匈奴軍深入漢地,圍而殲之,未成,事泄,「馬邑之謀」遂以失敗告終。

聶壹自知得罪匈奴,在本國闖下了滔天大禍(破壞漢匈和平),不得已其後人便改姓為張以避禍患。

聶家對是漢朝朝廷來說當然是算不得什麼大家族的,但其先祖時便已是「雁門馬邑豪」,而變成了張氏家族后,到了張儼這一輩,其家族已有數百年發展了;

像張家這樣的鄉族豪強,有不少子弟入仕或為官或為吏,張儼的父親張鵬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任職為雁門郡郡尉。

父親張鵬約二十七八歲,正當壯年之時,戎甲在身,更添威武。聽得身後聲響,知是家中妻子尋得頑子歸家,轉過身來盯着張儼,目光甚為不善。

邊郡多事,張鵬手裏便拿下過不少擾邊馬賊並奴人的性命的,被這樣一名精壯漢子盯着,張儼表示壓力甚大,心裏也感犯怵。

「夫君,儼兒他大病初癒,不宜過作呵斥啊。」夫人高氏唯恐張儼受責罰,連忙上前要勸解。

張鵬聞言臉色稍霽。言道:「你大病初癒,怎可周處浪蕩,累家中賢長多有擔憂,再有下次,勿怪你父抱以老拳,亦勿謂你父言之不預也!」

張儼面對便宜父親,感到責備語中的關切,再抬頭看着父親這如山般的身軀,不敢頂嘴,唯唯諾諾稱是。

待着奴僕侍女將飯食上至桌上,家中三人各自跪坐好準備進食,或是覺得剛才語氣過於嚴肅,畢竟家中唯有獨子,張鵬不由得溫言撫慰:「儼兒心中不要怪為父,你父骨血只得你一人,你身體弱,周處浪蕩一旦有所不測,你父母難矣,你當於家中靜養,待身體康健,多有機會外出玩耍。」

張儼心中感動,只好諾諾稱是,前世父母也是如此,雖然看上去嚴厲,實則對孩子十分關心。

父母一向強勢的,孩子性格難免就有幾分柔弱,原來的真正的張儼性格便頗為柔弱。

此時張儼心不在焉的樣子讓張鵬頗為不悅,暗中嘆了一口氣,兒子性子太弱了,身體又弱,想起了數天前的好友提起的那件事,心下便定下了決心。

「阿儼,你可曾記得趙伯父?」

依靠着小張儼殘存記憶,張儼清楚記得這趙況伯父,那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郡中另一鄉豪家子弟,早年與父親一起參軍,一起殺奴,使得一柄60斤長馬槊,武藝高強,是父親的生死兄弟,吻頸之交,兩家多有往來。

「吾欲將你送往趙伯父,拜其為師,你可願意?」

漢朝兵強馬壯,但禁不得幅員遼闊,北方剛有小股鮮卑,匈奴,烏桓等異族時常侵擾,故燕趙子弟多有習武,武風盛行,多有男兒功名馬上取的志向;

不過現在已早不是那個「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的強盛年代了,漢朝數百年的國柞已頗有幾分江河日下之感。

張儼知道,七八年後便就要黃巾賊起義了,那個大江東去,浪淘盡英雄的時代要開始了。

隨後便是那數十上百年的禍亂,尤其是後來漢人實力太弱導致的北方胡人南下,五胡之亂。

在前世,每當看到這段五胡之亂的歷史時,張儼都悲痛不已,此實為中華上下五千年最暗淡悲慘的時期,人們易子相食,被胡人當成兩腳羊,被胡人追殺攆得狗一樣,任殺任剮,白骨遍野,九洲同悲!

不過既然自己已經穿越了,為什麼不大幹一場,嘗試去改變這個世道,既使是不求改變這個世道,也總是要保護自己,護守家族父母的。

看見張儼在那裏不說話了,以為他不想吃苦學武,瞪了高氏一眼,這稚子早已被婦人家寵壞,吃不得苦。

當下就劈臉向張儼大聲問:「你願卻是不願,倒是痛快的給句話啊。」

張儼聽到父親叫他,當下就醒悟過來了,忙站起來道:「一切聽從父親吩咐。」

「那此事便是如此定下了,你趙伯父雖不是一名成名軍官,但武藝超群,膽識過人,他勇猛無敵,只是時運不濟,未得其時,你得其為師,可稱得上是得遇名師。其人與我親如兄弟,對你必然會苦心教導,你事之當如事我,不可有絲豪不敬,否則定扒下你這一身皮。」

張儼對父親這動不動便要扒皮的習慣敬謝不敏,但也只敢腹誹一下,面上恭敬應下。

高氏卻是不忍:「稚子尚幼,況且大病初癒,如此奈何?」

張鵬去不贊同:「孟子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要想超越其他它人,很大程度上就在於飽受風雨,大樹下的小樹是長不大的.」

「何況儼兒此時正是學武的最佳時候,筋骨比較柔軟,處於生長時,此時開始打基礎能長筋骨、培元氣、順指意,接受能力和適應能力比較強,沒有大多的雜念,對於一些高難度的動作容易訓練,有利於提高技藝。」

「多過兩年,筋骨長老,再行學武,實在是難以大成,那樣學他作甚,況且趙兄士族傳承,家學為重,你拜之為師,還可授以經學,當下正當其時,婦人短見,勿復再言。」

顯然,張鵬在這個家中還是一言九鼎的,此事便定下了。吩咐張儼早作準備,吩咐高氏收拾細軟,數天後省親結束便帶他們隨同到善無城。

夜裏,心潮澎湃下,張儼久久不能安睡,待到難得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白馬銀槍,於萬軍中殺進殺出,無人是一合之敵,立長坂橋上喝退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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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小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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