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衛生院里搶救命

等趕到鄉上的時候，已經凌晨四點多鐘的樣子，這時月亮也躲在雲彩後面，整個衛生院黑漆漆的，只有個別房間發憷微弱的燈光，現實還有人在。幾個漢子揪著棉被，抬著馬迎春往裡跑，「大夫，有沒有大夫？」一個年輕的護士正趴在值班室的桌子上酣睡，猛地被驚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只看見一群人沖了進來，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怎麼回事?」

「救命，快救命」幾個漢子大聲呼喊著，一個國字臉的醫生從裡面沖了出來，估計是聽見這裡的吵雜聲，看見有病人，忙附身探視了一下，「傷口感染引起發燒，得馬上手術，快，推到手術室，小朱，通知相關人員」眾人七手八腳的把馬應春放在一個擔架車上，推著往裡跑。

不到幾分鐘，七八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接了過去，一起動手，推進最裡面的急救室，「誰是家屬？」一個年輕的大夫高聲喊著，在空蕩的走廊傳出去老遠，「我，我是」馬遠海急忙跑過去，「我是她二爹」「病人急需手術，請簽字」年輕大夫面無表情的說到，「好好」馬遠海哆哆嗦嗦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大夫，俺侄女危險不？」「你還有臉問？」年輕大夫有些惱火，「你們是怎麼搞的？受這麼重的傷還泡水，想要她的命呀？還有，那傷口是誰處理的？這麼業餘？」韓貴來臉色通紅，躲在人群後面不敢吭聲。「好了，在外面等著吧」年輕醫生知道和這群白丁也沒啥可交流的，交代完就匆匆離開。

眾人焦急的在外面走來走去，「貴來，你平時不是自詡醫術高明嗎？咋在別人眼裡成業餘的了？」馬遠林悄聲問道，語氣明顯帶有嘲笑，「你一個二貨懂啥？」韓貴來可不想丟了面子，「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說了這些你也不懂」「我是不懂，可人家大夫懂呀，人家就說你業餘」馬遠林嘴角上翹，明顯帶有幸災樂禍，但想想馬迎春還在手術室了，心又不由得下沉，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哼」韓貴來懶得理他，一個人走到一條長凳上坐下，微閉雙目。

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鐘，眾人好像過了好幾年，燈光一亮，。馬迎春被推了過來，「大夫，咋樣」馬遠海瘸著個腳湊上去，「萬幸你們送的還算及時，手術比較成功」國字臉醫生摘下臉上的口罩，「病人身體很弱，需要休養幾天，同時，她營養不良，最好補一下」「謝謝大夫，謝謝大夫」馬遠海眼淚差點流出來，心中不住的慶幸，要是馬迎春真有個好歹，自己怎麼向嫂子交代，「病人家屬，醫藥費交一下」小朱護士在遠處喊道，「誰帶錢了？」幾個人面面相覷，來得急，都忘了這茬。

「我來吧」韓貴來內心鬥爭半天，自己身上確實帶著錢，都是自己的私房錢，平時老婆管得嚴，好不容易攢出來，但要是自己不出面，就旁邊這幾個憨貨，哪是帶錢的主？「貴來，太謝謝你了」馬遠海不曉得說啥好，自己身上真的沒錢，就是家裡的也不夠，雖說這韓貴來做赤腳醫生多年，賺的比大家都多，但也只是相對而言，平時花錢也是扣扣索索的，手續費雖然不知道是多少，但肯定不低，這時能主動挺身而出，難能可貴。

不一會兒，韓貴來拿著一張條子回來，遞給馬遠海「給你收據，一共花了十五元？」「多少？」馬遠林一咋舌，「這麼貴呀？」「自己不會看嗎？」韓貴來白了他一眼，心裡也疼得慌，雖然名義上是借，但以馬迎春的家境，不曉得猴年馬月會還，說不定還打水漂，「知道醫院收費高了吧？平時我收你們點醫療費嘰嘰歪歪的，還說我收黑心錢，現在知道給你們便宜多少了吧」「貴來，誰敢說你？你一向是菩薩心腸，標的都是公道價，收的都是公道錢，誰敢誹謗你我和他沒完。」馬遠海義正言辭的說到，不過看上去多少有點心虛。「我看平時就是你說的最多」韓貴來不想計較，找個角落坐下，打算眯一會，忙活了半夜，也有點困。馬遠林幾個人也有些擔心馬迎春，怕馬遠海一個人忙不過來，都守在周圍。

馬迎春彷彿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自己被困在山坳里，怎麼也找不到出去的路，急的到處轉悠，忽然瞧見山頭上有個身影，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老爹，高興的追過去，可就是上不去，急的大喊，「爹，爹」猛然坐了起來，穿著粗氣，一身汗。「迎春，你醒了，太好了」馬遠海一臉的驚喜。馬迎春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二爹？我這是在哪裡？」「這時咱鄉衛生院，你不知道，你昨天高燒都四十度了，可嚇死我了，是你遠林叔他們幾個把你送過來了，可算醒了，謝天謝地」馬遠海激動地語無倫次。「二爹，我看見俺爹了，可是他不理我」馬迎春還沉浸在剛才的夢中，雙目含淚。「嫚，你爹已經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太想你爹了，別哭」馬雲海有衣袖幫她擦了擦眼淚，「天還早，睡一會吧」

不一會，呼嚕聲四起，可馬迎春微閉雙眼，怎麼也睡不著，夢境是那麼真實，父親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晃蕩，不由得喃喃自語「爹，你是不放心俺們，特意給我託夢吧？我也很想你，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很累，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努力賺錢，照顧娘和弟弟，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雙拳暗暗握緊，心裡又有些焦急，看自己這樣子得住幾天院，那豆芽咋辦？不賣就壞了，還有豬仔也得需要人餵養，編製的筐籃也得儘快換成錢，麥收也馬上開始了，單憑二爹幾人根本忙不過來想著想著，腦袋發暈，迷迷糊糊又睡著了，但沒有再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