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東奔西跑為生計

晚飯過後，涼風習習，馬迎春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涼，馬迎慶追著螢火蟲跑來跑去，「二爹，柳條準備好了，您盡量編些小巧的，看上去精緻的」馬迎春拿著一把蒲扇，給母親扇著。「真不知他們買這些幹嘛？」馬遠海吸著旱煙，幽幽的說道。「其實就是給小孩的玩具，還有，筐也要編一些，菜嬸可說了，她會在賣菜人群中給宣傳一下，盡量用咱家的筐裝菜」馬迎春有過賣筐的經歷，多少總結出點經驗。「行那，讓你一個女孩拋頭露面，真是那為你了」馬遠海掐掉煙頭，喝了口水。「二爹，您別這樣說，其實俺知道，編筐也是挺辛苦的」馬迎春打斷馬遠海的話。「我這兩天好好琢磨琢磨，多編些花樣出來」馬遠海腦海中浮現出各種樣式，考慮哪些是小孩喜歡的。

「迎春在嗎？」一個身影從門外閃了進來，「張老師，您咋來了」馬迎春抬頭一看，正是自己原先的班主任張國紅，急忙讓座，「吃完飯沒事出來溜達溜達」張國紅扶了扶眼鏡，「過來看看你們」「謝謝老師還惦記著我們」馬迎春倒了一碗水，端了過去。「還有，上次你讓我幫忙打聽小豬仔的事，有眉目了」張國紅喝了一口，接過馬遠海卷的煙，點火吸了一口。「真的？」馬迎春有點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是一個學生說的，你也認識，就是董家屯的董大海，他鄰居家有一窩豬仔，近期可能要出售」「太好了，謝謝張老師」馬迎春搓著手，不停的走來走去，心裡考慮怎麼能買來，家裡所有的錢加起來不到十塊，不可能全用來買豬仔，母親的病也需要錢。「是不是錢不夠？老師這裡有10塊，你先拿著」張國紅看出馬迎春的憂慮，從兜里掏出一疊票子，五毛一塊的都有。

「不，不，張老師，我咋能要您的錢？」馬迎春急忙推辭。「都這時候了你還計較這幹啥？再說，這錢不是給你的，算我一份，等豬賣了你可要給我分錢的」張國紅找了個理由。「可要是豬養死了呢？」馬迎春家好多年沒養過豬了，一點經驗都沒有，能否養好，心裡真沒底。「那就打水漂好了」張國紅擺了擺手，「再說，老師相信你，腦子這麼聰明，學習這麼好，豬能養不成？」「那我就先謝謝老師了」馬迎春怕再推辭傷了張國紅的面子。「我給董大海說了，明天下午放學后他過來找你，你們一塊去」張國紅把煙頭掐掉，站了起來，「過幾天我託人看能否給你找點養豬方面的書，單靠傳統經驗，很難養肥的。「讓老師費心了」馬迎春點頭表示感謝，村裡雖然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著豬，但都瘦不拉幾的，真能養好的沒幾家，養不死就就不錯了。「太晚了，我走了」說著將碗里的水一口喝乾，「我也該回家了，正好順路送送你」馬遠海一家也忙起身，幾個人借著月光，結伴走了出去。

馬迎春服侍母親躺下，將柜子里的一個布袋拿了出來，解開系著的線繩，把裡面的硬幣和毛票都倒了出來，反覆數了好幾遍，一共4.9元錢，還不夠還狗剩家的債呢，但這錢現在可不能用來還債，她打聽過，一隻小豬仔大約十元左右，加上張老師給的錢，只能買1隻，但養豬哪有隻養一隻的？並且這錢也不能全投出去，還得留一點給母親買葯，「唉，難呀」馬迎春重重的嘆了口氣，當然，可以繼續賣筐子和小籃子，但就怕錢湊夠了，人家的豬仔也賣出去了，「咋辦呢？」揪著自己的頭髮，苦思冥想，「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實在不行就先買一隻吧」最後下了結論。

天蒙蒙亮的時候，馬迎春就起來了，將獨輪車推了出來，讓小弟馬迎慶幫忙，在上面放著一個大簍子，裡面鋪著一塊乾淨的白布，小心的把豆芽放在裡面，用繩子固定好，囑咐小弟看家就出發了，馬迎春臉皮還是有點薄，不好意思在自己村裡賣，早就計劃好了，去隔壁幾個村裡轉，下馬河村周圍還有上馬河村、大王莊、小王莊等幾個村子，都離得不遠，而馬迎春先來的是大王莊，這是周圍最大的一個村莊，有五六百戶人家，兩三千口人，並且也比較富裕。

等到大王莊的時候，已經是炊煙裊裊，馬迎春有點氣喘，額頭見汗，褲腿也被露水打濕，「豆芽，新鮮的豆芽」從菜嬸那學了不少知識，知道要賣貨，吆喝是必不可少的，已經顧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事了，為了生計，只能豁出去了。

「嫚，你這豆芽咋賣？」一個穿著花格布的婦女走了過來，「嬸，便宜呢，五分錢一斤」「五分錢還便宜呀」花格布婦女對這個價格有些不滿意，撇了撇嘴，「這可是剛泡出來的，您看看，新鮮著呢」馬迎春抓了幾棵遞過去，對方接過放在眼底下細細看了一下，又放在嘴裡嚼了幾下，「豆芽是不錯，就是這價格有點貴」「嬸，您看我也走了一路了，辛苦費總得算一點吧」指著自己的褲腿，「鞋子都髒了」「你是哪個村的」「下馬河的」「那確實不近，好吧，看你這嫚也是個實在人，來兩斤」婦女不想和一個小姑娘多計較，並且看她確實挺辛苦，心裡的同情心開始泛濫。馬迎春稱了兩斤，「您怎麼拿？」「放這裡吧」花格布婦女遞過一個瓷盆。「好勒，吃好了您給宣傳一下，過幾天我還來」「嫚。你這豆芽換不？」一個老太太顫巍巍的走了過來，「換，一斤豆換五斤豆芽」馬迎春早就計劃好了，泡豆芽需要黃豆，賺了錢再去買黃豆，還不如直接換省事，再說，大傢伙都不太富裕，錢捂得緊呢，但要是以物換物，就相對容易多。

「那你看我這些豆子能換多少？」老太太手抖著，拿出一個布袋，裡面裝著黃豆，馬迎春倒進秤盤裡，「一共是三兩，可以換一斤半豆芽」「全換了」老太太也比較乾脆，「人老了，牙口不好，只能吃點軟的」「您拿好」將豆芽小心的裝在布袋裡。「來，我也來點」不大一會就圍上來不少人，有換的，有買的，一簍子的豆芽迅速減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