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別出心裁

第314章 別出心裁

第314章別出心裁

英國公府,園中園。

流連忘返的一步三回頭,邢氏有些戀戀不捨,比起這裏清雅怡人,巧奪天工的建築風格,自己的住處實在太過平凡了。

暖風襲人,到處都是盛開的***,綠草茵茵,仙鶴等動物悠閑的在園中散步,一切都好像是仙境,使人如墜夢境。

「這才是公侯氣象,唉!二哥恁的無情,連親兄弟都不許搬進來。」神色間憤憤不平,邢氏有些不能理解,明明都是自家親人,為何只允許長房嫡子住在這裏。

「今後家中有錢了,咱們也修個類似的園子,何必羨慕人家。」關氏一字一句的緩緩訴說,她為人很有些志氣,立時贏得邢氏的讚賞。

緩緩點頭,邢氏同樣不想滅了自己家的威風,展顏笑道:「憑咱家男人的身份,終有陞官發財那一天的。」

「別人家或許難比登天,但咱家不愁前途,以後好生奉承這邊,管教咱們心想事成。」

關氏出身武將之家,比邢氏了解英國公家的權勢,非常有信心,畢竟都是嫡親兄弟,難道灝二爺還能真的不管弟弟不成?

一想真是這個理,邢氏頓時心中歡喜,當下兩人笑語妍妍的朝自家院子走去,等出了園中園,恰巧迎面撞上一位陌生男人,但見他模樣俊朗,舉止斯文,只是眉頭一股子積鬱之氣,衣衫雖然乾淨,卻顯得有些落魄。

躲閃不及,唬的邢氏慌忙朝一側閃去,還不忘舉起團扇遮住面孔,而關氏則大咧咧的停住,抬眼打量了一下對方,皺眉道:「你是何人?」

那男人低頭疾走,此時才慌忙抬頭,見二女年紀不大,衣衫華貴還梳着夫人髮髻,拱手施禮,說道:「在下,兩位可是弟妹?」

「弟妹?哦,奴家這廂有禮了。」

疑惑的盯着對方,關氏猜到此人應該是張家旁系,輕輕道了一個萬福,點頭道:「不知您這是?這裏可不許男人進來的。」

見對方自承身份,喘了口粗氣,這女眷的閨名自是不能說與陌生人知道,無非是張文兄弟的妻子,小妾可不敢這副口氣說話。

「今日過來,是有急事求見灝二爺,反正大家都是多年好友,也顧不得失禮了。」急匆匆而來的額頭冒汗,苦笑道。

一聽對方和張灝屬於好友身份,又能肆無忌憚的出入內宅,關氏驚喜的和邢氏對視一眼,神態立即一變,客客氣氣的嬌聲道:「真是不湊巧,二哥攜嫂子們都去了郊外。」

「啊?郊外,還請告知去了何處,感激不盡。」一臉誠懇的低頭詢問,眼角下意識的朝關氏的繡花鞋看去。

男人火辣辣的目光,惹得關氏心中一盪,笑道:「恐怕告知您也無用,那裏是皇家別院附近,等閑人不許接近方圓十里的。」

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急道:「那可如何是好,唉,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幾日去郊外,我這就去就見老祖宗。」

扭頭就要直奔靜心堂,關氏急忙叫道:「慢走,不知出了何事?」

神色焦急,回頭嘆道:「實不相瞞,我這幾日攤上了官司,急需百兩銀子打點,晚了就是一條人命。」

「什麼官司如此着急?憑咱國公府的金字招牌,這京城還有誰敢不賣面子的?」關氏神色驚訝,想不出區區百兩銀子,就能逼得張家子孫如此倉皇失色。

其實她一個婦人哪裏知道,張家就是因為地位太高,底下的事幾乎從不干涉,這樹大招風的,族中子弟偶有攤上了什麼官司,英國公張輔絕不會出頭說情,至於張灝就更是不管不問,甚至還會大義滅親,只要理虧的乃是自家人。

此刻和遠在溫泉中的兄弟一樣,急的團團亂轉,眼見這二位有意和自己說話,病急亂投醫的苦笑道:「不瞞兩位弟妹,昨晚夜睡花街,誰知包養的粉頭被個番子看上,大清早的過來要人,我氣不過,就命小廝把人揍了一頓,誰知那番子一回家就暴斃了,好在那家人眼看人都沒了,並未立即跑去報案,而是想訛我一筆銀子,也算我福大命大,就當花錢免災,好不容易湊出六百兩,誰知還差這麼四百兩銀子,那家人堵在外面逼得急了,要是不給他們錢,恐怕我家裏的小廝難逃一死,我也得跟着吃官司。」

輕啐一口,關氏暗罵果然張家男人沒個好人,不過也未在意,這時代只要是個富家子弟都是這副德行,見怪不怪了。

心想不管他和二哥交情如何,要是能幫他解了燃眉之急,起碼將來能有個仗義名聲,總比起跑去奉承討好來的高明一些。

如此一想,關氏斜眼瞅見邢氏面有難色,就知她也想示好,卻礙於自己手頭拮据,心知暗喜,很爽快的一撩汗巾子,笑道:「都是一家人,既然叫咱們遇見了,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區區幾百兩銀子,用不着去求老祖宗。」

「沒想到弟妹如此仗義,感激不盡。」深深施了一禮,早就沒了文人風骨,立時點頭哈腰的道謝,他人長的好看,談吐又溫文爾雅,很快就贏得關氏滿心歡喜。

巧笑嫣然,關氏姿色不錯,人又長得人高馬大,別有一番北方女人風氣,笑道:「自家人客氣啥?赫赫!」

「眉兒,去爺書房中取出五百兩銀子,不過。」故意做出為難的模樣,關氏欲言又止。

「敢問弟妹身份?」

「奴是張貴髮妻,這位是嫂子,兄長張文家的。」抬手一指邢氏,關氏笑道。

「我馬上去外宅打個字據,等回頭與灝二爺張口要銀子,立刻給弟妹送去。」已然知曉對方乃是張貴的妻子,滿口保證。

五百兩銀子不是一筆小數目,關氏自然要收到借據方能安心,眼見對方一點就透,不著痕迹的笑道:「哎呦,哪還值當寫什麼字據,一家人用不着如此。」

「親兄弟明算賬,還是立下字據的好。」悻悻然的在一邊開口,邢氏暗惱關氏真會演戲,不過還是適當的插話,幫着對方圓場。

「就是,就是,今後少不得去拜見奶奶,這字據一定要寫。」眼瞅著關氏眉梢含情,焉能看不出這少婦不是普通的良家婦人,順水推舟的出言試探。

「那好吧,今後直管去尋我,只是男女有別,或許要怠慢您了。」

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關氏不敢在繼續暗示對方,其實她無非是對有些好感,指望着今後能見面聊上那麼一小會兒,到沒有起勾搭的意思。

當下看着連番道謝后返身離去,關氏吩咐丫鬟回去取銀子,這些瑣事自然有下人出面辦妥。

一指站在樹下的邢氏臉色黯然,頗有些人窮志短的感覺,皺眉道:「沒定下還錢期限,萬一拖上個一年半年的。」

「無妨,反正都是親戚。」

關氏笑笑,並不當做一回事,哪怕將來還錢時不要利息,就當送個人情,至於賴賬不還錢,根本無人這麼想過,這古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比不得後世賴賬的反而成了大爺。

既然人家故作慷慨,邢氏自是不會繼續說下去,微微撇嘴,說道:「先去老祖宗那裏坐一會兒,然後咱們一起回去。」

「好,順便去張寶屋裏坐坐,看看那兩個浪蹄子還在不在。」關氏頓時想起潘秀蓮來,一絲陰霾又一次升起。

不提兩女去老祖宗那邊,單說在外宅寫完一張字據交給管家,興高采烈的捧著五百兩銀子出來,也就是周氏和大奶奶朱元香都不在家,才使得他僅僅花了二兩銀子,就從後門溜了進去。

巷子裏守着一輛馬車,走上前去,那駕車的小廝急忙跑過來,幫着把一大包的銀子放置好。

回頭瞅了眼國公府的硃紅色後門,冷笑道:「這女人倒也好騙,一會拿四十兩銀子送給那家人,有了這四百兩銀子,不愁將來不把宅子贖回來。」

跳上馬車緩緩起行,沿着街道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一處繁華街道,停靠在臨街一家酒樓前,牌匾上面寫着十里香三個大字。

吩咐小廝趕過去送銀子,一番話其實半真半假,那官司還真是有這麼一件事,只不過把四十兩銀子誇大成了五百兩。

身敗名裂的早就不指望重返官場,兼且那勾搭的弟妹又跟人跑了,這些日子自暴自棄的流連青樓楚館,酒坊賭場,把個家中積蓄揮霍一空,直到連宅子都抵債時,這才如夢方醒。

早期他還指望勾搭朱元香,卻不知差點因此喪命,一連多日進不去張府,後來就漸漸死了這條心,還好張灝時不時的命人接濟他幾十兩銀子,倒也不怨恨張家無情。

懷裏抱着沉甸甸的四百多兩銀子,興沖沖的抬腳進了酒樓,徑直朝二樓走去,等來到一個雅間,喊道:「開門,老子回來了。」

咯吱一聲,木門被人推來,現出一位一身黑衣的俊朗青年,淡淡的道:「少爺還在,張爺請進。」

有些忌憚這位身懷絕技的高手,臉上堆起笑臉,笑道:「哎呦,不知是蕭兄弟開門,抱歉,抱歉。」

閃身放人進來,這黑衣青年名叫蕭逸,乃是徐謙最倚重的護衛,當年還險些殺了西門榮軒,後來張灝設計剷除了另一位高手,這些年一直沒有機會尋他復仇,那屋裏的少爺自然就是徐謙了。

前年因為太子朱瞻基被雷火燒死,***城的一干大小官員,全都被革職永不錄用,當了巡撫的徐謙也因此被貶為庶民,這些年一直鬱鬱寡歡,這些日子偶然間遇到落魄的,兩人相逢一笑泯恩仇,又同是不得志的天涯淪落人,彼此很快就湊到了一塊。

當年的一段恩恩怨怨,很自然的被選擇暫且忘記,實則他一心想要報復徐謙,要不是因為對方揭發自己,哪裏會被當時還是太子的朱高熾掃地出門。

坐在八仙桌後主位的徐謙含笑站起,笑道:「看來張兄果真借來了本錢,加上先前的一千兩銀子,足夠了。」

把銀子輕輕放在桌子上,點頭道:「就按照原先的協議,我和徐兄一人四成股份,那兩成都算給郭兄,不過這燕子樓,到底能否如你所說,賺得大筆的真金白銀,畢竟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胸有成竹的笑笑,徐謙施施然坐下,得意的道:「那慕容珊珊能經營偌大的牡丹閣,無非是讓京城豪門貴婦有個好去處,卻不知道這聲色犬馬,才能真正的吸引人。」

「人家做的是正經買賣,據說裝飾門面,就花費了幾萬兩銀子,咱們不過三千兩本錢,連個雅間都修不起,要不是徐兄能想出這個絕佳主意,我根本就沒打算入伙,只怕萬一被人察覺,到時不但竹籃子打水,還得為此吃上官司。」

心中七上八下,皺眉緩緩坐下,就見徐謙哈哈一笑,指著窗外,笑道:「你看這臨清街,乃是商賈往來之所,車柄輻聚之地,三十二條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樓,粉姐何止萬千?卻唯獨沒有女人的銷魂去處,要是以前咱自然不敢往那方面深想,現在則不同了,京城貴婦都喜歡去女人街,牡丹閣,芙蓉齋,為何?」

「唉,因為男人常年不在家,心中空虛寂寞,哈哈。」一提到女人,立時眉飛色舞,兩眼放光的道:「只要咱們開個類似牡丹閣和芙蓉齋的燕子樓,到時暗地裏引薦到密室,不但自己能嘗嘗新鮮,還能順便賺得白花花的銀子,徐兄大才,小弟甘拜下風。」

表面上一同哈哈大笑,徐謙心中冷笑,要不是念在你和張灝交好,我才不會把此等美事告訴你,就是怕萬一被人察覺燕子樓乃是藏污納垢之地,到時也好有個貴人出手相幫。

與此同時,關氏和邢氏去了一趟老祖宗屋裏,兩人又結伴去了張寶院子。

「寶兄弟,嫂子不是說你,她們畢竟是你兄弟的小妾,成天有事沒事的就溜達到你房中,就不怕傳出閑話?」

一進正屋,邢氏幾步走到床邊坐下,面沉似水的質問,關氏則背着雙手,在屋中來回打量,欣賞擺放各處的珍奇古玩,名人字畫。

張寶屋中一共有四位大丫鬟,都是自家幾代的家生子,此刻聚在一邊,並不把兩位奶奶太過放在眼裏,上過茶水點心后,躲在一邊低聲談笑。

張灝笑嘻嘻的走到邢氏對面坐下,仔細端量小嫂子的模樣,但見對方眉清目秀,氣質不俗,暗道平日倒是看走了眼,不過依然興趣不大,對於成了親的婦人,張灝一向覺得佳人從此蒙塵,不復少女時的精氣神了。

「就是過來吃了杯醒酒茶,閑話幾句罷了,嫂子倒是多想了,來,嘗嘗這胭脂,比起外面不乾不淨的庸脂俗粉,可是費了我一番心思的。」不當回事的拿起一隻玉瓶,張寶獻寶似的遞給對方過目。

輕輕一嗅,果然味道清清爽爽,如蘭似麝,不同尋常胭脂,邢氏暗贊不愧是有名的寶少爺,最是憐香惜玉的體貼性子,可惜卻不用在正經學問上,當下並未伸手去接,而是問道:「聽丫頭們說,你最近時常入宮,公主殿下病情到底怎麼樣了?」

一提到自己的未婚妻,張寶立時眼眶紅了,眼淚好像落了線的珍珠直往下掉,唬的丫鬟們面上變色,急急忙忙的起身過來,人人面色不善。

其中大丫鬟芳玉扭身上前,把自己懷中的絲巾取下,溫柔的給張寶擦拭眼淚,不悅的道:「奶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爺記掛公主,每日都要哭上幾回,還故意提起這茬,沒的讓少爺傷心落淚。」

被一位丫鬟當面指責,邢氏心中大怒,眯著丹鳳眼,怒道:「我和我兄弟說話,哪有你這丫頭開口的資格,莫不是自覺將來是位姨娘,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不成?「

「你。」芳玉被擠兌又羞又臊,家中誰都知道她將來會是張寶的房裏人,只不過現在還是沒名沒分的,張寶一直沒當面承認過,實則這位寶少爺也不敢和長輩說,因此平日最不喜別人拿此事說笑,紅著臉反唇相譏道:「婢子是沒資格指責奶奶,不過您這一家子沒事就過來串門,誰還能攔着她們不成?鬧得倒是我們爺的過錯了,您不去責備她們幾位,卻跑到這裏指桑罵槐的,公主殿下又礙着你什麼事。」

「好了,別說了。」伸手一抹眼淚,張寶站起把丫鬟們往後推,短短時間已經破涕為笑,反而扭頭勸起了架,說道:「嫂子好不容易過來一次,也是一心為了我好,去去,你們都到外面玩去。」

四位丫鬟彼此相視搖頭,心中嘆息,都知自家少爺永遠這副模樣,當下不再言語,冷著臉子扭身魚貫而出,她們從不曾把二房的主子當成一回事,根本不怕說話得罪了人。

邢氏越發惱怒,卻偏偏發作不得,誰讓人家都是二老太爺那邊的下人,自己根本管不到這些浪蹄子,一直冷眼旁觀的關氏不動聲色的搖搖頭,朝邢氏使了個眼色,笑道:「寶哥兒過來,嫂子給你擦擦眼睛,怪可憐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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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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