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出門

雲璟下了朝，覺得煩悶，便到了皇後宮中。卻不湊巧，皇后尚在太後宮中未歸。雲璟索性坐在宮中等她回來，皇後宮中慣常會燃一種好聞的安眠香，對緩解他的頭痛很有作用，雲璟半躺在羅漢床上閉眼小憩。

皇后回來時便看到了這樣一幅景象:隔着紅色薄紗幔，身着玄金色龍袍的年輕帝王衣衫半解，靠在羅漢床上休息，頭髮微散，一縷墨發從額前滑落，輕拂在如玉的面頰上。雲氏一族的男子素來貌美，配合著身後的富貴牡丹屏風，真是好一幅仙人酣睡圖啊。

皇后淺笑，低聲命人取來毯子，輕手輕腳地為雲璟蓋上。幾乎是同一瞬間，雲璟的眼皮微動，眯眼盯着她的臉看，倒看得皇后不好意思起來。

「陛下醒啦。」

「母后叫你過去做什麼？」

皇后笑道：「不過是一些日常的教導和吩咐罷了。」

雲璟又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嘆了一口氣，握住她的柔荑道：「你不必往心裏去。」

「陛下多慮了……」

雲璟心裏本就煩悶，皺了皺眉，終是欲言又止。只說自己身上累得慌，讓皇后給捏捏，又說了穆王告假的事與她聽。皇后好奇：「穆王府近來可是有什麼大事？」

雲璟挪了挪腦袋，調整了下睡姿：「只說抵了當初的婚假。」

「哦……」

「不早了，我們洗漱歇息吧。」

「嗯。」

鳳儀宮的燭光漸弱，富貴牡丹圖上，兩隻鴛鴦成雙成對。

*

「今晚收拾一下，明日一早隨本王出一趟門。」

晚飯後，雲穆瑄冷不防的出現在了水雲閣。他著一身素白的武袍，墨發高束，倒是顯得利落。

「去哪兒？」

浮生噘著嘴，正鬧脾氣不想理他。

自上次見她又過了個把月，小姑娘好像又長高了一些。春寒未歇，小姑娘仍穿着一件粉色的薄襖，綰了個簡單的髮髻，一根金釵在他眼前晃啊晃的，很是顯眼。

「你不是想出門么？帶你去個地方玩兒。」

鬧彆扭的小姑娘不想正眼瞧他，儘管如此，當聽到可以出門時，盯着自己鞋尖兒看的圓滾滾大眼睛還是亮了一瞬。

「收拾了早點睡。」

雲穆瑄並未久留，又吩咐了幾句浮生身邊的丫鬟婆子，便離開了水雲閣。

睡自然是一時半會兒睡不着的。浮生跑回自己的小屋收拾了好一通半夜才肯睡覺。

這次她夢裏夢見了一個人影，身形和雲穆瑄很像，只不過身子背對着她。他披着灰色大氅，長長的墨發隨風飄舞，他的面前是連綿起伏的山巒，正是驟雨初歇時，山脈被幽幽的隱在雨霧中，好似一幅絕佳的潑墨山水畫。

那人矗立在山巔，可不知道為什麼，那身姿分明很挺拔，浮生卻覺得背影有種說不出的孤寂。

翌日一早，浮生醒來時發現已經身處馬車中。

「這麼早的嗎？」浮生揉了揉眼睛，還未完全從睡夢中醒來。

一旁的雲穆瑄卻是正襟危坐，闔着眼不知道是在調息還是睡著了。

「也只有你，說了早起卻睡得像豬一樣。」

清冷的聲音響起，雲穆瑄睨了一眼小傢伙，又繼續闔上了眼。

浮生暗自吐了吐小舌頭，在心裏罵了聲雲穆瑄，又挪到窗邊，掀開帘子看外邊的景象。

應當還未出京，時辰尚早，晨霧還未歇，街上卻已有了商販開始擺攤做生意。

「我們這次去的是哪裏啊？」

浮生掀著帘子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冷，又縮回了腦袋。

「平城。」

雲穆瑄仍舊是閉目養神，坐得筆直。

浮生知他一向懶得搭理她，於是也沒多問。二人便這般一路默然相對，坐着馬車出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