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個石榴引發的災難（10）

回到老宅，見到姜家銘取出來的獵物，一個個的高興壞了。

姜慧敏沒找到她的柿子，臉色有色難看，朝著姜家銘嚷嚷了兩聲，又想到晚上能吃肉，也沒太在意。

一堆人圍在上房，邊嘮嗑邊等肉上桌。

外間，林婉婉指揮著姜家銘殺雞拔毛，剁成塊，自己也不閑著，搬出五個大土豆，削皮切塊，燉了一大鍋，要是能加上生薑大蒜，還有其他調料就更好了。

外面轉了一圈回來的姜來福，聽到抓了只野雞，晚上加餐，很高興，讓劉氏量了些米出來，來頓豐盛的。

林婉婉眉毛一挑，今天可得使勁吃，誰讓上房理虧，老爺子心中有那麼一點愧疚，怎麼說今天也能吃點好的。

兩個小傢伙一人管一個火，林婉婉麻利的炒了一大盤野菜，將鍋洗凈，下米煮飯。

許久，廚房裡飄出一股雞肉味，夾雜這飯香味，引得劉氏、劉慧敏、方氏，還是二房的兩個孩子都擠到廚房來。

一個個眼中散發著精光，隨時準備撲上來，尤其是姜慧敏跟姜連恆兩人，方氏眼巴巴盯著也沒好到哪裡去，至於劉氏明明饞嘴的很，卻要一副防著人偷吃的模樣。

林婉婉有些頭疼，廚房不大，擠那麼多人都轉不開身來，還有老太太你也是夠了，一把年紀了能別出來丟人么？

想歸想，她還不至於傻到說出來。

後來，劉氏把二房的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仍在一邊站著，美其名曰監督。

姜慧敏站在土灶前，盯著木頭鍋蓋，一動不動，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可她小姑子的身份擺在這裡，劉氏不說話，林婉婉也懶得說什麼。

最後還是姜家銘進來，看不下去出聲把兩人請了出去。

出鍋的時候，劉氏帶著姜慧敏聞著味過來，將林婉婉跟三房的兩個孩子轟了出去，說是她來料尾。

被趕到門外的林婉婉有點無語，回頭看看緊閉的廚房門，不用想也知道婆婆跟小姑子在偷吃。

對著同樣被趕出來的兩個兒子擺擺手，領回自己屋裡去，看他們的神色也是清楚裡面在幹嘛，難免有些失落不開心。

「媳婦，你不在廚房做飯嗎，怎麼會屋子裡來了？」

「娘跟小妹來了廚房。」後面的話她不說，從姜家銘那張臉上，她也看出了瞭然。果然，作為兒子對自己的娘跟妹妹的德性還是知道的，面上難免有些尷尬。

林婉婉也不說破，有些事大家心裡明白就好，既然婆婆跟小姑子這麼喜歡巴著廚房，她走開就是，後面的事她就不湊上去，省的自討沒趣。相信姜家銘也不會說她什麼，反而等會要是上房發難，姜家銘不止會心疼她跟兩個兒子，還會對上房生出不滿來。

「老三媳婦，老三媳婦……這做飯的人呢，咋一眨眼的功夫，人跑哪兒去了，一個個都等著吃飯呢，要老娘伺候你不成？」喊的老響，口氣不善。

……林婉婉故作委屈的瞧了一眼姜家銘，默不作聲的走出門去，受傷的腳仍是一拐一拐，為了不出妖，那便只能委屈自己一段時間。

就說姜家銘吧，在接受到自家媳婦的眼神后，心裡跟撓痒痒似的，一方面覺得自個兒的魂都要被媳婦勾走了，還有白皙的小臉蛋，粉粉嫩嫩的，真想咬上一口試試。另一方面又對他娘的無理取鬧由衷的心煩。

飯菜上桌，一家子圍著桌子落座，一聲『開動』，一雙雙手不約而同的伸向那一大盆土豆燜雞塊，當然這些人中不包括三房一家跟老爺子姜來福。

林婉婉正伸手想去夾一塊來，頓時傻眼了，這盆子里的雞肉呢？沒有雞肉，那土豆呢？又看看二房的跟小姑子護著的飯碗，那堆的高高的是啥玩意兒？不正是消失的雞塊跟土豆么！連老爺子姜來福碗上都有雞塊跟土豆，吃的還一本正經的，這叫什麼事！

林婉婉眼抽，這瓜分速度堪比鬧飢荒年代，明明這段時間肉沒斷過，丫的有這麼饑渴嗎？！

她果然還是把他們想的太好了，結果硬是一塊都沒吃上，在看看自家孩子那眼巴巴的樣子，一肚子的憋屈。又瞧瞧自家相公臉色如碳，眉頭皺在一塊兒，林婉婉幽幽的嘆了口氣，這日子簡直沒法過。

拾掇的好心情全部破壞了，米飯吃著也失了胃口，林婉婉又一次提前離席。

劉氏後面罵了幾句，覺得無趣又繼續吃，提前離席的事，這個家裡偶爾發生，沒引起多大注意。

姜連珏跟姜連炔兩個小傢伙，扒了幾口飯，心裡不好受，也跟著林婉婉出去。

姜家銘見一個兩個的都走了，爹跟娘絲毫沒有關心一聲，心冷無比，陰沉著臉出去，對於身後傳來的那些言語，諷刺一笑。

回到屋裡，姜家銘見兩個兒子低著頭不說話，滿是委屈難受，再看看媳婦冷著一張臉，獃獃坐著。

他連忙走到林婉婉身邊坐下，倒了杯水遞給林婉婉。

林婉婉沒有接過，忽的流淚留個不停，止都止不住。

姜家銘一臉心疼，拉過林婉婉抱在懷中，輕輕的，一下一下拍著林婉婉的背。

「相公，嗚嗚……」一頓哭后，斷斷續續說起今天的事，「相公，這日子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忙裡忙外一整天，我也不說，作為兒媳婦，這是我該做的，可我的心怎麼就這麼難受呢？瞧著二嫂家的兩個孩子，再看看我們的孩子，同樣都是爹跟娘的孫子，還那麼懂事，咋我們的孩子就餓的面黃肌瘦的，兩個老人還不喜。」

「今天娘罵的那些話，我心裡的滋味真真難受，這傷還沒好，我強撐著去幹活，小腿到現在還疼得緊，可娘……嗚嗚！」

「我知道，我都知道。媳婦，委屈你了！」姜家銘安慰道，事情他都看在眼裡，清清楚楚，他們一家子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自個兒抓了只雞，還兩個兒子幫著煮熟，竟一塊都吃不上，別說媳婦孩子，就是他也不是個滋味。「媳婦，我們分出去過，好不好？」

林婉婉驀然抬頭，一臉震驚的盯著她相公，彷彿耳朵出現了幻覺，有些不太真切。「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這回姜家銘打定心思要分出去了。

「爹跟娘會同意嗎？」林婉婉想，姜家銘還算是個有腦子的人，雖然包子過，不過能變成現在這樣，做出這個打算也是可喜可賀的。

「肯定會的，相信我。」姜家銘語氣里透著堅定。

「爹，真的嗎？真的嗎？」兩個孩子笑裂開了嘴，滿是期待。

姜家銘這才意識到，他早該這樣了，都是他，苦了媳婦孩子。

一家人是餓著肚子睡去的，可耐不住心中高興。

第二天一早，三房一家早早起了，因為是昨晚睡之前姜家銘說過，今兒個要跟著村裡的姜亮兄弟去鎮上上工，所以林婉婉起來就在替姜家銘收拾衣服被子，還有些生活用品。

臨走前，在院子門口，姜家銘望著自家媳婦，滿臉不舍，小聲在林婉婉耳邊說道，「媳婦，等我回來，過完年咱再分出去。」

「嗯！」林婉婉點頭，「出門在外，自個兒注意著點身體，該花就花，別餓著。」

「好勒！」姜家銘眼中柔情滿溢，最後還是被姜亮兄弟給拉走的。

姜家銘三步一回頭，姜亮兄弟毫不留情的打趣了他一番。

直到兩人消失在視線中，林婉婉這才拉著兩個孩子往屋裡走，正巧碰上起身出來做早飯的方氏，滿嘴冒酸的話，林婉婉懶得計較，打了招呼頭也不會回的走了。

留方氏一人僵硬的站在原地，臉上的色彩堪比調色板。

姜家銘不在家，生活依然還得繼續，心裡想吃賺錢還債的事，吃完飯就帶著兩個孩子往山裡頭跑。

這一次收穫還不小，單是藥草就發現了四五種，說不上金貴，好歹也是一項收入，大多時間都在摘柿子，這才是她的目的，至於豬草象徵性的打滿就是。

回想起出門前姜慧敏衣衫不整的出現在她面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不是開口讓她摘些柿子回來，就是要她把屋子裡藏著的紅石榴拿出來，說了沒有還不信。

都說是深山裡面的東西，非要她去摘回來，同時威脅她，若是沒有，不會讓她好過，林婉婉恥笑，這小姑子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她一個殘疾人士，這種事，是個人都不會提這麼過分的要求，何況她還是她嫂子。

紅石榴是沒帶回去，柿子象徵性帶了一堆，那些糟心的話，她只當左耳進右耳出。

到了趕集的日子，因為小姑子的摻合，沒去成，因此一連幾天林婉婉都躲在上摘柿子，找草藥，眼見著柿子樹上的柿子少了一大圈，空間的柿子餅快積成一座小山，於是打住繼續摘柿子的念頭。

倒是村裡人現在會三三兩兩的上山摘柿子，有自個兒吃的，也有往外賣的。都是家裡的幾個敗家娘們出來炫耀，結果人家靠著這柿子賺了些銀錢，惹了他們一時眼紅，對她跟兩個孩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林婉婉心中直叫無語。

柿子的風頭才剛過去，小姑子跟方氏立即打起了紅石榴的主意，一個是為了吃，一個除了吃還想仗著這東西賺些錢財。

一鬧兩鬧的，總之是惦記上了三房，無奈之下，三房終於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