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曲轅犁

襄陽城外數里之地。

荊州牧劉表和一眾大小屬吏，站在一處尚未耕種的田坎上。

不住有路人和百姓圍了過來，負責守衛的校尉連忙吩咐兵卒，將他們攔在了數丈之外，目光警惕掃視著人群。

荊州的頭頭腦腦可都在這兒站著呢，萬一冒出個刺客來，傷了使君和郎君，他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那位不是劉郎君么？他為何還親自下地了？」

「天子每年都還下地呢，要我看吶，多半是劉使君要立……懂了吧，想讓郎君趁現在學學耕地，齊老二這老東西和他那兩個伢子都是好把式，郎君可算找對人了。」

「那感情好，郎君前日才娶妻，今日就來學耕地了，和劉使君一般仁德，咱們才有好日子過哩……」

圍觀的百姓透過守衛的空隙，不斷偷瞄著中間那塊地上套犁的幾人，小聲議論著。

滿是草茬的地頭兒間。

劉琦熟練的將一根引繩穿過犁轅上的孔洞，看的為他牽牛而來的老者都嘆為觀止。

「郎君，牛來了，郎君以前可是下過地？這套犁的手法還真不賴。」

老丈贊了一句，望著劉琦手裡奇形怪狀的犁具疑惑起來：「就是郎君你這犁……」

一個能穿著常服下地耕田的郎君，總歸是讓他們這些地里刨食的百姓多了幾分親近之感。

「多謝老伯，我這犁啊是木匠新做出來的，和你們的有些不一樣。」

劉琦拿起厥頭套在老黃牛脖子上，笑著回道：「老伯，要是我這犁比你們那犁好使，你們換不換？」

「郎君，瞧你這話說的，有更好使的誰不使，不過老漢說句不中聽的話，你這一頭牛牽的犁，未必有咱們這老祖宗傳下來幾百年的犁好使。」

老丈笑呵呵說道，一指那另一頭兒兩個精壯漢子早已套好的耦犁。

「所以今日不是就讓老伯你來掌掌眼么，我們這就開始吧。」

劉琦扶起這他近乎一手監工打造出來的曲轅犁，調了調犁評，微笑而道。

老丈舉了舉手中鞭桿兒，回頭走向田坎。

在田地一頭歇息的齊家兄弟，立刻走出一人來站到了耦犁旁。

「啪！」

老丈手中鞭子重重揮下。

兩具耕犁一東一西同時開始前進。

圍觀的百姓漸漸看明白過來。

劉郎君不是在學耕地，而是在和齊家伢子比誰耕的快。

到了地頭轉彎時，人群中第一次有了騷動。

劉郎君手上那小犁隨手拎起轉過彎來，而齊家伢子卻不得不跳過田坎，過了別人家地頭兒才轉過身來。

就這耽擱的功夫，劉郎君已然拉開了近丈之遠，這要再多轉幾個地頭……

「李掾史！」

劉表也有些激動，自家這大兒看起來又要給他長臉了。

「使君勿急，現在還不到時候，郎君只有一牛，還是等耕完再看是否領先，屬下還要測量二犁耕作深淺，再做比較。」

李峰上前躬身稟道。

「好。」

劉表點點頭。

此事關乎百姓生計，李峰如此慎重，他自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時間慢慢過去。

看著劉琦使用的新犁所耕之地，漸漸超過一畝而速度未減。

李峰眼中也不由浮現激動之色。

兩牛剛剛交匯，他便拿著骨尺狂奔而去。

在地間觀察測量許久之後，手上的尺子都快激動的拿不住回到劉表身前。

「使君，耦犁耕深最淺八寸五分，最深一尺，而郎君新犁，耕深八寸九分，上下不過三分之差，皆可深種，郎君此犁，必將造福於天下！」

李峰跪在劉表面前高聲一稟，隨即轉身跪倒在走來的劉琦身前，眼含熱淚以首叩地：「在下替天下百姓，謝過郎君賜犁之恩！」

這一跪。

重千斤。

昨日在堂前還想看劉琦出醜的官吏們，此刻盡皆鴉雀無聲。

「李掾史快快請起，劉琦當不得如此大禮。」

劉琦連忙扶起李峰，站立一旁。

劉表的拳頭慢慢攥緊，臉上漸漸騰起一抹潮紅之色，終於大笑出聲：「哈哈哈，想不到我劉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如此幸事，天佑荊州，得我兒如此麒麟兒也！」

「恭喜使君，天佑荊州！」

眾吏齊齊行禮。

只用一牛一犁所耕之地竟然比二牛更多，這意味著什麼他們再清楚不過。

今年荊州便可以再拓兩倍的土地出來。

至明年。

耕地便會多上一番，糧食同樣也會翻上一番。

「李掾史，以此犁為樣，命畫師畫以圖紙，遍傳荊襄九郡，著令各地官員務必打造推行，不得有誤！」

劉表迅速下令。

「唯。」

李峰領命轉身欲走，卻聽身旁又傳來一道聲音。

「李掾史且慢！使君，新犁推廣一事尚需再議。」

劉琦說著聲音來源望去，竟是自己的舅舅蔡瑁。

「你此言何意，琦兒這犁不能推廣？」

劉表驚疑瞪著蔡瑁，眼中有怒色浮現。

「使君，瑁並非是說侄兒此犁不好，而正是因為太好，所以才要慎重，這般隨意散布出去，萬一被孫伯符和曹孟德得了去，豈非得不償失？」

蔡瑁走上前來，看著面前三人說道。

「那……你說這又該如何是好？」

劉表也想起來，這般隨意推廣，若被他們學去這也太虧了。

「使君，既然此犁是郎君所制，你又何不問問郎君意見呢？」

蒯越上前一步，笑著向劉表稟道。

「吾兒，你覺得此犁是推廣還是不推廣的好？」

經他這麼一提醒，劉表直接望向劉琦。

「舅舅擔心有理，不過因為怕資敵而不推廣豈非又是因噎廢食？不如這樣，無需大肆張揚，命各地打造平價賣於百姓便是，萬一真被他們學了去，那也沒有辦法，就當如李掾史所說，造福天下百姓了。」

劉琦想了想，出聲建議道。

這東西就和馬鐙一樣，要麼不用，用了自然就無法躲避敵軍細作的目光，他只能延緩曹操孫策等人得到的時間，卻無法阻止。

「郎君高義！」

李峰再度上前拱手，走出兩步忽又退回問道劉表：「使君，你說荊襄九郡，那張繡的南陽郡是否給予他們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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